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喝了蔬菜湯,經過一整宿的消化,終於囤積到了不可忽視的閾值,他躡手躡腳從二樓下來,直奔貓爬架邊的貓砂盆。
賀旻章原以為自己毫無經驗地蹲進貓砂盆,一定會產出艱難,沒想到一切意外的順利。
薑韞宜出現在一樓時,他剛剛埋完產出成果,為此還得到了對方哄孩子似的誇獎,賀旻章麵上閃過幾分赧然。
薑韞宜見它忸怩逃避的模樣,不知怎地,腦海中浮出幾幀畫麵,宛如老電視卡殼閃退一樣,將夜晚的夢忘了個大半。
隻記得夢裡似乎也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薑韞宜搖搖頭,不再深想。
早飯過後,她穿上工作圍裙,端著一個銅盆一頭紮進了一樓的工作間。
桌案正中擺著鏤刻完成的花版。
薑韞宜戴上手套,勾兌好桐油,拿著刷子從上往下,將一張花版的正反兩麵統統刷過,直至整張牛皮紙浸滿桐油。
桐油的意義在於防止花版在刮漿過程中,因為紙張本身的脆弱性而遭到損壞,浸過桐油的版子更加結實耐用。
賀旻章對任何有關於藝術的東西多少存著幾分好奇,他蹲在工作間的門口,認真觀摩薑韞宜處理花版。
這些花版潤上桐油後,便被掛到了布坊的後院。
賀旻章第一次知道薑家布坊原來還有後院。
早晨九點前,陽光照不進院子裡,僅有的熱度被晨間涼風稀釋了個一乾二淨。
十幾年前支棱在前院的晾布架悉數挪到後麵,隻是藍草地不在了,葡萄藤和桃花樹也消失不見。
薑韞宜把花版夾在木架上,找了根撐杆頂起來掛到上方的晾布架上。
棕黃色的紙片濾出光的色彩,在風中宛若簷下飄曳的風鈴,搖搖晃晃播放著遠海的風聲。
趁著薑韞宜晾曬花版的功夫,賀旻章窩在通往後院的小門邊四處張望。
他目光虛虛落在高高的院牆上,超出印象的高度截斷了回憶的幻象,那裡沒有盤根錯節的樹和藤蔓,也沒有垂墜的葡萄串。
薑韞宜扭頭便見發財盯著某處出神,她走過去抱起貓,揣在懷裡揉它的腦袋。
“那邊有什麼?”她低頭問。
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貓的耳廓,賀旻章回神,耳尖不自覺地動了動,垂在身後的尾巴晃了晃,圈在了薑韞宜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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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家布坊今天不對外營業,薑韞宜關上後院的門,簡單收拾一番,便要出門。
鎮上有幾家老牌布廠,製出的棉布條紋細致,品質精良,用作染布原材料最合適不過。她打算挨個轉一圈,看看能不能談下一個合適的價格,日後進貨也方便。
“今天派你看家,不要亂跑。”出門前,薑韞宜抱著貓猛吸了幾口。
賀旻章被揉搓得險些清白不保,他暈乎乎地伏在薑韞宜肩上,被迫抱著對方,敞開任吸。
做貓也太幸福了,賀旻章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看家”兩個字。
然而在薑韞宜鬆開他,拉開大門的瞬間,賀發財終於從清冽的柑橘香中掙脫出來,抱住她的腿不願意撒手。
薑韞宜甫一對上那雙貓瞳,便心軟沒轍。
最後還是用那隻毛絨托特包裝了發財,帶出了門。
“帶你出來也不要亂跑。”她鎖上店門,囑咐小貓。
街上人影稀疏,薑韞宜點開地圖看了眼導航距離,決定入鄉隨俗,掃一輛共享單車騎過去。
賀旻章坐在淺淺的車筐中,兩手緊緊抱住麵前硬挺的車架。
每經過一道緩衝帶,貓屁股就會脫離筐底,那是他最缺乏安全感的時刻,尾巴會下意識蜷起來,勾住車把,有幾次拍到薑韞宜手背上,像是在提醒她慢一點。
久而久之,薑韞宜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小貓的反應實在有趣,她故意裝作不知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