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六十四(2 / 2)

她手中還有一封信,沒有舍得燒去,信上唯有幾字:待局勢大好,等你回來。

楚染諷刺一笑,她竟還不死心,時至如今,一人死就夠了,何必牽扯到旁的人,歡喜過後,她將兩封信丟到炭火裡,走到軒窗下打開窗,漫天的雪花映入眼簾,她伸出手去接著,看著手中晶瑩的雪花,徐徐融化成水。

雪景遼闊,帶著天地賜予的美,美得讓人心中震撼,她輕喃道:“雪景好看,一人亦無甚意思,最遺憾的是還未曾與你一同看過。”

眼中的欣喜逐漸被灰敗取代,心口處的疼痛忽而強烈,她忽而蠻橫地將窗戶合上,踢翻了炭盆,看著倒在地上的炭火,眼中充斥著恨意。

虛空中人蹲在她身旁,見她神色痛苦,伸手就想碰一碰,奈何她本是一虛幻之物,什麼都碰不到。似是感同身受,她也覺得難受。

炭火燒得地麵發紅發黑,她看著猩紅之色,再抬首時卻看到不一樣的景色,相府內也是漫天的雪花,與之不同的是陸相並沒有在賞景,而是同馮唐在說話。

兩人靜坐著,她習慣性走到陸相身旁,在一旁坐下,凝視她蒼白的臉色。

陸蒔指著案上的輿圖,修長的指尖指著宋楚兩國的邊境,語氣帶著低沉:“太子欲攻宋,這裡最為緊要。”

口中的太子就是曾經的恒王,她聽不下去了,隻怔怔地看著陸相愈發凝重的神色。

幾乎很久沒有看到這樣嚴肅的陸蒔,她心中忽而一疼,想去摸摸她,卻什麼都摸不到,歎息後馮唐離開了。

輿圖也被收好,楚染跟著陸蒔身後走著,陸蒔走出書房撐著傘回臥房,她親眼看著她一雙手凍得通紅,哪怕再冷都不喜歡用手爐。

這人性子真倔。

回到臥房後,婢女接過陸相手中的紙傘,身姿蹁躚之際屋門就關上了,刮起一陣風,將她關在門外,她氣得踢了踢門,竟然進不去了。

在外不知等了多久,門打開了,陸蒔一雙手依舊是紅的,她心疼又無奈,默默地跟著她又回到書房。

書房內炭火旺盛,陸蒔坐於案後,提筆寫信,她執筆而未曾落筆,眉間染著冰雪,愈發冷漠。她看了一眼案上,紙上緊緊四字:殿下親啟。

是寫給她的,怎地就寫不下去了?

時間在筆尖消逝,陸蒔提筆幾字後又覺得不滿意,扔於譚炭盆裡,反複幾次後終是寫下數字:郢都城內雪落滿天,新平寒於郢都,滿城風雪時,望殿下記得加衣添炭,莫忘莫忘。

躊躇許久,就這麼些話,她幾乎想去揪她耳朵,真是沒出息。

陸相將信裝好,著人去送,兩地隔得遙遠,怕是要明年才會將信送到,到時春色滿地,哪裡還有風雪。

陸相好生癡傻,沒有現在聰慧,她搖首過後,站在陸相身旁,見她翻開一匣子,裡麵僅一信,不知是寫什麼。

她等了許久,也不見陸相打開。陸相眸色淡然,隻打開匣子而不去看,神色帶著癡惘,不知在想什麼,許久也不見她動一動,如若木偶,癡癡傻傻。

直到婢女入內掌燈,方從中回神,將匣子複又關上,恍若無事人一般。她好奇裡麵是什麼,能讓曆來淡然處之的陸相如此失態,難不成是她寫的信?

掌燈後,陸蒔俯首案前,處理公文,不斷有幕僚來稟事,恒王當政後,陛下不大愛理事,從幕僚的話中可知陸相處境艱難。

直到子時,也不見陸相離開書房,大有徹夜不眠之意。

外間風雪肆虐,聞聲而覺得身體發寒,她幾乎想要開口催促陸相早些回去,處境再是艱難,也要早些歇息,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風雪大到撞開書房的門,一陣風吹了進來,凍得楚染遍地發麻,她急於去喚陸相,燭火被吹滅而失去光線。

她覺得冷,不斷將自己蜷縮在自己,燈火忽而又亮了,耳畔多了人聲:“殿下還沒有醒,睡了半日也不見醒來。”

“今日殿下又入宮了?”聲音慣常得冷,聽得楚染覺得心疼。

“回來後就臉色不好,見了連將軍說起他與馮大人的親事,連將軍歡天喜地地就走了,留下殿下心神不寧的,奴瞧著哪裡不對,就請了大夫,大夫說是無事。”

步履聲漸近,楚染幾乎從榻上驚醒,身上皆是冷汗。

陸蒔輕步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腦袋上的虛汗:“白日不醒,晚上不想睡了?”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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