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你我都未見過鄔文毅真容,當年見過他的人又都已不在人世。”蕭允淮搖頭歎息,“鄔文毅當年便素來謹慎,甚少露麵,出事之後更是不可能再輕易教人知道他長什麼樣。不然……我們早就將此人從秦州揪出來了。”
謝雲洲將那封信折好還給蕭允淮的侍從,道:“不急,無論是楊世安,還是鄔文毅,早晚都會露出破綻。”
蕭允淮道:“我且繼續探查,但楊世安已然警覺,定知是我們想重提舊案,必不會安分。”他隔著衣袖拍了拍謝雲洲的手,輕聲道:“師弟自今日開始出門必當留心。”
謝雲洲動作自然地收回手,應道:“我自會小心。”
蕭允淮久未回京,東宮尚有諸多事宜等著處理,陪謝雲洲喝了一盞茶,聊了幾句便走了。
待人走遠了,薛刃才覺憋著的那口氣吐了出來,終於神清氣爽了。
不過剛才兩人說的話又讓他想起了一些事。
聽過漢陽郡大案隻言片語的人,皆知方才二人口中的鄔文毅就是此案之中的一個重要人物。
鄔文毅早年遊走四方,以打家劫舍為生,後來在秦州做起了匪寇。大梁百年來境內興起的流匪不少,但有如鄔文毅這般有名的卻不多。
是了,匪寇……這不正應了謝雲洲要找之人?
謝雲洲一回頭見薛刃在神遊天外,輕咳一聲,看他回了神,才說道:“方才為何不向太子行禮?”
薛刃低著頭看似溫馴,實則眼底是藏不住的桀驁之氣,說的話也俱是狂傲:“我是北燕人,不是梁人,並非他的臣民,為何要跪他?”
謝雲洲倒未責怪,而是笑問道:“那為何後來又向他行禮了?”
“我已向主上效忠,主上有命,我自當遵從。”薛刃對謝雲洲單膝跪下,仰頭看向他,“我跪的不是太子,而是主上。我在大梁隻跪主上。”
謝雲洲與他四目相對,看到他眼中鋒芒在望向自己時溫順地收斂了幾分,心中某些心思莫名被滿足了,如同發現一條對著其他人凶狠不馴的惡犬卻唯獨會在主人麵前藏起利爪——即使這樣的溫順並非心甘情願,而是彆有所圖。
“你這一身鋒芒,我本想著早晚有一天要親手除去,但現在又覺得留著也未嘗不可。”謝雲洲冰冷的手指替薛刃將微亂的鬢發拂去耳後,“當初便是看上了你的狠勁兒與我相像,若你真的被磨去了爪牙,或許反而就不是一把好用的劍刃了。”
隻是這樣一來,他也不知……是福是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