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內的楚染還沒想出鐵鏈的製作方法,就被人逼到懸崖處,她抱著被子看著沐浴歸來的陸蒔,踢了踢腿:“你怎地就喜歡鈴鐺,不如你自己綁一個,想怎麼聽就怎麼聽。”
她不懂這個樂趣,對於鐵鏈的想法更加深了些,她瞧著陸蒔溫柔的麵色,不大情願地將腳伸過去,且說說:“你自己也綁一個。”
楚染嘮嘮叨叨地,陸蒔極為沉默,她與楚染不同,隻會在溫存時才會哄人,眼下還未到時候。
陸蒔得假七日,自然想著與楚染溫存一二,也不會隨意出府,待在府內處理公事,夜間空出時間來。
她慣來冷漠,楚染抱著被子坐著筆直,諷刺一句:“陸相莫要這般神色,像是我欺負你似的。”
陸蒔不言語,伸手攬著楚染要躺下,兩人靠近後,楚染不經意間動了動腿,鈴鐺聲響了,嘟囔一句:“討厭。”
抬眸就見到陸蒔正經之色,方想再諷刺幾句,陸蒔欺壓過來,堵住她所有諷刺的話,話被吞了進去,她惱恨地動了動腳。
魔音一般的聲音響起,她隻得按著性子不動,手攀上陸蒔的脊背,嘴角彎出淡淡的弧度,輕易間就解開她束縛,眼前一亮,片刻後潮水就壓過那份欣喜。
她不耐地動了動,卻又壓製著自己的性子。
陸蒔喜歡看她克製而又隱忍的樣子,明明不耐,卻又極力忍著,指尖劃過肌膚時,明顯帶著一陣潮水。
楚染抿著唇角,肌膚透著粉紅,好看又誘人。
陸蒔未動而被吸引,簡單的耳鬢廝磨難以讀過長夜,她摸著腳踝處的小玩意,輕輕撥了撥,楚染便惱了,唇角被咬得鮮紅,比起胭脂還要紅幾分,“你、你……”
她說不動,陸蒔又輕輕撥了撥,楚染眼眶裡的紅色更深了些,“陸相很討厭。”
楚染慣來口是心非,說著討厭,卻又不見拒絕,陸蒔淡淡一笑,清冷的眉眼間添就一番風情,楚染忽而想聽聽她的聲音,那般清冷間帶著求饒的聲音。
腦海裡還未細想,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陸相,陸府傳話時,陸大人受傷了,危在旦夕。”
這大概是最不好聽的聲音,陸蒔不曾理會,反而捂住楚染的耳朵:“莫要在意。”
婢女喊過一遍後就被阿秀捂住嘴巴,“小聲些,陸相休息了,你怎地不懂事。”
婢女委屈:“奴也不想,報信的人說得很焦急。”
阿秀壓低聲音:“去侯府報信,莫要驚擾陸相與殿下。”
屋內的楚染聽著兩人壓低的聲音,嚇得都不敢動一下,繃著神經,幸好腳還未曾動,她揚首看著陸蒔,眼中如遠山遼闊、如秋水澄澈,讓陸蒔心軟得無以言喻。
然而下一刻,楚染就後悔溫情脈脈地看著陸相,那樣的眼神在陸相看來,極為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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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雨後,兩人都未曾早起,外間風更大了些,聽著呼嘯的寒風,遍體生寒。
陸蒔未曾入睡,楚染也是半醒,她憑著感覺去拉著陸蒔的手,在她耳邊嘀咕說話,也聽不清說什麼。兩人交頸而臥,陸蒔起身去沐浴,打開門時阿秀還未曾去睡,見她出來,就下意識道:“陸相擔心陸府?”
“沐浴。”陸蒔的聲音聽來比風更冷些,阿秀明白,讓人去準備熱水,跟著陸相一麵道:“陸大人遇到刺客,馬車驚了,有人路過砍斷馬蹄,陸大人摔得不輕,還在昏睡著。”
冬日的寒夜冷得刺骨,陸蒔好似不怕冷,寒夜沐浴。
待洗清一身黏膩後,換了乾淨的衣袍,回到臥房,楚染聽到聲音後半睜開眼睛,見她一身清爽就道:“我也去沐浴。”
陸蒔不攔著她,讓人去準備熱水,而後在屋內靜靜等著她,閒暇時想著陸懷思之事,今夜他當是去赴宴,怎地又遭遇刺客,其中與誰有牽扯。
陸懷思性子迂腐,不善交際,或是礙了其他的路子了。
她這廂想不清楚,楚染都已沐浴歸來,渾身都是熱乎乎,她又困又乏,躺在外側就睡下了。翻過身子就鑽到陸蒔懷裡,舒服地闔上眼眸,也不說話。
陸蒔心中藏著事,自然睡不著,身旁之人卻是好眠,她想著明日無事就戳著楚染的臉頰:“阿染,說說話。”
楚染臉色泛著紅,睡意朦朧之色更是染著幾分可愛,陸蒔碰著她的肌膚,更是溫而軟。
“好。”楚染口中應付著她,腦子裡暈乎乎的,她眼都不睜就摸著陸蒔的臉,湊過去親了親,“睡吧、睡吧。”
也不知親了哪裡,橫豎是碰到陸相了,她滿足地往人家懷裡鑽去。
她身子散著熱氣,從陸蒔的角度去看,頸下肌膚粉紅,熱水沐浴後更顯幾分誘惑,她無奈楚染的迷蒙,歎息過後,就不再言語。
耳畔響起重重的歎息聲,楚染還未深睡,回應陸相:“你歎息什麼?”
