就是這一仰一俯間,避開了兩道鋒芒。
無形利刃砸在牆上,濺起碎石殘沫,其中有一顆從紀星華耳邊飛過,他的臉頰上立時出現一道血痕。
躲開穆承安手中折扇的瞬間,紀星華用眼角餘光瞥了眼皇甫修文。
見他隻是蹙眉站在原地,不由在心底冷笑數聲。
皇甫修文最終還是沒有製止穆承安。任由這位銀光舫舫主翻轉手腕,將紙扇揮舞得像一朵綻開的花。
隻是花歸好看,花瓣卻鋒利如刀。
穆承安武功不弱,在江湖上也屬一流高手。
最重要的是他有豐富的對敵經驗,不是紀星華這種光練武功的揠苗助長型選手能比得不上的。
他也沒有留手的跡象,反而招招狠辣,一招一式全朝紀星華的致命處而去。
紀星華咬牙,從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漸漸跟上穆承安的步伐。
進步很快。
可惜不等徹底追上,穆承安眼中殺氣閃過,突然變招,手中折扇收起,如一柄利芒直往紀星華心口而去。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放慢。
皇甫修文臉色微變,探身而來。
穆承安嘴角帶笑,眼眸冰冷。
紀星華瞳孔收縮,雙眸中倒映出那把似乎幻化成七尺長劍的扇柄。
“放鬆。”低低的男聲在紀星華耳邊響起,一股寒意從他的胸口蔓延開來,猶如一灘冰水被潑進領口。旋即,手腳發麻,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這種感覺很微妙。
紀星華猶在夢中,視角一會兒在自己身上,一會兒又變成了一個旁觀者。
他看見皇甫修文皺起的眉頭,看見穆承安眼底的惡意,還有他自己臉上冰冷的神情。
紀星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那張臉也可以做出那麼威嚴深沉的表情,簡單來說,就是眼角眉梢藏有王者之氣。
紀施南!
老祖宗的名字從紀星華腦中飄過,。
接著他就看見,紀施南用自己的身體一巴掌奪過了穆承安手裡的扇子,另一隻手並掌如刀,抵在穆承安的脖子上。
之所以沒切下去,是由於皇甫修文的阻攔。
皇甫修文本來過來是要救紀星華的。
結果,情況急轉而下,他不得不跟著變招,攔住了紀星華的左手。
現在,三個人呈三角鼎立狀,其中皇甫修文和穆承安都滿眼驚訝地盯著紀星華。
半晌,皇甫修文第一個笑出來:“沒想到小華還會藏拙了。”
飄在一邊的紀星華:我不是,我沒有……
紀星華的身體垂眸一笑,放下雙手,順便將紙扇重新扔回穆承安懷中:“若非如此,我剛才就已斃命。穆舫主武功高超,令人佩服。”
穆承安接過折扇,默然一瞬,也笑了:“彼此彼此。”
三人各退一步,空氣中悄然緊繃的那根弦突然就鬆開了。
皇甫修文大手一揮:“酒席早已備下,承安隨我來。”
宴席中紀星華異常沉默,表情也沒有平時的靈動嬉笑。
另兩人以為他是由於剛才的事在生悶氣,便刻意忽略了他,彼此交談最近江湖上的消息。這樣一來,一直生活在至尊教後院的紀星華自然而然插不上話。
當他們提到前任武林盟主退位,新一任武林盟主選舉大會即將開始時,紀星華咬牙切齒地在自己身體的耳邊道:“臭男人!”
容羽:“……你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他借著舉杯飲酒的動作,遮住無聲開合的嘴唇。
其實紀星華現在的狀態並非如他想的那樣是魂魄出竅,而是兩人的靈魂共同容納在一具肉|體裡。
還好經過幾個月的武功修習,紀星華的身體已經足夠強悍,能容下兩個靈魂。
本來容羽應該在解除危機後,立刻回到朝天戒中。
無奈在皇甫修文和穆承安兩人的眼皮底下不好交換靈魂——剛才已是冒險之舉。
紀星華還在耳邊絮叨:“祖宗之前說過,彆人也能看見祖宗的魂體。那我呢?我現在能裝鬼嚇他們嗎?”
容羽:“……你這個身體還活得好好的,如何裝神弄鬼?”
紀星華:“我可以脫掉外袍,散開頭發,裝成其他人。比如說,我母親。”
容羽:“彆想了,彆人現在看不見你。”
紀星華重重歎了口氣。
這時候,他和容羽同時聽見了“小華”這兩個字。
皇甫修文:“一個月後,你隨穆舫主參加新任武林盟主選拔大會,助穆舫主奪得新任盟主之位。”
容羽抬頭,迎上兩個男人的視線,麵無表情:“……是。”
停了停,反而是穆承安詢問:“你就不問問為什麼嗎,比如,為何不是你們教主?”
“教主的命令,無需第二個人質疑。”
穆承安嗬嗬一笑,瞥了眼滿意微笑的皇甫修文:“你對皇甫教主倒是忠心。”
“這是自然。”
容羽表情不變,假裝沒聽見耳邊紀星華咬牙切齒的誓言——“待我武功大成,我一定要吸死這兩個神經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