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試探(2 / 2)

陛下近日來心思都很重,陸蒔感知他對恒王也非表麵那樣寵信,尤其是看著他的眼神裡帶著其他情緒。

起初陸蒔不解,時日漸久後她想起前世裡,陛下見他也是這般神色,那是出自帝王的猜疑。古有功高震主,今日恒王名聲在外,世人都道他賢良仁慈,孝子的表率,朝堂上幾乎人人誇讚。

本就多疑的帝王如何不疑,陸蒔明白後,反而讓人去順著恒王,讓他一呼之下,無人敢反駁。

她吩咐人去將連城按住,莫要入府來,又給楚染分析情勢:“陛下對恒王猜疑心愈發重了,就算對你心存不滿,也不會做些什麼,不如就當作未發生這些事,按兵不動。”

“我總覺得今日陛下是在試探我與外祖父之間的聯係,話音就是如此。”楚染回憶陛下的話,好似就在指她與連家來往過甚。

她攀著陸蒔的臂膀,又道:“陸相,我與連家之間幾乎無往來,不過一年三禮罷了。”

陸蒔攬著她,輕聲寬慰:“將你關在府內時日久了,養成你戒驕戒躁的性子了,莫要在意,陛下服用丹藥多日,性子陰晴不定,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

“丹藥?”楚染震驚,腦袋裡一片麻木,“何時開始服用的?”

“不知,林氏開始侍奉的時候就已服用。”陸蒔伸手撫著她的脊背,恐她對陛下還有感情,就不敢說出來,今日一事怕是給她心中留了警惕。

楚染默不作聲,靜靜靠著陸蒔肩膀,背上輕撫的力道讓她平靜下來,想起夢裡的事,好似並未有丹藥這一說。

她抬首望著陸蒔:“那我聽你的,先不見連城。”

“好。”陸蒔抱著她,眸色深了深。

有一事被她壓了下來,就是陸懷思在城門攔下年禮一事,李初來請罪後,她並未與楚染說起。若無此事發生,或許還不知陛下為何起疑,有了他這番大義之舉後,如何能不起疑。

楚染平靜下來後,對著外麵的虛空在發怔,她才猜測自己哪裡露餡,以至於陛下起疑。

她深思無果後,陸蒔拉著她廚下去包餃子,庖廚將餡料和麵皮都已做好,隻需兩人動手去包一下就可。

楚染被她指使著燒水點火,她在阿婆家學過,動手也很快,添了些柴後就去洗手包餃子。她擼起袖口,陸蒔手中已捏了一個胖胖的餃子。

又白又胖。

楚染想起東宮裡懷孕的阿楠,戳了戳胖胖的白肚子,“陸相,我有些期待阿楠的孩子了。”

“孩子總是新的希望。”陸蒔平靜道,太子行事古怪,娶了太子妃後又放著不去碰,這般行事的態度與他以往不同。

楚染自己捏了捏個小的,放在白胖子麵前覺得有些矮小,又給包了塊皮。擁有兩層皮的餃子放在案板上,依舊氣勢不足,矮了一大截。

她將餃子拆了重新包,陸蒔見她總是盯著手中那個,笑她:“你在做什麼?”

“餃子氣勢不足。”楚染重新捏一個,在麵皮上包很了很多餡料,撐著胖肚子都包不起來,一捏就漏了出來,不成形狀。

楚染見它漏了,又拿了一張皮去包,最後兩張皮下包著一個餃子,就像是大肚子將軍。陸蒔手下捏了□□個,見她包好的大肚子將軍,笑得彎起唇角:“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反正氣勢很足。”楚染將餃子放在案板上,看著兩個對比就覺得滿意,不住點頭:“陸相覺得可有氣勢?”

“外強內乾罷了。”陸蒔晦深莫測地看她一眼,唇角的笑意帶著其他含義。

陸蒔撇撇嘴,不去理會她的意思,“那又如何,看著很強就可。”

“看著很胖才是。”陸蒔笑著捏完最後一個餃子,兩人吃不了那麼多,一人□□個就飽了,催促楚染看著鍋裡的水可開了。

楚染手上沾了很多麵粉,也沒有來得及去擦,去看了下火,見火力不大就添柴。

片刻後,水就燒開了,楚染先將自己包的大肚子將軍放入水裡,包得太大了,怕煮不熟。

她翻著鍋子裡的餃子,怕火勢太旺,餃子黏著鍋底,陸蒔在側等候,將食盒備好,等餃子煮熟後就裝好,提回院子裡。

待回去後,餃子還是熱噴噴的,還有些燙嘴,楚染先將自己的‘胖將軍’夾給陸蒔吃,“外強內乾的適合你吃。”

陸蒔道:“殿下適合才是。”

楚染不理她,她哪裡外強內乾,她蘸著醬料吃了幾個,見陸蒔碗裡的胖將軍還在,好奇道:“沒有熟嗎?”