“無甚,睡吧。”陸蒔不想攪得她心神不寧,拍了拍她的背,借以哄慰,楚染嗯了幾聲後,與她貼得更緊了些。
無端撩人,鼻尖香氣繚繞,陸蒔微微不自在,本就無睡意,如此更加心煩意亂,她將楚染的手從自己腰間拿開,她欲起身去書房。
人一動,楚染就跟著醒了,見她起身就看向外麵天色,漆黑看不見人,“你去哪裡?”
“書房,你困了就好好睡。”陸蒔回身,吵醒她也覺得不好,伸手就要扶著她躺下,誰知伸到半空中,楚染迷糊地坐起來,“我陪你去。”
陸蒔無奈,怕是走不了,她隻好躺下,攬著人:“不去了,好好睡吧。”
楚染複又躺在她懷裡,沉沉睡去。
翌日無人來找,天氣陰沉,陸蒔睡得很晚,人還未醒,楚染倒是先醒的,她想著昨夜之事後就伏在陸蒔身上,戳著她的肩膀:“陸相、陸相,今日可去陸府。”
此時,換作陸蒔困意難耐,奈何楚染醒了,她道:“不去,殿下醒了可先起身。”
楚染不願,依舊伏著她身上,親親她的眉眼,時而又去親親她的唇角,惹得陸蒔哪裡還有困意,她拍了拍楚染的背:“你想做甚?”
“我想去陸府。”楚染笑了笑,恐她不願,又討乖地親了親她:“好奇陸二爺的傷勢。”
陸蒔徹底醒了,攬著楚染的手,細細想過後道:“午後再去。”
“為何午後?”楚染不解,未曾想明白陸蒔的手探入,她驀地一驚,道:“你不起?”
“殿下清晨就做撩撥之事,難不成就是為了起榻?”陸蒔不想過早去陸府,午後恰好,不會顯得太過殷切。她被人鬨醒,看著罪魁禍首也是無奈。
楚染未曾想過後果,見陸蒔動了動,皺眉就親上她的唇角,小心地咬了咬,低聲道:“我在上麵。”
陸蒔淡笑,隻靜靜凝視她,楚染被她看得心口發熱,徐徐親上她的眉眼,她緊張地眼睫輕顫,她輕輕地將束縛除開,驚歎於陸相的肌膚。
她欲親一親,討人厭的婢女又來敲門,“殿下、陸相,侯爺過府了。”
楚染被聲音驚得伏在陸蒔身上,肌膚相觸,驚起一陣風雨,她歎息道:“算是放過你。”
陸蒔依舊淡笑,起榻後楚染趴在榻上,拽了拽她的袖口:“陸相,你喜歡什麼香氣,是要花香,還是藥草香。”
前幾日就將香袋做好了,忙於年底盤查,還未曾想好用哪些香料,陸蒔自帶清香,楚染喜歡那股疏冷的香氣,不願讓其他香氣掩蓋了去,就躊躇不決。
陸蒔道:“藥草香。”
“好,我讓大夫過來診脈時順便問一問。”楚染趴著又翻了個身,領口處露出昨日歡好的痕跡。陸蒔掃過一眼後,神色如舊,淡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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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侯非汲汲營營之輩,不會將心思亂舞,近年來與陸蒔冰釋前嫌後就一直穩著性子,故而在朝內平淡無奇,幾乎就要被陸懷思壓過。
他沉得住氣,任一職而兢兢業業,不會隨意結交權貴,他與陸相的性子愈發相象,遇到昨夜之事,母親幾乎哭了整夜,惶恐不安,他不得不清晨過來求見丞相。
陸蒔洗漱後就過來,先用了幾塊點心墊著,問起昨夜之事。
汝南侯道:“事出突然,本是刺客行刺,最後卻成了驚馬,二爺幾乎未曾見過刺客,小廝也道天黑看不清,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且昨夜驚馬後,巷子裡鬨作一團,刺客趁機逃走,根本沒有人在意。”
“刺客有備而來,不曾傷及性命,留下後手,如此查也無法查,與清河之事也相似,二爺如今行事愈發狠厲,得罪人的不在少數,且吳江戰船一事也有蹊蹺,兄長與他還需早日劃清界限為好。”
“如何劃清,母親住在陸府,難不成連母親都不認了?”汝南侯也是苦惱,如今局勢愈緊張,恒王與太子勢成水火暗自比較,他是不願去沾染這些,奈何二房巴結恒王,他如何去說去做。
陸蒔便道:“那便請母親回府打理世子的親事,再不濟將人請回府,總有辦法的。”
丞相慣來心狠,侯爺追之不及,聞言後驚訝於她的果斷,道:“那也需他傷好後再請母親回府。”
“到時怕就晚了。”陸蒔道,手中的證據讓她等不了太久,必須在太子回來之前將此事解決,恒王勾結吳江一事,板上釘釘,陸懷思追隨恒王,終究會自嘗惡果。
侯爺不知陸相的謀算,道:“最遲何時?”
