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知一想到要提到此事,不免仍會提到喬養真,當下隻道:“罷了罷了,彆說著,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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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張皇後所料,皇帝傳王貴妃前去,的確是將她申飭了一場。
貴妃給訓斥的淚汪汪的,從養心殿出來後,便命人去傳自己的娘家弟弟,便是王二公子王應。
貴妃特吩咐了一場,王應馬不停蹄地出城趕往錢家莊。
就在趙芳敬打點行裝準備回京之前,王應又快馬加鞭地趕回了京城,入宮之後,便向貴妃稟明了事情的詳細經過。
王應又道:“那叫王祭的,其實論起來也不算是咱們家的正經親戚,隻是一個遠之又遠的偏族而已,沒想到竟給他捅出這麼一個大婁子。”
王貴妃聽罷,氣的眉毛豎起來:“什麼烏七八糟的人也來攀扯,正經出力幫忙的事他們一點兒辦不到,拉後腿倒是一把好手。”
王應道:“娘娘息怒,幸而我在錢家莊等了半天,終於等了十三爺帶了那喬家丫頭回去,我細看十三爺的反應,並不像是生了氣的,依舊的和顏悅色,應該不至於就得罪了。”
王貴妃冷笑道:“你也不是個蠢人,怎麼今日反而笨了,十三王爺若像是看起來那樣,他就也是個真菩薩了。得罪不得罪,還要看以後呢。”
王應道:“我也約了王爺,待他回京後,便請他過府飲宴,他倒也答應了。”
貴妃聽了這句,又想了會兒才歎道:“但願你能辦成此事。這兩年來咱們著意的親近十三王爺,可他哪裡給過半點機會。偏偏如今更雪上加霜。”
王應道:“雖然王爺並沒有十分偏向我們,但是也不曾跟皇後他們格外親近,倒是一視同仁的。”
王貴妃點點頭:“這倒也是。”又恨恨道:“因為這件事,我給皇後當著眾人的麵兒好一頓奚落,後來又給皇上斥責了一場。真是無妄之災,那個王祭雖然死了活該,但是還有那個活著的、叫什麼來著?我看也不用讓他活到秋訣了,免得留著這個禍害夜長夢多的,畢竟有人巴不得趁著這件事一棍子把咱們打死呢。”
王應若有所思:“是,我知道了,此事我會妥善處理。”
這件事告一段落,貴妃忽地又想起一件:“是了,這次你親眼見過了那喬家丫頭,不知她長的如何?”
王應聽了笑道:“娘娘放心,那孩子雖然年紀還不大,可已經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了,叫我看,若再好生出落兩年,這京城裡比她出色的隻怕也找不出一兩個來呢。”
王貴妃喜上眉梢:“當真這般絕色?”
王應笑道:“我的眼光,娘娘還信不過?”
貴妃也笑起來:“說的是,你看彆的倒也罷了,唯獨看女人是最準的。”她說了這句,喜滋滋道:“我的奕兒倒是有福了。”
兩人正說著,就聽外頭道:“四殿下到。”
說話間,就見一個膚色如雪,眉目如畫的少年緩緩走了進來。
他頭戴金冠,身著淡黃色的緞袍,越發顯得俊秀出塵,貴不可言,這自然正是四皇子趙尚奕。
雖然跟趙曦知差不多的年紀,但是四殿下卻明顯地比趙曦知要矮半個頭,且比他清瘦許多。
原來貴妃自打有了四皇子,便愛逾性命,什麼騎馬射箭之類的粗野功夫是萬不能讓他碰的,平日裡也是不許風吹日曬著,時時刻刻宮婢不離左右。
四殿下上前給母妃行了禮,又向著王應行禮:“二舅舅。”
王應也忙向著他見禮:“給殿下請安。”
這會兒貴妃對著王應使了個眼色,王應便借故告退。
貴妃便叫趙尚奕來到跟前兒,握著手,噓寒問暖,又問身子如何。
趙尚奕道:“母妃放心,孩兒隻是略有些著涼,之前按照太醫吩咐已經吃了藥,如今早就大好了。”
貴妃看著他如芝蘭玉樹般的樣子,越看越覺著喜歡:“新派給你的人用的還順手嗎?”
