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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銀朱和少年以為這段感情真的要走到儘頭時,二人的離京計劃因為將軍的回歸發生了轉機。
許靈淳聽見門外的敲門聲,還當是送膳的庖廚去而複返。
“都說了本小姐今晚不用膳,不用送了。”許靈淳被煩極了,但門口的敲門聲仍舊不厭其煩地想著,聲響不輕不重,有節奏地叩叩停停。
她略顯煩躁地蹙眉大步走去,景泰藍鳥梅枝織金馬麵裙的裙身晃蕩,當看清了門前所站之人,許靈淳拉著門沿的指尖微僵,門外的寒風灌入,吹得她鬢角的碎發淩亂。
“都改口稱小姐了,看樣子氣得不輕呢。”
裡頭的銀朱和少年聞言皆為一愣。
來人高大挺拔,幽幽的月光照落,將那頎長的身影斜斜拉長,那身製作精密的山字紋銀鎧甲在光線下泛著冷色光澤,帶有虎紋金飾的銙帶上鬆鬆地係著一根紅絛,墨發高束,幾縷青絲垂落,卻絲毫不掩那張麵容的清俊。
劍眉斜飛入鬢,那雙桃花眸柔和地望著眼前人,薄唇勾起清淺的弧度。
“將!”少年險些驚呼出口,被銀朱輕扯了扯衣角。
少年隨即反應過來,二人默契地行禮退了出去。
臨到石階下,楚清柏頭也沒回地囑咐道:“楚廣玉,明日請白都尉來府上一趟,就說是本將軍要同他一起用早膳。”
少年行長揖:“得令。”
院門合上,院內靜了下來。
楚清柏見她始終撅著嘴一言不發,眼眶裡的淚花打著轉兒,卻遲遲不肯掉下來,於是微俯下身來,調侃道:“嘴上都能掛油瓶了。”
許靈淳不為所動,直到楚清柏寬大的掌心托住她的臉頰,注視著她,伴隨著那句“受委屈了”問出口,許靈淳的淚水徹底決堤,她不受控地環抱住楚清柏的勁腰,哭得像是找到了依靠的孩子。
暗處的楚清柏眼神中隱有痛意閃過,但片刻便沒了痕跡,他單手回抱住許靈淳,另一隻手托住她小小的圓溜溜的後腦勺,一低頭,許靈淳發間蒼蘭花香便縈繞鼻尖,沁人心脾。
夜色漸深,寒意愈濃。
楚清柏摟她腰肢的手轉而勾起她的腿彎,將人打橫抱抱進屋內。
房門合上,寒氣被阻隔在外,許靈淳的哭聲收了收,咬著唇,有點生怯地打量著楚清柏,嗓音嬌軟微啞:“郎君。”
楚清柏看著這雙噙淚的貓兒眼,粗礪的指腹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嗯?”
“郎君怎得突然回來了?淳兒都未曾聽見半點風聲。”
楚清柏替她捋開沾濕在臉頰上的發絲,道:“聽見你在想我。”
許靈淳愣了愣,軟乎乎的鵝蛋臉頃刻染上兩抹紅暈,小聲嘀咕:“說得好像你真的聽見了似的。”
楚清柏對此沒有辯駁,又聽許靈淳問他:“大軍也回來了嗎?胡軍可被擊退了?”
“我先帶一支隊伍回來的,大軍的腳程大抵要晚上兩日,至於你說的胡軍,往後便莫要再提了,已不複存在了。”
“胡國......被滅了?”許靈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我聽聞那胡國強悍野蠻得很,月氏、大韓兩國都是被其所滅。”
“正是因胡國連滅月氏、大韓,導致國力空虛、民不聊生,加之戰爭中的精兵折損無數,戰後又消極懈怠練兵,這才讓北歌有了更大的勝算。”
“郎君你太厲害了!”許靈淳了然,由衷誇讚道。
“北歌先祖有靈,神靈庇佑,護我北歌昌盛。”許靈淳雙手合攏,閉上眼睛輕聲念著。
楚清柏凝著她的眉眼,淺笑了一聲,目光掃到她腳下那隻紅獅刺繡登雲覆,這才注意到鞋麵被雪水浸濕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