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慶幸暫時沒有殺手追過來,可她不敢放鬆警惕,擔心得要命,外麵一點點風吹草動她就緊張得像驚弓之鳥。
她守在傅連溪床邊,手裡緊緊拽一把匕首,是她平時帶在身上防身用的。
她眼睛一直盯著窗外,樹林裡漆黑一片,靜得沒有一點聲音,為目前的處境平添恐懼。
秦桑原以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她現在發現,她好害怕。她盯著窗外,緊緊握著匕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怕那些殺手突然又衝出來,未知的恐懼加深了她的害怕。
她又不合時宜地想起傅連溪竟然長久以來都過著這樣的生活,她心疼又難過,眼眶發熱,險些又要掉下眼淚來。
傅連溪醒來時,就見秦桑坐在床邊,她一手緊扶著床沿,一手緊緊握著匕首,眼睛盯著外麵。
傅連溪從未見秦桑這樣緊張過,像一隻受驚的小鳥,明明這麼害怕,偏又緊握著匕首擋在他身邊。
他不由得心疼,又無比自責。他不該把她帶進這樣的不安中。他看著她,伸手拉住她緊扶在床邊的手。
秦桑正全神貫注緊張地盯著外麵,手突然被拉住,她嚇得心口一跳,才反應過來是傅連溪醒了。
她連忙回過頭,“你醒了。”
“感覺怎麼樣?好一點嗎?”她拉住傅連溪的手,替他診脈,手裡拿著匕首都不敢放開,怕有人突然襲擊他們。
傅連溪看著她,看著她小臉蒼白,眼眶泛紅,搭在他脈門的手涼得像冰,微微顫抖。
他心中像被什麼紮了一下,他伸手去拿秦桑另一隻手緊握的匕首,秦桑緊緊握住,“彆——”
傅連溪手握著秦桑手裡那把匕首,眼睛深深看著她,低聲說:“乖,彆怕。我在。”
他的眼神堅定,有一種讓人無比心安的力量。秦桑看著他,她眼眶紅了,手終於慢慢鬆開。
傅連溪將匕首拿過來,順手扔到床邊,他將秦桑摟到床上,讓她睡在他身側,又抬手將她腦袋按進他懷裡,摸摸她頭,“睡一會兒,我在,彆怕啊。”
傅連溪的聲音低低的,卻能讓她感到安全。秦桑緊繃著的神經終於慢慢鬆懈下來,她蜷縮在傅連溪懷裡,感覺到傅連溪的吻在她額角,手臂環著她,將她完全護在懷裡,他低頭親在她耳側,低聲說:“睡吧,彆怕。”
秦桑也知道害怕沒有意義,也或許是因為傅連溪在,她忽然又不那麼害怕了。她慢慢平靜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緩一些。
一夜安穩,外麵並沒有任何動靜。
次日天微亮,樹林裡靜悄悄的,隻偶爾傳來幾聲空靈的鳥叫。
這樹林裡荒無人煙,秦桑就在附近采一些草藥回來,她將草藥清洗乾淨,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熬藥的罐子。
傅連溪醒來的時候,就隱隱聞到藥味。
他循著味道過去,就看見秦桑蹲在漆黑破爛的小廚房裡,在給他熬藥。
她低著頭在看火,因為手邊沒有扇子,她就用嘴吹了吹。
傅連溪站在門邊,他看著秦桑,看了很久很久,沒有叫她。直到秦桑回過頭,看見傅連溪,她喊他,“你醒了?怎麼多休息一會兒?”
明明才一天,秦桑看起來瘦了好多,小臉白得沒有血色,眼睛也腫著,是因為昨晚哭過。臉上沾了碳灰,白色的裙子上也全是血,狼狽得不像樣。
“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痛?”秦桑見傅連溪站在那裡看著,也不說話。她擔心他傷勢,連忙站起來,快走兩步到他麵前,她抬手去拉傅連溪的手,替他診脈,他脈象分明還虛弱。
秦桑擔心得不行,說:“你傷還沒好,回去休息,等會兒——”
她剛要拉傅連溪回去休息,手腕卻被他拉住。
她愣了下,抬頭看他。
傅連溪仍是看著她,沒有講話。
可他的眼睛那麼黑,那麼深深看著她,像是克製著情感,卻完全克製隱藏不住。
傅連溪本就不是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他的感情多半放在心裡,很少外露。
可他現在看著秦桑,他看著她,根本無法克製。
他忍不住抱住她,過了好久好久,才低聲說:“秦桑,我這輩子就算死在你手裡也甘心。”
秦桑嚇了一跳,她連忙抬頭,“你彆胡說。”
傅連溪拉起她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
他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腫成核桃似的眼睛,看著她白淨衣服上的血跡。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臉,低聲問她,“昨天是不是嚇壞了?”