尚奕道:“雖然很好,但因為兒子偶然病了,就換了之前的人,兒子覺著……”
貴妃忙道:“他們的職責就是將你伺候的妥妥帖帖,若是照顧不好你,還要他們做什麼?奕兒,你跟他們不一樣,作為主子,千萬彆縱容底下。”
尚奕隻得垂頭答應。
貴妃沉吟半晌,歎道:“過了年,你就十五了,有些話,母妃也該告訴你了。”
尚奕便問何事,貴妃道:“就是你的終身大事啊。你心裡可有看好的人家?”
四殿下臉色微紅,垂首搖了搖頭。
貴妃笑道:“傻孩子,這有什麼可害羞的,不過你沒有倒好,母妃給你看好了一個。”
趙尚奕有些詫異:“母妃看好的是哪一家?”
“就是你十三叔之前收養的那個姓喬的女孩子。”
尚奕聽了,雙眸微微睜大:“是張天師批的鳳凰命的女孩兒?可是……”
趙尚奕欲言又止,貴妃問道:“可是什麼?”
四殿下頓了頓:“母妃雖是好意,可隻怕這還輪不到兒子。”
貴妃一愣:“你是說……”
“母妃自然知道,”趙尚奕輕聲道:“雖然寧王哥哥已經成親,但是還有個三哥哥呀。皇後娘娘一定早就看好了。怎麼會容得彆人跟她搶呢?”
貴妃見他竟想的這樣清楚,不禁詫異:“你、你是怎麼想到這個的?”
趙尚奕笑道:“這種事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我隻是不想母妃太過為難。”
“母妃……並不為難,我的兒子天下無雙,自然也要天下無雙的人來配,”貴妃眼中湧出笑意:“隻是想問你一句,你可願意娶那女孩子?”
趙尚奕頓了頓,雙頰暈紅,長睫低垂:“我雖然不想跟三哥哥爭,但,十三叔所寵著的女孩子,一定是世間極出色的,我若能夠有這般福氣,自然是求之不得。”
與此同時,在回京的路上,馬車中的養真吸吸鼻子,猛地打了兩個噴嚏。
對麵的趙芳敬正閉目養神,聞聲睜開雙眼:“是冷嗎?”
養真揉著鼻子:“不是,不知怎麼,今兒總是不停地打噴嚏。”
趙芳敬看著她,笑道:“那隻怕是有人背地裡崇念你呢。”
“誰崇念我?”養真微睜雙眼。
趙芳敬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彈了一指甲,笑道:“你猜。”
眾人這才出了縣衙。
縣衙門口停著一頂八抬的青呢轎子,卻是趙芳敬所乘。
養真定了定神,轉頭看向趙芳敬,養真以為他必要上轎,可不知為何還握著自己的手不放,讓她有些不自在。
正好趙芳敬也垂眸看過來:“怎麼了?”
養真小聲道:“我跟仲春哥哥他們一塊兒就成。”
趙芳敬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略一忖度,回頭看向老陸:“你是乘車來的?”
陸老爺半躬著身:“回殿下,那輛車就是老奴所乘。”
先前陸老爺聽說了養真自己跑去縣衙,心急如焚,又加上錢氏父母也在那裡,所以便特吩咐備了一輛大些的馬車,一塊兒趕來縣城。
趙芳敬笑道:“本王正要去你莊子上,這丫頭不喜歡乘轎,那麼你就把這車借給本王,你去乘轎……是了,還有那兩個小家夥兒,也讓他們一起跟本王同車吧。”
陸老爺吃了一驚,忙道:“殿下!這車子委實簡陋了些,也有些醃臢,恐怕王爺會不習慣,讓老奴叫人再去找一輛乾淨的。”
十三王爺最是好潔,且身份尊貴,怎能屈尊降貴坐這種車。
正想吩咐人去尋一輛好車來,不料趙芳敬低頭看養真道:“養真嫌棄這車嗎?”
