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以前對他的了解,都解歪了!(1 / 2)

“連關雲長都來了,恐怕此時我是真的已經窮途末路了。”

張郃曾經也是起於微末,在討黃巾賊時,立下了汗馬功勞,衝鋒陷陣、斬敵無數,因戰功與領兵的功績,得以逐漸擢升為大將,這些年在收集軍報時,聽聞關雲長之事跡,其實覺得和自己頗為相似。

早年便是英豪,大戰累身而聲名鵲起,但真正大放異彩,還是在中年時,不想張韓那等人意氣風發,二十出頭便已經是名傳四郡的內政賢才。

而且,關羽善戰,不比張韓差多少,隻是他講道理,張韓用兵之道暫時不能尋其理而已,關羽堂正用兵,雖詭詐用計,卻不陰損難測,張韓用兵,你猜不到他有多少損招。

最可恨的是,周傳春秋,春秋傳秦漢而來的禮法,對於張韓毫無約束性,此人腦子一熱,總有人要倒楣,真是當世異人也。

“將軍,這時敵將獨自前來,恐怕是為了招降,你看……”

身旁的副將,也是一直跟隨多年的兄弟,全都是目光懇切的看著張郃,他們說不出讓將軍投降這種話,但是卻有此期待,若是不肯降,一定要死戰到底,自然也會追隨而去,可若是還能活著,誰又不願活著呢。

“嗯,”張郃不置可否,隻是輕輕回應,而後抬頭掃向眾人一眼,淡淡的道:“撤去防備,我下去與他交談,且看這關雲長欲說些什麼。”

不多時,張郃從亂石之中走了出來,這些石頭是搬運來抵擋在山道上,阻隔曹軍衝鋒道路所用,越過了亂石陣後,張郃幾腳深幾腳淺的踩著砂石而下,最終和關羽不過幾步之遙。

見狀,關羽自然也是翻身下馬,與之對等而談。

“張郃將軍為河北庭柱,帶兵嚴明,其軍作戰勇猛,若是被圍死在這亂石山上,豈非是遺憾?”

“雲長將軍,亦是世間少有的名將,但,此情此景,在下便不拖延,便也直言了,在下雖敗,卻不能以此歸降,因而遭人詬病。”兩人在一番招呼之後,也是立馬開門見山的交談起來,張郃在第一句話中,便明言不敢投降,是因為承人之恩情,如果降了則愧疚難當,如何還能衝鋒陷陣。

而關羽聽完,則是陷入了長足的沉默之中。

要不說,張韓此人心思縝密,而且深諳人心呢。

他此前說過,若是尋常勸降,恐怕很難,張郃為人忠心耿耿,不會輕易的因為絕境而歸降,但他會因為絕望而降!

於是,才先行向袁熙送去假消息,假意告知張郃在山上被圍困,並且投降了曹軍,準備一同攻取蕩陰。

袁熙在蕩陰駐軍三萬,保存了他自幽州帶來的兵力,幾乎沒有遭到多少損傷,於他而言,他的戰績還是在臥牛山穀大敗黑袍騎。

但其中真實的狀況如何,其實懂得人都懂。

這樣一來,袁熙為了保存自己的名聲和勝績,亦或是為了將戰敗之因,歸結於張郃的孤軍冒進,又或者,他是真的不敢貿然營救張郃,再丟失了固守的局勢,無論哪一種,都是放棄了張郃。

忠心被辜負,再沒有比這更加令人絕望的了。

關羽笑道:“我有一位兄長,曾在隻有百餘所部時,冒死回戰場營救關某,數次。故而一心追隨,生死不論。”

“後有世間英明之主,於微末之中一手提拔,並委以重任,且噓寒問暖,照料有加,推心置腹以商研戰事,不恥下問於寒舍之中,因此可為其效命。”

“但是,故主以防備、均衡之道,權衡汝之軍權,不使得高於其子,不使得低於降將,因而掌控其中,如此不信任,不托付,為何還要儘心效命?”

張郃眼神略有動容,關羽麵貌堂正,威儀不凡,此容貌不似大將之風,倒像是主帥之儀,自有一種氣度在,是以,這些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更加顯得難能可貴,不由得發人深省。

他的兄長,便是那位劉玄德。

他的主君,便是當世這位丞相。

一位有出生入死之情誼,另一位有形同再造之恩情,一生能遇到兩位明主,又是何等的令人羨慕。

“隻可惜,我兩任主公,均不是英明之輩!”張郃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開口回答,他想起了許多年前韓馥不敢交戰,而將冀州拱手讓與袁紹,那時已經心中灰暗過。

而今又是被袁氏拋棄,他們顧全大局,而不顧手下生死,將回去的門路徹底堵死,亦是寒心。

日後,若再投一主,仍舊還是如此,此一生又還能求得什麼呢?

“關某不會說那等‘良禽擇木而棲’的話,隻是想讓足下細想之,歸丞相麾下,宛如歸漢,乃是棄暗投明,不算背主求榮,袁紹本是叛逆,天子以檄文討之,他便如董賊、李傕等人一樣,是篡漢自立之賊也。”

關羽笑著看向他,道:“而今,袁熙已經退守蕩陰,緊固城門,守住各處要道,沒有出兵營救之意,我截得軍報,亦是說此戰大敗,乃是將軍孤軍深入,追逐伯常所致,否則延津不會有失。”

“並且,他似乎將烏巢之罪,也推脫於將軍之身。”

“烏巢與我何乾?!”張郃眉頭一皺,雙眸血紅,這表情渾然不信,滿是委屈,如若真是如此,那袁熙當真是罪該萬死,殺他一百遍都不夠。

“足下未曾分兵至烏巢營救,而是追殺張韓而去,是否?”

“以及,在烏巢焚毀之後,和袁熙的軍令意見相左。”

這倒是真的,看來的確是截獲了一些消息,否則不會知曉得如此清晰。

張郃閉上眼抬頭望天,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並非是我不願,他立即就要退守蕩陰,以保護鄴城,但是在延津之外,仍然還有幾十萬百姓,難道要兵馬後撤,全數不管嗎?若真如此,隻怕袁氏的聲名就要掃地了。”

“哈哈哈!!”關羽聽完忽而仰天長笑,胡須飄揚,笑得在亂石上的那些騎軍副將們滿臉羞紅,笑得張郃的眼色也逐漸尷尬。

末了,關羽“嗯”聲點頭,似是欣賞一般,道:“將軍顧全大局,頗為精細,隻是你在戰敗之時還在為主君家族著想,他們卻在戰敗時,第一時間想的是如何斬殺足下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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