她想都沒有想,自己夾過來咬了一口,與方才吃的口味一樣,煮得透透的,“熟透了,你怎地不吃?”她兩口就將餃子吃了,就是餃子皮有些硬了,大概是皮太厚了。

待吃後才看見陸相唇角的笑意,她腦袋裡嗡了一下,她吃了‘外強內乾’的餃子,惱恨地剜了陸相一眼。

陸蒔不語,隻吃了幾個就停下,說起今日發生的事:“陛下多半還會召見連城,眼下他的形勢才是最為緊張的,讓他平日莫要出府門。”

楚染沒有初時的急躁,點頭道:“我會先斷了與外祖父的聯係,免得再有它事。”

讓人給連城說過之後,他就靜靜候著,一等就是十來日,也不見陛下召見,反倒是楚染時不時被陛下召入宮品茶,說的都是趣事,幾乎沒有波折。

近年底的時候,陸蒔忙得無暇分身,讓楚染去給老夫人送年禮,兩人不分彼此,楚染也未曾拒絕,也不偏心,讓人按照長平侯府的規製去準備。

往年陸相幾乎是挑些貴重的過去,老夫人隻認珍品,其他的幾乎都會嫌棄,楚染讓人將長平侯府的年禮折算成銀子,按照這些標準去辦。

隻是長平侯府都是些耐用的,比如上等的皮貨,一箱籠也不抵一件價值不菲玉器。

楚染仔細算過,這些比起往年的更為貴重些,老夫人也不會拿話堵她,讓人送過去後,誰知半個時辰後小廝慌忙跑回來,緊張道:“老夫人不肯收。”

“這是為何?”楚染反問,往年的年禮裡還包含著給汝南侯府的,今年都是給老夫人的,侯府的另外備著,這又是鬨什麼?

她微微惱怒,卻又按著性子不能胡來,“老夫人可說些什麼?”

“老夫人就說受之有愧,讓我們再回府。”

楚染哭笑不得,哪裡是受之有愧,分明是嫌棄少了,她又道:“鬨大了也不好看,我去陸府看看。”她有著自己私心,不想讓陸相去陸府見陸懷思。

她匆匆出府,下台階的時候陸相的馬車噠噠駛回來了,莫不是聽到消息趕回來了?

楚染走過去迎陸相,道:“陸相回府可是為了老夫人?”

“老夫人怎麼了?”陸蒔扶著她的手下車,見府門外還停了馬車就蹙眉,“發生何事?”

“也不知為何,老夫人不肯收年禮,多半是嫌棄了。”楚染也不藏著,挽著陸相往府內走去,摸著她冰冷的手就沒舍得放,“你怎地不拿手爐?”

“不習慣。”陸蒔由她握著手,暖意從手心彙聚在心口,遍身都開始發暖了。

楚染心中有事,就沒有在意這句話,拉著她進屋暖和,“我待會去陸府看看。”

“不必了,讓人將年禮拉回來,今年就作罷。”陸蒔吩咐下去,她不願縱著,就算鬨得兩府失去臉麵,也不會順從老夫人的心意。

楚染阻攔下來,“陸相,你莫要意氣用事,這樣會說你不孝順。”

“無法挽留,何必勉強。”陸蒔淡淡道,揮手吩咐小廝下去辦事。

“等會。”楚染走到小廝旁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而後讓她快些去辦,老夫人既然不給她留顏麵,她就順手推舟去做。

小廝嚇得臉色蒼白,朝著陸相那裡看過一眼後,咬咬牙跑出府。

他是策馬回來的,還是疾馳去陸府,到時府門外已站了很多百姓。陸二爺也非是大戶,府邸靠近著街市,可想著百姓有多少。

年禮是阿秀送來的,她被拒之門外後就坐在馬車裡等著殿下的消息,小廝回來後,傳達話意:“殿下讓姐姐砸一箱子名貴玉器。”

“不送進門就砸了?”阿秀驚得睜開眼睛,看著小廝篤定的樣子,就知殿下是破罐子破摔了,她掀開車簾吩咐道:“回府。”

她低聲與小廝說了幾句話後,就讓人回相府。

馬車調轉車頭時,馬蹄忽而揚起,突發狂躁,兩車相近,另外一輛馬車被生生撞翻,裡麵的箱籠都被撞了出來,馬兒脫繩跑了。

場麵一時混亂,待其餘的馬車平靜下來後,阿秀從車上下來,打開箱籠,惶恐道:“這些都摔壞了。”

小廝手忙腳亂地將裡麵東西都搬出了,一座玉佛被砸得失去胳膊,玉質剔透,在陽光下泛著晶瑩光色,旁邊的人都跟著惋惜。

不僅玉佛被砸碎了,還有名貴的佛珠,跟著碎了幾顆,搬出來的皆是上乘好玉,可惜都被砸碎了。

阿秀急的跺腳,陸府的婢女出來張望著,將看到的情景一一彙報給老夫人,“奴還瞧見一對血玉鐲子,上麵都出現裂紋了,可惜了好東西。”

老夫人聽得心口一疼,不確定道:“你沒看錯?”

