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再妥協(2 / 2)

他拿起帕子,為她擦拭著頭發。他動作極細,一縷一縷輕柔而耐心地擦著。

待兩名小廝入內,將澡盆抬了出去又關上房門,崇弈才摟著她肩,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輕拍她後背安慰著。

晏檸抓著他手,緊緊地握著,眼中終於蓄起了淚水,哽咽地低語:“崇弈,他們要殺你。”

崇弈反握著她手,摩挲著她的指節,沉聲道:“如若,今日我死在官道上,你可會後悔當日沒應了我,遂了我願?”

晏檸驀地抬頭望他,眼中淚水倏然滑下。貝齒緊咬著下唇,她啜泣著搖頭,卻回不上話來。

崇弈眼神更為幽暗,將她按倒在柔軟的織錦雲被上,雙手撐於她身體兩側。她長發散在床頭,瀑布似地蓋了半床,崇弈輕柔地抓握起一束,嘴角輕扯:“你這是吃定我會一直慣著你?”

他凝望著她哭紅的眼,良久,終是不忍過多為難於她。自嘲地笑了聲,撐起身子,準備離去。

晏檸拉住他手,往日甜糯的嗓音明顯顫著:“崇弈,我怕。”

怕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

許是怕了今日血腥的場麵,許是怕他萬一真的出事,許是怕他再以婚事相逼。

隻是這一次,崇弈未再妥協。為她蓋上雲被,拭去淚水,便推門而出。

這一夜,她睜眼未眠。一閉上眼,眼前就仿佛一片猩紅,黏膩可怖。直至天微亮,才勉強閉眼歇了會兒。

不多時,昨夜替她梳洗更衣的丫環端著麵盆進屋,輕喚了她兩聲:“姑娘,該起了,王爺說卯時便要出發了。”

晏檸惺忪著睡眼起身,隻覺渾身乏力,手扶著床欄好一會兒才站穩了身子。那丫環見狀,忙放下手中擰著的麵巾帕子,從屏風上取了外衣襖子,碎步跑來為晏檸披上,嘴裡囑咐著:“姑娘昨日受了驚,萬不可再受涼了。”

晏檸見她年長自己幾歲,又周全細致,接過衣服點頭致謝,回道:“姐姐我自己來便可,我不過是一介民女,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的。”

那丫環顧自擰了麵巾帕子,趁熱遞給了晏檸,輕福身子道:“姑娘叫我碧荷就好。王爺可從未帶人來過這莊子,昨日帶您入莊不說,還讓您休於正房中,自己在東廂湊合了一晚。”

晏檸此刻隻覺頭昏昏沉沉,重得很,心道可能是昨夜未睡好,隻低眉未語。聽碧荷說,崇弈在偏廳等她用膳,便跟著她出了房門。

出得房門,清晨帶著露氣的一股子寒風襲來,她當下頭痛難忍,一陣眩暈下,站立不穩往牆邊倒去。

碧荷欲上前扶她,情急之下銅盆哐啷落地,濺了一地的水漬。她最終也沒能攙住晏檸,怕晏檸磕著,以己之身托住了晏檸,自己的背重重磕在了門檻上。

晏檸還暈著,隻覺眼前一片昏黑,又一股力將她拉入了懷中。冰涼的手掌覆於額上,片刻後,熟悉的歎息聲傳來。

崇弈抱起晏檸,向已起身在旁的碧荷交代道:“立刻去偏廳打包幾分點心送上馬車。”

回京路上,她高燒不退,昏昏沉沉在崇弈懷裡睡了一路。馬車裡,發生了什麼、崇弈說了什麼,晏檸竟都不記得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在攝政王府寧軒的偏房裡。她抬眸望著,一廳一室,布置精雅,充斥著前世她與崇弈之間相處的種種。

正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