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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弈當下想攬她入懷,又怕擾了她此刻的專注,秉著呼吸立於她身側,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認認真真地寫著,隻覺自己整個心神都被她手中狼毫牽了去。
鳳屏山窮苦,晏檸家中三位哥哥也隻有二哥上過幾年學堂。後來,舉全家之力,也才供了一個平兒在縣裡求學。作為家中幺女,晏檸更是從未擁有過習字的機會。
被接回王府後,她整日裡除了下廚便無事可做,有一陣要他教她認字、習字。
如今晏檸手下寫出的字,雖稚嫩,卻隱含著一絲崇弈的神韻在。畢竟,是他手把著手,一筆一筆教出來的。
晏檸終於停了筆,輕捶了下後腰,又鄭而重之地沾了些墨汁,在兩張宣紙的最後,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抿唇笑著,轉身將狼毫塞入崇弈手中。
“阿檸……”崇弈輕喚她,直直盯著她的眸子,仿若想從中一眼望到她心深處。
晏檸微抬頭,墊起腳尖在他下巴上親了下,極細聲地問了句:“你可願意?”
崇弈未答話,又深深盯著她看了一陣。忽而握著她肩,將她轉回身去麵對書桌。
雙手從她身側擁著她,將她困在了他與書桌之間。接著,便執筆在她名字旁邊寫上了他的名,落下了日期。
他如何會不願意呢?
他的小娘子,用稚嫩的筆觸,一字一字寫就的婚書。
她不會那些華麗辭藻、詩賦典故,隻用她最真摯、淳樸的語言,寫著為妻、為夫,執手偕老、白首安康。
“等它們乾透了,你我一人一份。這一生都要遵守此契,好麼?”晏檸將自己完全倚靠在他懷裡,糯聲道。
“好。”崇弈溫柔應著,低頭去尋她唇,輕柔而耐心。
應是真的累了,晏檸隻回應了他片刻,便回身推著他在椅上坐下,自己則順勢坐在他腿上,窩進了他懷裡。
崇弈雙手擁著她,他望自己的懷抱可以永遠盛著她,給她這春日午後般的暖意。埋首在她頸間,他深吸著她身上的芬芳,隻覺這一刻,自己前二十八年人生中所有的空缺和遺憾都被填滿了。
“崇弈,我乏了。”怕他又似午間那般鬨她,晏檸微眯著眼,先告饒了。
崇弈輕笑著抬起頭,下巴輕抵著她發心,柔聲道:“好,我不鬨你,歇息吧。”
晏檸捂唇打了個哈欠,問道:“明日早間得空嗎?帶我進宮去見太皇太後可好?”
感受到擁著她的人身上略僵,她打起了點精神:“有兩件事需請太皇太後出麵。第一呢,既然太史令說兩年內不宜嫁娶,那就再請太皇太後定一個兩年後的吉日吧。第二,你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悶聲不響豈不吃虧,我們讓太皇太後擬召宣告天下,你我二人已定終生,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福祉,延後兩年再完婚。”
其實還有個目的,她藏在心裡未說。他為了與她的婚事,與太皇太後鬨了不愉快,還挨了罰。她想,他們提的這個建議,也算是向太皇太後低頭了,免了日後三人之間生了嫌隙。
“阿檸,兩年太久了。”崇弈悶聲道。
自除夕那夜失了她,他心裡有太多的不安,無法宣之於口。如今他隻想儘快徹底擁有她,讓她永遠都隻能獨屬於他一人。
可他心裡也隱隱知曉,晏檸心中抗拒婚嫁,恐怕也並不會真的為婚嫁之事鎖死。她近日一直在籌謀自己的那些個產業,便是在為自己留退路。
也許,還應儘快有個子嗣。姑娘家,有了孩子,總歸就有了一生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