秦桑確實嚇壞了。可是她想到傅連溪長久以來都過著這樣的生活,她更多的就變成了心疼。她不怕彆的,她隻怕失去他。
好在一路並沒有殺手找到他們,秦桑和傅連溪在小木屋裡住了幾天,等傅連溪傷勢恢複一些,才又繼續上路。
他們走小道,一路倒沒有再遇到那批殺手。
秦桑緊繃著的心稍微安穩一些。這天晚上,他們騎馬行至一座山腳下,秦桑坐在傅連溪身前,被他擁著,困得快要睡著了,閉著眼睛,腦袋一垂一垂。
傅連溪忍著笑,他低頭在她耳邊親了一下,呼吸間的熱度讓秦桑清醒過來,聽見傅連溪在她耳邊低聲說:“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這段時間趕路,秦桑已經習慣了隨遇而安,她乖乖點頭。傅連溪先下馬,伸手將她從馬上抱下來。
兩人還沒有吃晚飯,秦桑有一點餓,她四下張望,這附近也沒有人家,想去找人買點吃食都沒辦法。
傅連溪把馬牽到樹下拴上,看到秦桑正四下張望,他好笑得很,過去逗她,“看什麼呢?”
秦桑走到傅連溪麵前,眼睛亮亮地望著他,“你餓不餓呀?”
傅連溪笑,故意說:“不餓啊。”
這荒郊野嶺確實也沒有地方弄東西吃,秦桑雖然餓,但她也說:“我也不餓。”
她話音剛落,肚子就叫起來。
四周靜悄悄的,這一聲就格外突兀。
秦桑眼睛都睜圓了,她下意識望著傅連溪。
傅連溪瞧著她,唇邊勾著笑,“什麼聲音?”
秦桑裝傻,“不知道啊。”
傅連溪沒忍住,嗤地笑出聲,他抬手揉一把秦桑腦袋,“傻子嗎。”
他拉她往河邊走,邊說:“河裡應該有魚。”
秦桑由著傅連溪牽著她,她另一手輕輕拉著傅連溪手臂,像個小兔子乖乖緊跟著他,小聲問:“能抓到嗎?”
傅連溪逗她,“抓不到就隻好餓肚子了。”
秦桑知道傅連溪故意逗她,到了河邊,傅連溪去抓魚,秦桑就跑去在附近撿柴火。
沒一會兒,火升起來,魚也上了烤架。
秦桑坐在傅連溪旁邊,看他烤魚,她本來就餓了,看著麵前香噴噴的烤魚,眼睛都亮晶晶地在發光。
香味漫上來,她更餓了,拉著傅連溪的手,“還要多久呀?”
傅連溪道:“再等會兒。”
秦桑哦了一聲,又繼續乖乖等著。
她抱住傅連溪的手臂,偏著頭,腦袋枕在他肩膀上。
寂靜空曠的夜裡,火苗發出滋滋的聲音,格外清晰。秦桑依偎著傅連溪身旁,火光倒映在她臉上,她聞著傅連溪身上淡淡的沉木香,心也跟著這夜一樣靜下來。
她看著麵前升騰的火苗,不知在想什麼,微微有些失神。
傅連溪半天沒聽見秦桑講話,他低眸看她,見她盯著眼前的火苗出神,低聲問:“在想什麼?”
秦桑搖頭,“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
傅連溪沉默一陣,說:“就快了。”
秦桑點點頭,河風吹上來,她微微有點發冷,下意識將傅連溪手臂抱得更緊一些,腦袋枕在他肩膀,閉上了眼睛。
吃過東西,秦桑就和傅連溪在樹下休息。
傅連溪背靠著樹,讓她枕在他腿上睡。
秦桑有一些困,她枕在傅連溪腿上,蜷縮著身子,閉著眼睛,沒多一會兒便睡著了。
荒郊野外,一個人也沒有,靜悄悄的,一點風吹草動就很明顯。
後半夜的時候,傅連溪忽然睜開眼,漆黑的眸子裡浮上殺氣。
幾乎是一瞬間,四麵八方幾十個黑衣人朝著傅連溪殺過去。
秦桑是在一把刀朝她砍來時,被傅連溪猛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