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寧桑懷疑已經睡昏頭。
或者耳朵被頭發塞住。
更或者還在做夢。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寧桑手忙腳亂掙開邊澈的手臂,回到了沙發上。
邊澈重新和電話那頭的葉晾說話。
葉晾察覺到電話那頭似乎有什麼奇怪的聲響。
“怎麼了?”
“嗯?沒什麼。”
“那成吧,你好好考慮考慮,我這邊先去開個會,之後我再告訴你具體動向。”
“嗯。”
邊澈掛掉電話。
寧桑已經重新縮進了毯子裡。
隻是她睜著大眼,腦中全然是懵逼。
是在做夢對吧?
要不然……
寧桑還在混亂中,突然感覺毯子被掀開,緊張得都快停止心跳,慌忙閉上眼睛。
睫毛明顯還在抖動。
“裹得太嚴,會窒息的。”
邊澈將被角掖到白皙脖頸上,隻留出寧桑的一張小臉。
那明顯是因為裝睡而顫抖的睫毛,車窗窗簾因為車子顛簸而開的一條細縫,雪後的陽光穿過那條細窄的縫隙鑽了進來,灑落在她的臉上。
裝,就要裝到底。
寧桑努力閉著眼。
邊澈盯了一會,將窗簾拉上,重新坐了回去,處理文件。
還有些發熱,車內的暖氣十分暖和,讓人情不自禁的放鬆下來。
毛毯上似乎有一絲絲淡淡的鬆香味,這簡直像是催化劑。
可不能動,不能睜眼。
寧桑最後還是睡著了。
*
這一覺,睡了六七個小時。
“桑桑,到了。”
那涼涼的聲音,就像是沁人心脾的涼茶,寧桑緩緩醒了過來。
微涼的手輕輕放在額頭上。
差不多退燒了。
“唔……”醒來的一瞬間,寧桑側開了頭,避開了放在她額頭上的手。
“那個,是到了嗎?”寧桑坐了起來,沒敢看邊澈,身上的發的汗,有些微黏。
“嗯。”邊澈從邊上拿來了一些衣服,“喬煙送來的,你洗個澡,換上。”
“洗澡……?”
“嗯。”
“你睡覺的時候流了不少汗,車上有可以洗澡的浴室,比較方便。”
邊澈想的很周到,因為下去就已經是外景,可以說是很野外的地方,這裡除了農家院住宿的地方,就是一片荒地。
而農家院設備自然沒有那麼完備,大冬天的,也沒有什麼暖氣,所以洗澡起來肯定會非常的難受。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在這裡洗完再下去。
寧桑手裡抓著自己的衣服,當看到最裡麵的粉色內衣的時候,整個人都燒起來。
喬煙你個大笨蛋,不塞得嚴實點。
房車裡的浴室不大,但是一個人洗澡足以。
整個人快變成粉色的寧桑猶猶豫豫,蹭到了浴室邊上。
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邊澈。
邊澈正在前麵的小吧台上工作,看到她轉頭回來,便問:“怎麼了?”
寧桑搖搖頭,心說:那個是做夢吧?
房車即使再貴,空間也不會很大,衛生間和吧台的距離也僅僅有兩步之遙。
她快速衝了衝,便趕緊出來了。
邊澈依舊坐在吧台邊上忙工作,看到寧桑出來,稍稍瞥了一眼,便繼續看著電腦屏幕。
然而電腦屏幕上的郵件頁麵,已經停留了五分鐘。
邊澈沒有把車子直接聽到劇組裡,而是在不遠處的營地。
寧桑的車子也停在了這邊,下來之後,便坐著自己的車子開進了農家村裡。
“發燒好了?”段權見她來了,便問。
“好了好了。”寧桑從車上下來,便被這裡的濕冷震驚到了。
剛剛在邊澈車裡的時候,感覺乾燥、溫暖、安心。
然而這裡卻是四麵環山,腳下是濕冷的土壤,舉目望去,全都是樹木、竹林。
寒風從濕噠噠的林子間吹了出來,從褲腿鑽了進來,使得渾身都涼颼颼。
陰寒是北方人的克星。
當習慣了零下的北方人,到了傳說中炎熱的南方,卻在不可思議的陰寒中敗下陣來。
習慣了南方陰寒的寧桑都尚且無法抵擋山中的寒冷,更何況是這些在暖氣裡呆慣的人呢。
段權便是這樣,戚劍俞也整個人包成球狀。
戚劍俞穿著大棉鞋,埋怨:“老段,你找到這個山溝溝裡,我要是有點閃失你就等老於找你。”
老於,戚劍俞經紀人,金牌經紀人。
段權:“……”
其實他也都後悔了。
“沒事的,升個火爐,啥問題不都解決了嗎!”
“冷死了,穿這麼多也不見得熱乎起來……”
於是劇組真的弄起了火盆,二十幾人圍著一個,把整個人農家的火盆都全弄上,還少了一些。
所有人都圍著火盆,臉上全都是火光的映照。
寧桑的房間被安排在最裡麵的大房間,和主演們的一樣,遊詩宜就住在她隔壁。
房間裡的空調隻有冷氣沒有暖氣,全靠著小太陽度日。
邊澈則沒有住進來,而是將房車開到了農家院的後院,直接住在房車裡。
這裡的電視是老式的,寧桑裹著大棉被,真的成了個球,被子裡有電熱毯,熱的不行的時候又不敢往外伸。
冷冷熱熱的,她不免有點想念房車。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放在枕邊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
邊澈:[我現在有空,你到我車上來一下,就在後院,出後門就能看到,:)。]
看到這個短信,寧桑瞬間差點從被子裡跳起來。
她記起來自己今天在車裡聽到的話!!
