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
諸位大臣及貴女,給太尉麵子,忍著打道回府的願望,執銀箸,食不下咽的吃著。
偶爾配合著吟誦兩句以酒為題的詩句。
其實她們坐在墊子上的臀,早就不知悄悄移位了多少次,看似在附和詩句,實則心不在焉,連瞳孔都沒甚的焦距,都盼著時間過快點,再快點。
是自家的宅邸不舒服,還是自家的吃食不夠好?
這糟心的詩會,還是趕緊結束罷。
前來赴宴的賓客中,本就屬於棲萱那派的,暫且不提,中立派與相左|派大臣無非是看在朝堂上,與棲萱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份上,饒是平日裡政見再不一致,總得維持幾分薄麵,再就是聽聞皇女們會來,總得帶自家的女兒來見識見識,混個麵熟,若能結識一二,自是意外之喜。
貴女們,雖然是被自家母親喊著來的,但都是出於自願,一部分是存著求娶棲家大公子棲澤的心思,以此獲得太尉府這一大助力,日後好平步青雲。一部分無意棲澤,隻想得到太尉棲萱的賞識,或是想與彆的大臣、貴女結識,一部分是想借機攀附某位皇女,最後剩下的,便是紈絝一類,來詩會不為其他,單純為了玩樂。
再說這詩會的請帖也是有意思,上麵可不是寫的恭請某某大臣一家,而是隻點名了大臣及她們的女兒,說白了,就是不讓帶兒子唄,怕在諸位皇女麵前搶了棲澤的風頭。
但棲萱的一腔算計,還有賓客來詩會的諸多理由,全被女帝的一番話攪的是渣渣都不剩。
皇女?怕是眼下除了大皇女尚在太尉府,其她皇女們,定是不會再來。
對了,說到大皇女……她人呢?
賓客逡巡一圈,沒見著人,也就繼續和眼前的宴席做鬥爭。
先前出言諷刺離宛不請自來,卻被請帖上“精誠叩邀”四字,打臉啪啪響的宗正家貴女,已經無聊到托腮假寐,眼見就要睡著,卻在這時出了個小插曲。
少府家的紈絝二小姐,一向是風流出了名,是都城各大青樓常客中的常客,若是碰上官吏去青樓搜查罪犯線索,準能見著她,喝的醉醺醺,出言把美人戲弄的麵紅耳赤,
還經常忘帶能證明身份的照身貼,故而多次以嫌疑重大為由,被押送至囹圄,少府多次去監獄提人,老臉都沒處擱。實屬坑娘極品。
這不,詩會上,酒水幾大碗下了肚,腦子就不太清醒,輪到她以酒為題作詩,竟當場吟了句:“芙蓉酒帳暖,何用盼春歸。”
正好對應了棲澤作的那句“纖手執酒雪融融,暖心暖身盼春風。”
實乃調戲,還是帶顏色的那種明目張膽的調戲。
這不是把堂堂太尉府才名滿都城的大公子,當成青樓裡的男倡一流?
賓客眼皮一掀,往前一看,果然棲澤公子手一顫,打翻了酒盞,果釀流了一身,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少府如廁回來,看著二女兒成了眾人焦點,女兒的婢女們又一臉的焦急與無奈,就知這小祖宗定是惹事生了非!再往上座看,棲家母子眉宇間隱隱帶怒,心裡一咯噔,看來這事惹的還不小!
棲澤正欲朝這個膽敢調戲他的登徒女發作,又覺得身上濕噠噠的,實在有礙觀感,思索著是否先回去換身衣服,但回頭再發作,豈不顯得他小肚雞腸。
他看向少府二小姐的目光,越發獰厲。最終還是決定換衣服為先,畢竟衣著整潔氣度高雅,是名公子的標配,他可不想因著這麼一個女人落了下乘。
但就在他被小廝攙扶著,轉身欲走之時,眼角瞥見了走來的丹巧。
頓時,對離宛的恨意,壓過了其他一切心思。
他立刻擺出副柔媚擔憂的臉,連嗓音都透著濃濃的關懷:“這不是大皇女的貼身婢女麼,怎就你一人?”
丹巧亦是好演技,在拱門外明明還是副閒庭漫步的模樣,隻單腳跨過了拱門,臉上的神色就是一變,麵龐上是抑製不住的著急慌亂,甚至還掉了幾滴金豆豆。
嗓音顫抖,帶著隱隱的哭腔:“大皇女……大皇女她……不見了……”
棲澤掩住眸中溢出的惡毒快意,捏著嗓子柔聲安慰道:“且放寬心,來我棲府的客人,就沒有不見的理兒。”
而後看向小廝,使了眼色:“還不快去找大皇女。”
小廝領命而去。
丹巧還在哭,棲澤細細勸慰著。
賓客們瞧見這幕,大多暗讚棲家大公子,料理府中事宜,頗
為井井有條,對待下人,頗為友善可親,對先前才落了自己麵子的大皇女,亦能不記恨於心,反而關懷備至,眾人對棲澤的印象瞬間拔高了不少,紛紛感歎:如匪君子,宜室宜家。
賓客的反應,自然落在了棲家母子的眼中,二人唇角微揚,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視線。
片刻後,有一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來,因極度緊張流了滿身的汗,張嘴便是:
“不好了!後院……後院……大人新納的男妾他……他……”
聲音不算大,隻是恰好宴上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棲澤裝作微怒,袖擺一拂:“究竟何事?吞吞吐吐?”
小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了態,附耳過去,嘀嘀咕咕一番。
賓客的好奇心剛被勾了起來,卻什麼都聽不到,那叫一個昂頭豎耳,心癢難耐。
到底出什麼事了?
難道是太尉新納的男妾,一時想不開投井上了吊?還是私會哪個舊情人,叫堂堂太尉戴了綠帽?更甚者,在與哪個婢女行那苟且之事,顛鸞倒鳳不知今夕何夕?
眾人思緒萬千,棲澤卻是猛的拍桌,嗓音拔高了八度,顯得異常震驚:“什麼?大皇女竟乾出這等汙穢之事!”
哦?賓客亦是一驚,後院、棲萱男妾、大皇女?這是有天大的好戲啊!
隨著棲家母子前腳離去,所有人忙一窩蜂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