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2)

眉上煙火 常文鐘 7148 字 1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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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後是何情況?”

又兩日後,李清賞當茶餘飯後談資對柴睢提起被列鑫渺汙蔑之事,吃罷晚飯被柴睢從飯廳追來臥房,叨叨問個不停,重點卻是偏得不能再偏:“你真和隨之舉止親密麼,我怎麼聽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李清賞你同——”

禦寒保暖的門簾被掀開一邊,李清賞將身進去,柴睢緊隨其後,卻不慎被落下的門簾擋住路,李清賞個頭比她矮,掀門簾也掀得低,跟在她後麵進屋總得要再掀一下門簾。

柴睢再掀門簾低頭跟進來,繼續問:“你同我說說嘛,說說嘛。”

也不知梁園屋內陳設是誰設計,臥房門進來有座暖爐,兩邊置物架,架最下邊是矮櫃,能坐下更換乾淨鞋子,李清賞坐下換上在屋穿的軟底鞋,踢踢踏踏去屋子南邊隔間批改今日收上來的學生居學。

柴睢周到掌起桌兩旁燈台,站桌旁邊硯墨:“總能說說最後如何解決的罷?”

大桌子是年假結束前柴睢收拾了南邊隔間後特意布置,比梳妝台用起來寬敞太多,李清賞在柴睢幫忙下打開卷起來的一遝居學,用柴睢特意給做的矩鎮紙壓著它們,低頭細看內容,嘴裡道:

“我用話套得她們主動問我當時和謝夫子發生何事,我這才解釋同她們知,那次去昊兒學庠回來還給你說了,吊胳膊的布在脖子後壓頭發,謝夫子幫我把頭發弄了弄,就那個,碰巧被列夫子看見。”

柴睢以牙還牙時不會留情:“你沒問問那列夫子去前街做甚?”

李清賞搖下頭,稍湊近些看居學內容,不甚在意道:“我們之間本不該有那場無妄爭吵,又何必把事往不相乾之處拉扯,你往旁邊挪挪,擋住燈了。”

柴睢四下看幾眼,拉來把凳子坐,胳膊撐桌沿上托腮看李清賞:“你人還怪好哩,不怕是東郭救蛇?”

“列夫子發飆非因我一人之過,而是大家,”李清賞提筆蘸墨下筆批改,低聲道:“列夫子的不滿已經積累太久,她隻不過是挑了幾人中比較好欺負的我發難而已,萬萬談不上恩將仇報。”

當時列鑫渺哭得如同發泄不滿,聲淚俱下控訴著自己對李清賞的意見。

“憑何你可以一來就和學庠上上下下人打成一片,而我努力了好幾年仍舊難以融入大家?憑何你可以輕而易舉和那溯蒲典處好關係,而我處處迎合時時逢迎,那溯為何還是會欺負我,蒲典又為何還是會嘲笑我?”

李清賞不願去評價列鑫渺的爆發,她說完想說的,好奇道:“謝夫子在京人眼裡,原來是那樣高不可攀啊。”

“唉,”柴睢屈起指節敲敲桌麵,不滿道:“你這是當著誰麵誇謝隨之?”

她做介紹樣指向自己而再問:“你想清楚是謝隨之高不可攀?”

李清賞批改出居學上一處問題,用筆尾戳戳柴睢手,笑得甜,毫無破綻:“除去聖太上鳳尊,普天之下自然數你太上梁王最最高不可攀。”

“……其實也沒那麼不可攀,”誰知道柴睢腦子裡想甚麼,一會兒換一個說法,含笑雙眸盈盈望著側方所坐之人,“不日待天回暖,我們去城外跑馬如何?”

李清賞最是愛玩,嘴角翹翹笑著答應:“我有些怕禦馬。”

“那去馬球場看彆人打馬球。”柴睢不追問她為何怕騎馬,手托臉笑得慵懶,“你不要不開心了,好不好?”

還是被看出有心事了,李清賞似有若無愣一下,隨後笑起來,淡淡笑意難入眼底:“哪有不開心,你看錯了。”

“是麼。”柴睢低聲低估一句,而後沒再多言其他,安靜陪李夫子批改居學。

待二十餘份居學快批改完,李清賞再次抬筆沾墨時瞧見燈台下柴睢的臉染著燭光色,眉秀目柔,輪廓清晰,心裡某根弦忽而被甚麼輕輕撥了下。

心弦分明無聲,卻在李夫子心裡漾出餘韻綿長。

“哎。”她脫口而喚。

柴睢視線正落在字跡稚嫩而娟秀的居學上,聞聲眉目未動:“嗯?”

閉著嘴的一聲“嗯?”應莫名有些乖巧,李清賞在心中餘韻鼓動下,受到蠱惑般忍不住問:“你為何鐘意我?”

柴睢目光上移,與問話之人四目相對。

太上靜靜看李清賞須臾,這瞬間她是甚麼感覺呢?沒有隨之說的羞澀,也沒有阿照形容的心內牛犢子亂撞,她不知不覺間露出笑,舒眉展目地笑起來。

“準確些而言,其實說不準那是否就是鐘意,更多是同你在一處時狀態很舒服,看見你就覺得高興,要是做甚麼能讓你開心,我會有成就感和滿足感。”

柴睢平靜地述說著對李清賞的感覺與想法,像當年相父提起她母親。

“我去問了隨之和阿照這般感受究竟是為何,他兩個皆說此即為愛慕鐘情,我仍舊不敢確定,恐對你感覺不同是因你我相處日久所致,畢竟在你住進梁園之前,不曾有人同我這般一起生活過。”

同吃同住,同床共枕,從小到大連隨之阿照都不曾有過。

李清賞對柴睢所言倍感意外,或許是因太上平素喜怒鮮少形於色,便是上元節前夜在前庭和皇帝發生口角,太上也可謂不急不躁,認識至今李清賞自然察覺出柴睢對自己態度在不斷發生變化,她以為那是因為她們之間正在逐漸熟悉。

“我見你和謝夫子舒督總他們相處,和與我在一起並無不同……”李清賞心裡有些亂,居學上兩句話看許久不曾看完,囁嚅中不知自己究竟在說些甚麼,不知自己捏著筆的手細細輕顫,“或許你想法是對的,你之錯覺,我之錯覺,皆源於朝夕相處。”

說完,李清賞沉默下來,年前發覺自己對柴睢格外注意和上心時,她想過好多,直到衝動地從醜婆婆家買來唇紙送柴睢,她才慢慢確定甚麼。

感情這事,說不清楚,覺著歡喜一個人時,如何都是歡喜,覺著厭惡一個人時,又如何都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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