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有太子楚瀛過世, 陛下也未曾提及去行宮避暑, 悶熱的郢都城內讓人懶得出門。
宮內同樣如此, 小皇孫方滿月, 被乳娘抱在懷裡,賢妃遠遠瞧了一眼後,乳娘就抱著孩子退回寢殿, 她哀歎道:“陛下心思讓人愈發看不清了。”
恒王差事辦砸了失寵不說,連帶著下麵兩位小皇子也跟著不受待見,賢妃在宮裡時間久了,也不再患得患失,緊緊握著掌宮之權就可。
給陛下送過湯水後,就瞧見疾步匆匆的丞相, 她想起前天夜裡的事, 略有些尷尬就想避開, 方轉身就聽到丞相的聲音:“賢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賢妃不得不轉身,與丞相去偏僻之處, 方屏退宮人就聽到丞相說話了:“娘娘可查出什麼?”
“人被關在殿內,還未問出實際的證據, 陸相再等幾日, 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賢妃道, 麵對丞相時總感覺到些許威壓,同樣為女子, 她就做不到丞相這般的足智多謀。
她一個後宮婦人都知眼前局勢, 恒王被剝奪理政的權利後, 其他兩位皇子毫無建樹,留下的隻有與丞相成親的新平公主。
前朝曾有女帝,難不保新平無此心。
陸蒔則道:“娘娘可能將那名宮人交給臣?”
“丞相不該沾染這些小事,您來接手不如讓公主入宮,她來查名正言順,且公主慣來懂得宮內肮臟的手段,查得比您這個外臣要迅速些。”賢妃委婉拒絕,丞相手段了得,借機在宮裡做些什麼,她也無法提防。
府內之事,難以與外人道知,陸蒔不願楚染也被沾染,但賢妃娘娘口中一外臣二字就是最直接的拒絕。
她不好再勉強,隻得行禮離開。
沒有最真實的證據,就無法與恒王算賬,丞相做事帶有自己的分寸,不會莽撞行事。
但剛欺負了她的楚染不會這麼忍氣吞聲地等著賢妃找到證據,她找到寧王,要了百餘名貌美的伶人,送去恒王府。
每日送上十人,每日的名義都是不同,時而道是給王妃捏腳的,時而道是伺候恒王殿下鋪床的,又道是給恒王殿解悶的。
接連七八日之後,每日午時前都能看到在恒王府正門外站著圍觀的人。
辦事的人也不怕恒王不收,僵持在外,隻會給人看著笑話,恒王丟不起顏麵。
笑話了多日後,恒王妃終究忍不住登上相府的門,丞相不在,楚染笑著接待她。
恒王妃性子嬌縱,在恒王麵前卻十分乖順,這次過來也多半是被恒王逼迫,楚染當作不知道,故意提起那些美人:“阿嫂是來感激新平的嗎?也不用自己親自過來,不知恒王兄的病情如何了,可有好轉。我這裡恰好有些女醫,改日送去阿嫂府上。”
聽說還要送人,恒王妃一口茶含在嘴裡幾乎要噴了出來,努力維持自己的儀態後,忍氣吞聲道:“不知恒王府哪裡惹新平,竟使得你這般興師動眾地讓王府丟人。”
“阿嫂說笑了,府上無人使喚,送些婢女罷了,何談丟人。”楚染語笑不變。
“明人不說暗話,殿下作為妹妹往兄長府上塞侍妾是何道理?”恒王妃撂下茶盞,眉眼間皆是怒氣。
楚染道:“恒王兄給陸相塞個不知名的宮人,我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照著他這個方法學罷了,我還未讓人帶著催.情香登門,已是給了麵子了。”
“殿下是不是有所誤會?”恒王妃俏麗的臉色一白,本是興師問罪的一方,聽到這話後又變得不知所措。
“不管是不是誤會,阿嫂回去一問便知,不如再帶些醫女回府,對恒王兄病情必然有好處的。”楚染笑意難掩,折騰了這麼多日子來,總算有些成果。
事情太過突然,恒王妃對恒王做的事並不知情,更無法辯駁,唯有先澄事情:“你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有,供詞在丞相手中,王妃還是先回去問問恒王,免得說了大話丟人。”
恒王妃聽她話音就知此事今日無法善了,隨即站起身,丟下狠話:“此事若與恒王府無關,我定去陛下麵前告你,到時丟人的是你。”
“阿嫂可去告狀,正好阿爹還不知情,細細說來阿爹很久沒有看到恒王兄了。”楚染毫不顧忌恒王的麵子,將最後一層薄如蟬翼的紙給戳破了。
恒王失勢,還不知能不能見到陛下。
恒王妃從未像這般丟人過,一口氣壓抑在心裡,氣得拂袖離開,連最後的禮節都不顧。
楚染還追著走了幾步,衝著她的背影喊話:“阿嫂走慢些,相府的門檻有些高,莫要摔倒了。”
不說還好,話音方落就瞧見恒王妃摔了一跤,被婢女攙扶著起來,三步作兩步地小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