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喝的醉醺醺,一看撞著了人。
正欲抬眼瞅瞅這被自個兒大腳,踩到的倒黴蛋是誰,就聽身後穿來一聲囂張至極的——
“原二!”
這大嗓門,這老娘天下第一的氣調,令二小姐噌的一下,就轉過頭去,直起身子,抖著腿道:“喲!是方三啊,我還當是哪隻狗在吠。”
九卿之一典客家的三小姐,一聽這話,皮笑肉不笑道:“彼此彼此,要不是你有兩條腿支棱著,我還以為是哪來的陰溝醉鼠,偷渡到了人間,討打來著。”
二小姐頭一昂,連帶著胸前巨峰丘壑一甩:“嗬,姑奶奶我寬宏大量,胸有乾坤,不和你見識。”
眼瞧著那顯眼至極的晃動,方三小姐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哼,胸大了不起啊,還不是床上風月無數,硬生生讓那幫男人伺候出來的,有什麼好得意的!
越想越惱,越想越氣,麵上卻綻出抹陰惻惻的笑來:“醉花陰的千兩,是你的主意吧,為個下賤的花魁一擲千金,隻為搏他一笑,這全天下也隻有你原二做的出。”
二小姐素來是個敢作敢當的直性子,聞言冷嗤一聲:“就是姑奶奶又如何?”
方三小姐亦嗬嗬兩聲:“行啊,某人囂張的緊啊,但願被打斷腿的那一刻,也能如此囂張?”
一聽這話,二小姐長眸微眯,麵色一變:“你告訴我老娘了?”
方三小姐窈窕著走近,對著她臉,吹了口氣,紅唇微勾,邪意肆起:“不用太感謝我。”
而後扭著腰,往醉花陰裡去,卻在側身而過的一瞬,眼皮輕眨,夾了她一下:“哦,對了,我正式知會你一聲,你的一千兩,我要了,回見~”
徒留二小姐愣愣的張大了口,半晌:“吃大蒜了吧,嘴這麼臭!”
說完,就跟著氣呼呼的進去,全然把被踩了腳的倒黴蛋拋卻了腦後。
尚在原地的離宛三人組,彼此對望一眼,齊齊當了背景板,被忽略的很是……徹底。
泠奚瞧著殿下祥雲靴上的鞋印,微抖著雙肩,咯咯的笑起,剛要俯下身子,掏出帕子擦去,就被離宛輕輕的拉起。
殿下搖了搖頭,就這樣任由灰撲撲的印記,大賴賴的留在靴麵上
:“一個鞋印,換上個數萬兩金銀,值的狠呐。”
其中的算計之意,叫人心驚,但在場的一個是她的狂熱小迷妹,一個是她的真愛老婆粉,於是,便隻有鼓掌叫好、全力支持的盛景。
三人進了內裡,忙上忙下招呼的鴇爺,眼珠子就跟那探照燈似的望過來,一見桃紅金線,立即就堆了滿臉的褶笑:“大皇女?貴客稀客啊,您上請!”
這“貴”字倒沒用錯,隻是這“稀”字,用在大皇女身上,多少就有些諷刺意味,都城誰人不知大皇女就喜穿一身桃紅,整日煙花巷子裡亂逛,雖說這三四日安分了不少,但狗改得了吃屎?
是以熟知其過往,都堂而皇之的笑了起來,反正以往,他們當著她的麵,前仰後合四仰八叉,也沒見正主動過氣。
鴇爺麵上亦掛著真真假假的笑,在瞥見離宛身後的泠奚時,微微一怔後,就是眼泛桃心,一雙招子就黏在了小美人身上,更是乾渴到舔了舔唇,心裡想著:哎呀,這處子,瞧著可真是頂頂的美味,真想拉到床上去,不收銀兩都成啊,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朽眼巴巴的迎來送往,現今倒真見著夢中神女了。
如此一想,連帶著對大皇女的態度都殷切了不少,把這主子哄的高興了,還愁小美人跑了?
離宛自然看出,心裡劃過一絲不喜,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將泠奚護在了身後,以高瘦的身軀,隔絕了那些個或淫.蕩、或豔羨、或圖謀不軌的視線。
青樓裡的,甭管是客,還是些“少爺”,但凡瞧見這架勢,知趣的,自是退卻,但那不識趣的,亦大有人在。
忽然,一個醉氣朦朧的嗓音自頂上響起:“大皇女?若是不介意,與臣女同坐?”
離宛一抬頭,就瞧見豪華包間裡的二小姐,衝自個兒夾了夾眼,遂頷首應道: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