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她災禍連連,他氣運加身(2 / 2)

河東一帶本來富庶,幾個家族林立的地界城池都無有多少兵馬把守,應當是多日交戰連連,已經把各地城池、關隘、翁城裡的兵全都打空了。

整個河東郡亂成了一鍋粥。

這就給了遊騎劫掠的絕好時機,甚至隻要率軍遊蕩,每日必有收獲。

他們不會憐惜百姓的性命,基本上是見到就殺,殺完就會搶光財物,如有姿色不錯的女子,或者康健壯碩的男丁,都會抓捕為奴,帶回主軍所在。

鮮於真兵敗後,其他的遊騎就似百蜂歸巢,先是四散而逃,然後又在十幾裡之外的主路上齊聚,一同再行。

但他們所經之處,無論如何轉換路途,高順都沒有跟丟,殺瘋了的黑袍騎,每一個人都勇猛無畏。

他們陷陣的時候連死都不怕,苦累自然也是無人提及。

這是高順當初組建這支陷陣騎兵時始終貫徹的靈魂。

後又得張韓、典韋統率,更加奮勇當先,果敢善戰。

到得星夜降臨時,張韓已經追上了高順,此時戰馬疲憊,卻不容休息,隻能放緩速度追逐。

前方遊騎的馬也同樣疲憊,甚至還有十幾匹馬已經無力奔跑,緩緩停下來,或是倒在地上。

張韓他們追上之後,會刻意的繞到那些掉隊的匈奴兵身旁抬手砍掉首級。

於是前方的騎兵更加不敢停下來,隻能繼續狂奔。

不知過了多久,張韓看到了大批匈奴騎軍,還有被堆成小山的金銀、玉器,無數貨物輜重囤積之處。

還有好幾駕馬車!

而且看馬車的裝飾和紋飾,應當出自世族的家底!

這裡有的數百騎,數量也並不是很多,張韓當即下令全部上弓箭。

所有人拉開長弓,橫向騎射,射倒一排騎兵,打亂他們的陣腳,而後再衝鋒陷陣,幾個來回廝殺之後,匈奴騎兵不能力敵棄貨物而走。

他們向來狡猾,能自塞外入大漢領地劫掠,又可存活至今,便是如遊魚一般滑溜,見風不順立刻奔走,但也會留下探哨,若是敵人不備,立刻又會卷土重來。

靠著遊鬥的戰略,曾經幾次逆轉戰局,高順明白這些人肯定是先行撤退,等待其餘劫掠的同伴聚集,再伺機而動。

立刻將猜想告訴了張韓。

“你說得很對!”張韓登時目光凝重,四顧看去,此刻月夜漸深,不可再深追,見好就收吧。

“這裡,應該是他們集結的地點,抄掠來的財物都堆放此地,留數百騎看管。”

“先去放人,然後收取戰利。”

張韓將長槍垂下,一拍絕影的後背,它便心領神會的動了起來,向那幾輛馬車走去。

等離近之後,張韓才聽見窸窸窣窣的啜泣聲,頓時眉頭一皺。

朗聲道:“我是大漢子弟兵!不必害怕!”

“馬車上可有被被抓的大漢子民!?”

這時候,在馬車上先探出一個頭來,是個女孩,頭上紮了兩個辮子,頭發垂落肩前來,眼波蕩漾,有點嬰兒肥。

看清來人果然是大漢將鎧裝束後,忽然深色一鬆,大哭了起來。

“彆哭了,還有多少人在車裡麵,都出來吧,問清之後要立即回去,否則匈奴再殺將回來都得死!”張韓惡狠狠的嚇道。

那嬰兒肥的姑娘嚇得猛然收聲,又因為本來在哭泣,收不住發出了一聲鵝叫。

然後紅著臉轉頭回車裡去,“少夫人,有位年輕的將軍在外,伱出來見一見。”

少婦?

哦,少夫人。

張韓為自己的幻聽感到一絲羞恥,他剛才甚至還興奮了一下。

聽清之後竟又有些許失落。

這丫頭下了馬車,踮起腳掀開一邊門簾,從馬車裡又出來一名清瘦的女子。

頭上盤發,有一發釵穿過,露出天鵝般的修長脖頸,身穿桃色裙袍,此女長相可用清秀形容,出水芙蓉一般,標致的瓜子臉,嘴唇薄而修長,抿嘴時可呈現一條極具美感的弧線。

張韓剛看了會兒,她下了馬車後卻又不再抿嘴,薄薄的嘴唇收攏又有些櫻桃樣,小家碧玉卻又不失大家風範。

她站定後,便顯得挺拔,曲線卻又婀娜,一舉一動自有優雅之感。

這人美,美在骨,此女便是生得好骨骼,顴骨稍寬,自側臉到下巴這一條下頜線,顯出立體蜿蜒、鋒銳修長的曲線。

而她的下巴略短而圓潤,前額飽滿白皙,卻顯得這瓜子臉十分精致立體。

她這骨,當屬是媚骨。

她現在未曾有任何裝容,所以看著淡雅清瘦,我見猶憐,好像鄰家的姐姐。

若是畫劍眉,則可有鋒銳英氣,英姿颯爽。

淡眉則淡雅,濃眉則嫵媚。

此時,這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淡淡的走近張韓,欠身道:“民婦蔡昭姬,是,是蔡邕之女。”

蔡琰。

張韓心裡莫名的歎了口氣,她果真不是少婦,這應當是未亡人。

蔡昭姬也是個悲情女子,今日若非是遇上自己,估計已要被劫到王帳中去了。

她本來不知道怎麼自稱,因為不知眼前這名將軍的從屬。

而且方才也差點想說一句“罪臣蔡邕”,畢竟父親的罪責,仍舊還未撤去,乃是以董賊同黨論處……

但她終究說不出口,為父親這一生不甘,於是強硬的直說其名。

說完後,就微微咬著下唇,低頭等待回應。

她這輩子,已太苦了,仿佛天生招災一般。

早年嫁如門當戶對的衛氏,本以為要安定下來,結果不久後丈夫病逝,忽然就守了寡。

後來父死、母死,自己非但沒能見到最後一麵,父親一生心血所藏書籍,還丟失數千卷。

等回到河東接受現實,又遭匈奴劫掠……世道何等悲苦。

眼前這位將軍若還是賊將,卻該如何是好?

“果然是蔡大家的女兒,”張韓臉色一鬆,翻身下馬,走到近前低頭看她,展顏笑道:“實不相瞞,學生久慕蔡大家,不得入其門,隻能偷偷拓碑學其書法,略有小成。”

“在下張韓,字伯常,屬兗州牧、費亭……算了太長了,我是曹公帳下主簿,特來尋姑娘,護你回關東潁川安置。”

“噗,”蔡琰聽到一半,忽然眼紅鼻酸,清冷的麵龐在笑的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嗚啊啊……”

“啊啊!!!”

她這一聲哭,接下來就好似決堤一般,倚靠在了馬車旁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刻,她好像是漂泊無依的孤舟,終於看到了能夠停泊的港灣。

心裡不知為何,登時安定了下來,她哭聲不斷,眼圈頓紅,看向張韓時表情不知是笑還是哭,眼前這小將軍身上,有一種讓人安寧的力量。

安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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