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2 / 2)

眉上煙火 常文鐘 8006 字 11個月前

“劉家老爺子前世造了甚麼孽,五十多歲還要和你過招。”舒照拍拍額頭,覺得自己擔心阿睢吃悶虧實屬吃飽撐的,“你自己散步罷,我去四衛所把你交代的事辦了,順便找找隨之。”

柴睢擺擺手,獨個去池塘邊溜溜噠噠散步,心裡紛繁雜亂。

劉畢阮覺得上禦衛抓住下·毒者布子立便是事情敗露,慌不擇法去找父親劉庭湊為他擦屁股,劉庭湊明白兒子是被人當槍使了,遂又去搬皇帝柴篌準備讓他出來善後;

事情走到這一步,內閣之所以至今隻派劉文襄登梁園,便是拿準了布子立對太上而言其實是個燙手山芋。

何為燙手山芋?

把布子立交給朝臣,則代表梁園打算找皇帝報鄣台抄沒之仇了;梁園自己處理布子立,則代表太上梁王選擇打落牙齒和血吞,自認倒黴。

如今好不容易四海升平,梁園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主動挑起和大內間的矛盾,偏柴睢不是位會吃悶虧的主,一般有仇她當場報。

舊臣們知舊主做事有分寸,內閣乾脆抄起手看熱鬨,古來新舊交替總會有各式各樣矛盾出現,而後再被一個個消滅,最終走向融合。

至於你死我活的局麵?內閣的存在便是為了杜絕這種可能出現,杜絕如仁宗朝之前的八王之亂般,把帝王柴氏血脈殺凋敝枯萎的情況再出現。

料劉庭湊也早已反應過來這些事情,他之所以將計就計故意去找皇帝求助,說白不過是想緊緊手裡風箏繩,叫皇帝知道自己飛得再高,繩子這頭也還在他劉庭湊手裡握著。

太上明知此進退維穀之境也要先一步抓住布子立把燙山芋揣懷裡,目的無非是保李清賞。

還彆說,劉畢阮這回下的連環招算是有點水平,倘梁園不先一步把布子立抓住,有司接手此案後第一下獄者便是嫌疑最大的李清賞姑侄。

李清賞姑侄下獄,無論其是否清白,必不可少先要受些皮肉之苦,柴睢不忍心李清賞受罪是首要,其次,與李舍生前交好的慶城軍指揮使路燕隆,也絕不會對李清賞身陷囹圄無動於衷。

屆時,無論路燕隆是用慶城軍名義還是以私人名義與梁園聯係上,此事一旦被有心者躲在暗處稍微推波助瀾,風波必起汴京城。

有時柴睢也納悶兒,真不知劉畢阮是真愚蠢還是聰明過頭,一招下·毒幾乎把所有人牽扯進來。那劉庭湊倒是聰明,知道即便東窗事發其實也不要緊,卻裝傻充愣實打實把皇帝攪進來。

若說在柴睢昏迷未醒時,謝隨之接見鹹亨舊臣劉文襄之舉動,是太上勢力對皇帝柴篌的敲打警告,警告已經抄沒了鄣台的他彆再妄圖趁太上傷重而對梁園做小動作,那麼柴篌他老丈人便是實實在在一腳踹到柴篌屁股上,告訴他:

小王八蛋,晃晃腦子裡的水看清楚,在“上有梁園皇王下有和光內閣”的雙重夾擊中,隻有我們劉家對你忠心耿耿,隻有我們劉家能保你坐穩大殿!

在這個過程裡,內閣如所有人希望那樣暫時沉默沒有發聲,這使得柴睢、柴篌、劉庭湊三人感到些微意外,畢竟和光那老頭是個寧折不屈的性子,不會置之不理。

直到今晨大內傳消息給梁園,道是皇帝將要下午擺駕來拜太上,那麼今日下午起,這台戲就輪到內閣唱主角了……

以上,不動聲色的太上梁王早已把所有局麵,盤算得一清二楚。

後來沒多久,暗衛長鄭芮芳來報布子立被暗害身亡的消息時,刻漏指在午半,柴睢正坐在飯桌前吃飯,聽鄭芮芳耳語罷,太上點點頭,沒說話。

坐在旁邊的李清賞也放下了彆扭捏在手裡的小飯勺,便聽柴睢問:“吃好了?”

“手酸。”李清賞右小臂搭在桌沿,右手虎口包紮著,做甚麼都不方便。

同樣因放毒血而包紮右手虎口的柴睢,反而跟沒事人樣筷子勺子隨便用,聞言伸手來端李清賞的飯碗。

“做甚麼?”李清賞問。

“喂你,”柴睢左手端碗,右手熟稔地用飯勺挖起燜飯遞到她嘴前,“不燙的,張嘴。”

旁邊,非常有眼力價的鄭芮芳默默退出了廳門。

李清賞:“……”

李娘子受寵若驚想說不用喂來著,奈何麵對人已經堅定地把悶飯懟到她嘴巴前,她隻能選擇乖乖張嘴吃。

被喂幾口後,李清賞咀嚼著鹹米觀察柴睢臉色,試探著要吃配菜,柴睢也是一言不發夾配菜來投喂。

不緊不慢吃下半碗燜飯,李清賞問:“在發愁甚麼?”

“布子立死了,就剛才,”柴睢平靜開口,左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瓷飯碗,“希望有人會跳出來說梁園草菅人命,要我給個說法。”

“……死,布子立死了,”李清賞震驚得腦子一懵,咕咚咽下嘴裡食物,說話有些磕巴,“一般人這種時候,不會希望有人來找事。”

低頭拌飯的柴睢掀起眼皮,意味深長看過來一眼:“隻怕沒人來找事,我不想老老實實吃下這個悶虧。”

毒得她鬼門關轉一圈,難不成她還要自認倒黴?

眼瞧著臉色仍舊有些不太好的人嘴一撇滿身委屈,似乎下一刻就會有眼淚從那雙清澈眼睛裡掉出來,李清賞伸出包紮著細布的手摸摸柴睢臉頰,用哄孩子的語氣寬解道:

“哎呀我們殿下委屈了,不會要哭了罷,那知布子立身死者多否?如若不多,你或可把消息暫按下來。”

對於柴睢和梁園那幫謀士屬臣乾的事,李清賞隻是猜測個大概,若當真要她仔細分析,她其實反而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然後呢?”柴睢抬頭看過來,端著碗的手落放到大腿上,頗為期待的模樣。

李清賞微笑道:“然後你就可以等等看今明兩天,最晚到明日傍晚,你可以等等看這段時間裡會有甚麼事發生。”

李清賞沒混過官場,不懂那些人“走一步前後各算三步”的彎彎繞,但她篤信,這件事裡總有比梁園更著急的人在。

卻不料上一瞬還委屈到快要哭出來的人,下刻便眼睛一眨勾著嘴角無聲笑起來,明朗若雲開霧散。

變臉如翻書般飛快的人笑吟吟道:“你看,你明明很關心我,卻非要裝作無所謂,露餡了罷——嘶!疼!”

太上梁王被人掐了一把,掐在大腿上,一手端碗一手揉著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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