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2 / 2)

眉上煙火 常文鐘 6796 字 11個月前

李清賞登時一個頭兩個大,李昊自幼無母,跟著外祖父母長大,隔輩親寵得他無法無天,有回這小子打碎他舅一隻玉壺,不僅不承認還栽贓給表弟,被他舅父舅母趕回李家。

總之,李昊並非人見人愛的討喜小孩,在念書方麵更是問題頻出,以至於七歲還在念五歲小兒的啟蒙班。

李清賞這回沒精力搭理他並非因為不想管,而是實在被月信折磨得苦不堪言,她帶著侄子花八個月時間從慶城來到汴京,曆經千辛萬苦,原本教養閨中的女子被折磨得幾乎改頭換麵,心智見識上更加成熟,身體上也留下痛經症狀。

門外李昊哭得人心煩,饒是李清賞脾氣再好,也終於忍不住打開門斥命他:“去吃飯,然後補居學,再洗漱睡覺,去!”

姑姑從未如此嚷過自己,李昊愣片刻,撅起嘴轉身跑走。

耳邊終於清淨下來,李清賞吃了兩口冷風,躺回去後肚子更加疼,喝熱水也不管用,隻能捂著被子強行睡,睡著時不知疼。

不安淺眠中不知過去多久,緊閉的房門再度被敲響,是梁園內宅另一位掌事合璧,“李娘子,小郎君獨自出門了。”

李清賞攥緊袖子,冷汗刷然而下,爬下臥榻直接打開屋門,寒風撲麵,鑽入肺腑:“多謝告知,我去找他。”

“李娘子莫急,”被合璧及時阻攔在屋門口,“奴婢來是為告訴您一聲小郎君蹤跡,殿下安排有人保護,能確保小郎君性命無虞,亦不會丟,反而是您臉色有些不好,奴婢幫您請大夫看看罷?”

得知有人護衛李昊,李清賞胸口猛然提起的那口氣猛然懈散,腰腹間如鋼刀生攪的疼痛感後知後覺散至全身,疼得她渾身冒冷汗,惡心想吐。

她還想和以前般捱一捱便會過去,怎料這回有些捱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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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娘子病了。”

隔天傍晚,太上聖駕頂風冒雪才進二道門,合璧即刻迎上來稟報。

“風寒?”柴睢把拎回來的柿餅遞合璧,邊走邊往手心裡哈氣,“鬼冷的天氣,著涼何需大驚小怪。”

合璧搖頭,因著侯郅風在旁,她踮起腳靠近柴睢,太上彎下腰附耳過來,且聽合璧輕輕吐出兩個字,“痛經。”

柴睢眼睛微眯,臉上露出無法理解的疑惑表情,若說頭疼腦熱她還能感同身受,但約莫是貴主自幼身體倍兒棒吃啥啥香,從未困擾過痛經,此刻無法體會那是何種苦難。

“母親讓給大家捎了東西回來,”柴睢指節蹭蹭鼻子,朝身後侯郅風等隨從擺頭,吩咐合璧:“有蜂蜜、鵝蛋、土雞蛋、臘肉、核桃以及乾棗乾蜜棗好多種,柿餅給我留著,其他你們拿去分,”

吩咐罷再貌似隨口問:“李清賞在哪邊?”

就奇怪,對於這個突然闖進梁園的大麻煩,柴睢總會下意識過問兩句,她私下琢磨原由,都會想起那女子的甜甜笑容,太上給自己強調,李清賞是和光送來的,不能隨意搪塞。

曆任三朝而位極人臣的和光從未對不起過她這個昔日舊主,舊主自也不能辜負老臣一片坦誠的信任之心。

合璧等人領吩咐各自去做事,太上獨個回井葵小院,進屋後身上攜風帶雪,想起有人生病,她特意停在外間抱廈烤火褪身上寒意。

須臾,裡屋傳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聲,怪整座梁園常年清冷僻靜,裡屋二姑侄說話外頭聽得清楚。

“寫好了。”李昊把寫好的大字拿給姑姑檢查。

李清賞坐在窗戶邊的梳妝台前批閱學生居學,把李昊的字一筆一劃檢查,寫得優秀及不足處逐個圈標出,“比上一張稍微好些,將最後一張也寫了,寫完可以玩耍一刻鐘。”

“隻有一刻鐘呀,”李昊講條件:“不夠我上茅房蹲坑。”

李清賞把大字紙還他,繼續低頭批居學:“蹲個坑一刻鐘,你也不怕冷。”

李昊拿上大字坐回去,鋪紙研墨繼續寫:“這裡茅廁又不露天,還有暖炭,比慶城知府家裡的還好,哪裡會冷,姑姑,姑父究竟是甚官呀,她家怎這麼好?”

李清賞不知侄兒此問何意,隨口答著:“我跟她不太熟,也不知她究竟何官,不過她富裕很正常罷。”

有太上和梁王雙爵在身,汴京以及整個汴梁州都是她的,她又能貧到哪裡去。

“可學庠裡有同窗都說,姑父的錢是民脂民膏,”李昊心裡犯嘀咕,嘴上也嘀咕:“我在老家也聽知府家小孩說過,太上是欺壓百姓的壞人,舅舅也說過,爹爹去打仗都怪太上梁王,是她引起天下大亂,姑姑您覺得姑父是個壞人麼?她對您好麼?”

“啊?”李清賞對侄兒的問題何止出乎意料,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眼裡滿是錯愕:“你怎會有這些想法?”

李昊坐姿端正寫字,完全隨口閒聊的語氣:“學庠同窗知我住梁園後給我取綽號,還不肯和我玩。”

“取甚綽號?”

“李走狗。”李昊不過才寫兩個字,端正的坐姿不複存在,臉快貼在筆杆子上,小嘴叭叭叨咕:“他們說姑姑嫁給姑父是攀附,所以叫我李走狗,不過我不在乎,因為謝夫子說,同窗們的觀點是偏見,叫我不用理會,我覺得也是,隻要姑姑過得好,其他不必在意,所以姑姑,您在這裡過得好嗎?”

李清賞在梁園住得可好?聽見李昊此問,秉持“非禮勿聽”準備製造點聲音提醒屋裡人的柴睢,輕輕落下了抬起的腳,甚至還狗狗祟祟側起耳朵去聽。

“殿下?”不料滌塵在門外揚聲通稟:“謝嗣爵【2】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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