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回不去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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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道裡一時陷入一片死寂,影七素來穩當的手,也不知是舉得久了,抑或被這氛圍影響,竟也微微顫了起來。

他平日裡貼身護隨,自是了然崇弈心中所思。他於郡主家人入京之事,本就略有憂思,如今又逢郡主連日重病……

本已煩心至極,屆時,若是郡主娘家心疼女兒,怪責下來,便生生又添一樁煩心事。

良久,崇弈終是抬手取了信件,小心收至袖袋中。又示意小廝上前,親手取了藥碗,進了房。

掩了房門,平日裡雷厲風行的人,這會子步伐卻是猶疑了。麵前尚氤著熱氣的藥汁中,似映出了她前幾次劇吐時痛苦的模樣。

十來步路,卻似走了半條長街般漫長。及至床前,又徘徊許久,菜俯身輕喚了她,卻是連一聲回音都未再獲得。

若真睡下了,也好,望她睡夢中無痛無恙。這般想著,他緩緩蹲下身子,空著的那隻手輕柔地撫了撫她額頭,再三確認她無甚反應,才就著碗含了小口藥汁,又低頭湊近了,抵著她唇。

溫熱的唇.瓣輕蠕,舌尖略使了巧勁,撬開她緊抿著的,乾裂、蒼白的唇,澀然藥汁似涓涓細流,滴滴、絲絲滑入她口中。

許是緩緩滲入的藥汁量小,晏檸隻皺了皺眉,並無甚更為劇烈的反應。崇弈終是安了心,便這般一小口一小口地哺喂著她,直至藥碗見了底,那滿嘴的苦澀,令他心頭揪緊了,微微發酸。

思及她每日喝藥時,怕極了這味兒,便取了蜜棗,於口中潤澤咀嚼了一番後,吐了棗子泥,趁著口中甜膩之味未散,靈巧的舌探入她口中,為她驅走其間苦澀。

隻這湯藥前幾日起便在喝了,便是今日再喂了下去,也並未起了多大用處。晏檸仍這般昏昏沉沉著,直到天色漸晚,才懵懵地睜了眼。

崇弈沉寂的眸子裡,滿布血絲,麵上一片黯然之色。她覺身上稍有了絲力氣,從被中伸了手,捏了捏他指尖,低喃了句:“午後怎未進宮?溫氏之事可敲定了?萬不可拖……”

他一手任她捏著,另一手食指抵了她唇,沉聲道:“聖旨已下,你彆操心這些個。若不是為了這道聖旨,也不至任你一人遭了這麼久的罪。”

晏檸觀他麵色難看至極,知他必是又責怪起自個兒了,扯了扯嘴角,蒼白的唇勉力展了條弧線,語氣輕若遊絲:“今日這遭,都怨我自個兒,你何必自責?”

最難受的光景當是過去了,身子雖仍酸痛綿.軟,精神頭倒是漸漸恢複了些。見崇弈仍冷著臉,晏檸扯了他置於唇邊的食指,切切問道:“太後那邊,皇帝怎麼說?”

如今溫氏處置已定,京中餘黨理當成不了氣候。可宮中仍有一位溫氏所出的太後鎮著,皇帝態度一直不明朗,若他此刻又少年心性,心軟了去,難保日後事又有變。

也不知為何,明明如今溫氏陰謀被揭,幾乎合族沒落,橫豎再成不了氣候,她該能放下心中憂思才是。可她心中那些冰涼的懼意,卻未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