“二月初。”
一月的時間養傷也可以了,侯爺得了陸相意思後就明白過來,起身道:“我明白,隻是母親那處心思不定,年禮一事已讓她慌張,不如陸相去勸一勸。”
陸蒔不應:“我勸有何用。”
她慣來固執,侯爺不好再勸,想起母女二人近些年的感情,也是一聲長歎,自己釀的苦果也該自己承受,旁人無法替代。
侯爺走後,楚染才起,大夫送來幾份藥草,都是凝神靜氣的,隻是香味不同,她不知哪樣好,就不好決定。
新陽恰好帶著食盒過來,內放各色花糖果子,還有不少的乾果,她拎著有些吃力,阿秀接過,“新陽公主今日怎地有空過來?”
“給阿姐送些吃的。”新陽巴巴地跑進屋,見桌上擺著藥草,好奇:“阿姐做香袋?”她見過鏤空香球,內置藥草或香料,懸於腰間,也煞是好看。
她挨個聞了聞,最好指著香氣很淡的那份,道:“這個好,不會掩蓋陸相身上的香氣。”
“陸相身上有什麼香氣?”楚染乾巴巴的說一句,嚇得新陽不敢再亂說話,抓著杏子脯肉就咬了一口,堵住自己的嘴巴就好了。
她的話說法不對,道理卻是一樣的,楚染挑了半天還是選了新陽說的那份,最後裝進香袋裡,先懸於自己腰間試試,而後照著銅鏡,問新陽:“如何?”
“甚好、甚好,就是繡得不大好看,能戴出去嗎?”新陽巴巴地湊過去,指著荷花的紋路,“阿姐這裡少繡一針,針腳就鬆開了。”
楚染眼神隱晦,拍開她的臟手:“陸相誇好看,你莫要多話。”
“哪裡好看,陸相哄哄阿姐罷了。”新陽想而沒想就戳破她的話,說完就後悔了,憨憨笑了一聲,道:“我說著玩了,挺好看的。”
“正月裡不好打孩子的。”楚染拍了拍香袋上的灰塵,眼神示意新陽趕緊滾出相府,清早過來就氣她,簡直就是故意的。
新陽縮了縮腦袋,往後退了半步,將自己帶來的點心盒子又抱走了,道:“阿姐,我後日設宴,記得與陸相一道過來玩。”
“不去。”楚染沒好氣道,她解開自己身上的香袋,與榻上的枕頭做比較,好似確實不大好,她心煩地將香袋藏入枕頭下,得空再重新繡。
陸蒔忙碌也未曾想起香袋一事,午後與楚染一道去陸府看望陸懷思。陸相心思平靜,楚染卻有些幸災樂禍,入府就見到老夫人唉聲歎氣。
見到她二人來後,也沒有好言語,諷刺道:“陸相屈尊降貴地來此,可是辛苦了。”
楚染微微一笑:“不辛苦、不辛苦,辛苦的是老夫人整夜未眠。”
老夫人氣得砸了手中的熱茶,“殿下入門就諷刺陸府,當初若是瞧不起陸府,何苦下降丞相。”
話題轉得太快,楚染冷冷道:“老夫人當著我的麵砸東西,可有尊卑一言,進門見到我也不行禮,是誰先出言諷刺,陸二爺自己惹了禍事,諷刺陸相有何用,若有本事就不必半夜敲相府的大門,無端擾人好眠。”
昨夜嚇得她幾乎都不敢喘氣,如今想來也覺得生氣。
楚染對老夫人慣來好顏色,也未曾說過不敬的話,時日久了,反讓她不分尊卑,她再是落魄,也是公主,無需聽她來嘲諷。
陸老夫人仗著陸蒔未曾說話,也不甘示弱,“老身未曾請公主過來,是公主自己親自登門,再者若是探望,怎地不見一禮,空手而來也覺得自己有理?”
楚染明白症結在哪裡了,她來得匆忙,禮在後麵,她頓了頓,老夫人立即抓住她的軟弱道:“殿下說不出話來了,自己無禮登門也是皇家的教養?”
“殿下有無教養是天子之事,老夫人話說多了,今日是你請著我來,如今拿話諷刺,他日陸府的人莫要再入相府,踏上相台階,斷一雙腿。”
陸蒔言辭清冷,鎮定而淡漠,牽著楚染的手離開,屋內又是一陣哀嚎聲。
她難得的果斷,讓楚染詫異,“陸相,你是否有所籌謀?”
“臣在殿下眼中就是事事籌謀之人?”
楚染沉默,難道不是嗎?大事小事都是先籌謀,誆得她團團轉,尤其是於情.事之上,每次都是籌謀成功。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