養真正在意外他想乘車,聞言結結巴巴道:“當然、當然不……”
趙芳敬笑道:“那就這輛罷了。”
養真忙又道:“可是……”
不等她說完,趙芳敬道:“怎麼,是跟十三叔生疏了嗎?”
養真給他微挑的鳳眸瞥了眼,當下不敢再吱聲。
老陸見趙芳敬意思已定,忙去把錢家兩個小家夥兒叫了來。
但他自個兒卻是萬萬不敢乘坐王爺的轎子,於是少不得又叫隨行的奴仆快快去雇了一輛馬車。
這邊趙芳敬拉著養真來到車邊,養真見勢必要同車的,卻也沒有法子,左顧右盼地等小廝搬凳子過來。
趙芳敬一笑,將她輕輕地攔腰一抱,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送到車上。
養真還沒反應過來就給抱了上去,昏頭昏腦地回頭,卻見趙芳敬又將畏縮在旁邊的錢麗月抱起,也如法炮製送到車上。
錢仲春是男孩子,到底伶俐些,手腳並用自己爬了上去。
趙芳敬見三人都上了車,自己才也一撩袍擺,隨著進了車內。
車廂之中,養真靠在最裡頭坐著,旁邊就是麗月,仲春,把對麵的一側讓了出來。
養真心懷忐忑,兩個小家夥卻也一改往日的頑皮活泛,都乖乖地垂手跪坐著,幾乎都不敢抬頭亂看。
趙芳敬上車後果然便在他們對麵坐了,緩緩整理自己的袖子袍擺。
覷著他們三個都耷拉著腦袋,趙芳敬笑道:“怎麼了,難道本王生得很凶?還是你們做了什麼心虛事,都低著頭認罪似的做什麼?”
錢麗月天生性子活潑,隻因為先前受了驚嚇,又給哥哥拽著不許她亂看,所以才乖乖地,聽了趙芳敬這句話,忍不住嗤地笑了。
錢麗月偷偷抬頭看向對麵,見趙芳敬生得跟神仙人物一般,早就喜歡的了不得。
何況王爺方才又救了他們,錢麗月便道:“王爺生得才不凶,好看的很!比年畫上的大人們都好看,我從來沒有見過像是王爺一樣好看的人!”
錢仲春畢竟要大一點,恐怕妹妹說錯了話,忙又拉住她的手用力抖了抖:“彆胡說!”
麗月有些膽怯,可仍道:“我、我沒有胡說,哥哥乾嗎凶我,王爺真的是大好人嘛,他還救了我們,不然的話……”
想到之前在公堂上受的委屈驚嚇,錢麗月嘴巴一撇,幾乎要哭出來。
錢仲春慌了,忙勸道:“彆哭,彆哭!不能在王爺麵前這樣無禮。”
錢麗月又怕又是委屈,憋得臉都紅了,淚珠吧嗒吧嗒地無聲掉下來。
正在這時,一隻手探過來,手中握著一塊兒潔白如雪的絲帕。
錢家兄妹愣怔,抬頭卻對上趙芳敬含笑的眸子:“好端端的女孩子,哭起來可就不好看了。”
錢麗月紅了臉,神奇地止住了淚,錢仲春瞧著那方纖塵不染的帕子,意外之餘也有些臉紅:“王爺……”
“給你妹妹擦擦淚,當哥哥的,一定要愛護妹妹才好。”趙芳敬的聲音仍是極為溫和,隱隱帶有一種奇異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是。”錢仲春眼中不由潮濕,忙雙手小心接了過來,他回頭看著錢麗月,終於說道:“妹妹,不哭了,哥哥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錢麗月見錢仲春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自然是先前為了保護自己給那些壞人打傷的,她又是心疼又是感動,張手抱住錢仲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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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真一直在旁邊默不做聲。
直到看見趙芳敬安慰兩個孩子,錢家兄妹真情流露的樣子,不由也有些動容。
當下偷偷地看向趙芳敬,卻見他眼中也帶著清淺的笑意,眸色宛若春日豔陽下的水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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