電話那頭是葉總吧?
其實她早在葉總和邊澈打電話的時候就因為有動靜,醒過來。
所以那個對話,是在說她嗎?
不可能不是,她明明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邊澈不是對楚妍……
她一時間很難混亂。
爬床什麼……
不會吧!?
可這大晚上的,邊澈找她,難道真的要……爬床!!?
可這種情況下,不就是潛規則嗎!?
演員爬金主的床什麼的。
邊澈不會是要潛我吧?
寧桑為自己這個猜測而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想到邊澈那張淡漠的俊臉,冰涼的溫度,修長的指節,無論何時都是那種淡淡的語氣。
若是在床上,會是怎樣的……
艾瑪啊!寧桑瘋狂地搖頭。
身為一個黃花大閨女,身為一個單身二十幾年的單身狗,她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刺激。
怎麼辦,怎麼辦!?
一定是她想多了!聽錯了!!
對!
正在這個時候,又來了一條信息。
邊澈:[睡著了?:(。]
寧桑被這個短信嚇得一陣咋呼,那個哭喪著臉的顏文字,看著讓人心裡一陣亂糟糟。
真的就這麼假裝睡著,沒敢回複。
連帶著心虛,把電燈和電視都關了。
她是真的慫。
慫成什麼樣了。
然而她偏偏忘了,這個軟件消息的時候,如果打開了,會顯示————已讀。
而邊澈則坐在車窗邊,看著短信被已讀,房間裡的燈瞬間灰暗。
嚇到她了。
*
第二天一大早,寧桑有戲。
她戲服外頭裹著巨大的軍大衣,這是段權臨時讓人去采購的,買了兩百多件,分發下去,每人一件。
戚劍俞打趣:“咱這經費可真富裕。”
“那不是,有金主在咱組裡,還愁經費?這可是大財主,喏,財主來了。”
所有人朝他看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寧桑瞬間開始慌了。
昨晚的短信她忘了回!
邊澈穿著十分厚的羽絨服,不過依舊帥氣,他一向乾淨的皮鞋被泥土濕潤,稍微有些臟了。
他在火盆邊上坐了下來。
四人圍在了火盆邊上。
寧桑立刻開始擔心他的身體。
“原來邊導就是那個神秘投資人啊?”戚劍俞笑。
本來段權就有資金,可後來有點不太夠,就開始拉投資,他拉投資還不是手到擒來,可邊澈在這時候突然參與進來,並且決定成為副導。
邊澈可是個大財主,段權當然是高興得不得了,這事兒就這麼成了。
寧桑沒敢去看邊澈,低著頭撥弄火盆。
“剛剛那場戲怎樣?”邊澈突然問。
寧桑不得不抬起頭:“謝邊導掛記,段導說還可以的。”
一抬頭兩人就對視了。
淺色眸子裡帶著一些熱切,寧桑卻不自覺移開眸子,心裡小鹿上了高速公路。
段權立刻說:“可以可以,兩個鏡頭三遍過,我覺得還是不錯的。”
寧桑演技的提升是有目共睹的,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一來是有戚劍俞帶她,而來段權指導得好,三來……有邊澈的鞭策,這點尤為重要。
邊澈突然伸過手來拿寧桑手上的火鉗,觸碰到了她的手背。
寧桑沒防備,火鉗猝不及防地被搶了過去。
“我來就好,您彆碰這些。”寧桑忙說,說著想去拿回火鉗。
可邊澈不放。
兩人僵持著。
彆看邊澈看起來有些病態,可力氣似乎很大。
段權看他倆氣氛有點奇怪,便接茬:“對對對,你彆被燙著,到時候我可負責不起。”
最後這根火鉗落在段權手裡。
寧桑低著頭回到座位,依舊不敢去看邊澈。
側頭一看,見喬煙在隔壁火盆,便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起身:“喬煙說要給我弄個湯,怎麼還沒好。”說著就竄到隔壁的火盆。
離開邊澈氣場的包裹範圍,寧桑瞬間鬆了一口氣。
到了晚上,農家給弄了當地的土雞,弄了十幾鍋,所有人都圍著鍋子開動起來。
雖然隻有簡單的土豆豆芽雞肉塊,可這味道就是好,寧桑一個人吃了兩大碗。餮足地坐在邊上的木凳子上休息。
“吃的怎樣?”邊澈的聲音從正後方傳來,寧桑一抬頭,便和他四目相對。
“很飽……邊導呢?”
“還可以。”
邊澈不習慣吃這些,但是吃了一些,還是味道不錯的。
“邊導不回車上呆著嗎?這裡很冷的……”
邊澈坐到了寧桑身邊,靠得這麼近,她又聞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心臟開始砰砰跳。
可卻開始覺得屁股下麵有針,坐立不安,挪開了一些。
可這麼一挪開,邊澈便皺起眉頭。
剛想說什麼。
寧桑趕緊起身:“我今晚還有夜戲,我先去看看劇本啦!邊導您早些休息,身體為重!”
她在躲他。
每次邊澈單獨找她的時候,她都會用背台詞、困了、剛剛在洗澡忘了回等等一係列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