婢女回道:“瞧得可清楚,那個阿秀姐姐都急得哭了,碎了一樣就喊一聲。”

“你再去看看,將那些東西都追回來,快、快去。”老夫人急得拍著案幾,早知道就不聽那些小賤人的話,白白浪費這麼些好東西。

說什麼給新平公主下馬威,都是些小賤人,吃著乾飯不知道苦處,這些哪裡是小東西,分明是珍品。老夫人越想就越心疼,恨不得自己去看看。

她心裡不甘,又派了幾個心腹去看看,讓人去盯著些,將人勸回來,她不去計較這些失禮。

婢女去了幾撥請人,阿秀都不肯答應回去,等著相府派新馬車過來,將東西都搬回馬車。

婢女見她要走,忙拉著她:“姐姐莫走,天寒地凍去府裡喝杯茶暖暖身子,老夫人也想見見姐姐,她才醒,不知道門人不給您進屋的事。”

阿秀甩開她的手,怒眼看著她:“莫要假惺惺,方才我在府外等了一個多時辰,都未曾進去,如今差事辦砸了,想看我笑話。老夫人嫌棄我們相府年禮不好,不肯收,也是常事,我們不見怪了,如今都砸了,你們還想看笑話?”

一番話可算是蠻不講理,看熱鬨的人聽在心裡,有人道:“年禮不好,就拒之門外,見到好東西就想請人回去,陸府的人辦事也不嫌丟人。”

“就是,聽說陸二爺是養子,多半也是想貪圖一些好東西來支撐門麵。”

婢女被說得臉通紅,甩著帕子就跑回府,阿秀見戲演了就帶著人回府,就是心疼這些好東西,不過想到給了老夫人就不是相府的,碎了也無妨。

老夫人一聽這些話,氣得腦袋發暈,氣道:“哪些嘴碎的亂說,拔了舌頭去。”這也不能怨怪她,那日二爺查看的時候,馬車裡裝的都是好東西,難以數清,想到她每年得的那些窮酸東西,如何不氣。

陸蒔的心都是對外的,有了好東西竟給長平侯爺送去,哪裡想起她這個母親,如今就不過晾一晾罷了,誰知就發生這些事了。

她暈得捂著腦袋,哼哼幾聲,吩咐婢女:“去傳大夫,將陸相叫來,就說我病了,趕緊去。”

*****

楚染吩咐下去後,就讓人去拿了手爐過來,給陸蒔在手中捧著。

手爐雖熱卻是硬的,哪裡有楚染一雙小手捂著舒服,片刻後陸蒔就丟棄手爐,轉握著楚染的手。手心溫而軟,她眉眼舒展開來,說起今日回府的事:“靈禕不見了。”

陸蒔的手長而纖細,楚染被她緊緊捂著,感覺也很舒服,就沒舍得推開。聽到這句話後驚訝不已:“她去哪裡了?”

“林氏猜測隨太子去了宋國,且那時她與臣說話時也是不對,似是離彆,如今想來怕是想去和親宋國。”陸蒔分析道。

楚染不大關心靈禕去向,聽到那句離彆後覺得酸澀,便道:“宋國有皇後,聽說很美,靈禕怕是勾.引不了宋帝。”

她反倒想起她送的香袋,還壓在箱子裡,想著給陸蒔繡一子隻,卻一時沒有時間,如今有時間了,她也要去試試。

見她漠不關心,陸蒔也不知該不該說,原以為靈禕今生不會去宋,不想還是走了老路,她默然歎息後就見楚染似有所思,“殿下想什麼?”

“香袋,有空給陸相做一個,我儘量繡得好看,你不如教教我,繡荷葉就成。”楚染想起成親時用的枕頭,就是陸相繡的,不如求她教一教。

她纏著陸蒔的時候,都是用討好的,眼下就是如此,湊近陸蒔,親了親她的唇角後,就等著她的答複。

“我並非喜歡香袋,殿下不用忙碌。”陸蒔也不愛那些繡活,尤其是針眼總會戳到手指,她摸摸楚染的指尖,閒笑道:“殿下不怕紮手了?”

“不怕了,我明日就去試試。”楚染曉得她回來是為了靈禕的事,人離開也無不可,王後走投無路,讓她去宋國討好宋帝,也未必就會有好結果。

她拉著陸相說起繡樣,橫豎不會再回署衙,她選了荷葉的,定要問陸相的意思,她喜歡才可。

陸蒔搖首道:“荷葉難繡。”她自己繡過的,曉得個中辛苦,不大讚成繡荷葉。

楚染想繡荷葉,還沒想好,外間婢女跑來傳話:“陸相,老夫人暈倒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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