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過來。”她輕輕道,“你也少說話。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聽你說。”
楚傾怔然,不可置信地摸索她的心音,就聽她心裡也在說:千萬彆讓我看見你什麼表情,我受不了。
啞了啞,他頷首:“好。”
“你騙我這事……我不跟你計較,但我要你幫我辦個差事。”
黑暗中,她口吻生硬。
他一如既往的平平淡淡:“陛下吩咐。”
“我想讓百姓們也識識字讀讀書,男孩女孩都一樣讀。”她道,“但很多人家不願讓男孩子來學。你既然是林頁,你便知道讀書的好。我著人給你挑了一箱書來,你把它看完,然後寫一篇文章送去西南,告訴百姓們讀書的好處。”
說話間有微弱響聲響起,楚傾隱約看見有宮人抬著一方木箱進來。接著火折子一劃,一盞燈燃明,他即刻定睛看她,她卻已不再方才的地方,殿中瞧不見她的身影。
鄴風將木箱打開,楚傾垂眸一看,箱中具體有什麼書無法一目了然,但放在最上麵的,有一本是《漢書》,還有一本是《資治通鑒》。
他輕吸涼氣:“陛下要我看這個?”
他在問鄴風,屏風後卻又響起她的聲音:“嗯,如果不夠,禦書房還有彆的。想看什麼,你日後自己去取就是了。”
接著屏風被手指輕輕一敲,鄴風轉而就又將手裡的燈火熄滅了。
待得視線再度適應黑暗,他就又看到了她的影子。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半步,她便一喝:“你彆過來!”
他又頓住了腳。
虞錦無聲地緩了一息,又續道:“以後……以後咱們就不必再見了,咱們好聚好散,行吧?”
說到最後,嗚咽聲終於沁了出來。在黑暗中那麼一擊,擊得楚傾心裡一搐。
她猛地捂住嘴,倏然間變得局促不堪。他便感覺到那道黑影周遭都彌漫起一陣無措,試著讀她的心事,亂糟糟的什麼也讀不出來。
語畢她轉身便要走,楚傾不及細思,開口一喝:“陛下!”
她沒停,他斷然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放開!”她沉喝,楚傾緊攥不放,她的心事突然清晰起來。
“不不不,彆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你不能親口告訴我這個,你不能這樣。”
“看在我那麼喜歡你的份上你也不能這樣……”
“我求你了什麼都彆說,你給我個自欺欺人的機會行嗎。”
“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
“……陛下?”他探聽得發懵,她在短暫的僵立後猛烈地掙紮起來:“你放開!”
他不鬆,她又喊:“我不喜歡你了,我再也不要見你了,你放開!”
“真的?”他反問,平靜的口吻裡多了幾分力度。
“真的!”虞錦吼回去,想把話說得再狠一點,卻越來越外強中乾,“我再喜歡你我……我認薑糖當爹!”
楚傾眉心微跳,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可臣還喜歡著陛下呢。”
拚命掙紮的人突然不動了。
“隻因為這一件事,臣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麼?”他一字一頓地問她。
讀到她的心思讓他有恃無恐,有恃無恐之餘又有點無可奈何的不服。
她那麼怕他說他不喜歡她,卻偏還要乾乾脆脆地說自己不喜歡他。
她會難過,他就不會了?
下一瞬,方才還在和薑糖一樣凶巴巴吼他的人突然一陣猛烈的抽噎。
楚傾忙將一切念頭都拋開,定睛便見她越抽噎越厲害,轉瞬已哭聲漫出,她嗚嗚咽咽地回過頭來,不管不顧地往他懷裡紮。
他連忙把她擁住,知道她的心思卻不能說,隻好啞笑著調侃她:“陛下不喜歡臣了,臣還沒哭,陛下怎麼反倒哭了?”
“嗚嗚嗚嗚嗚……”虞錦埋在他懷裡哭得停不下來,眼淚蹭得到處都是。聽他這麼說她也覺得難為情,好不容易止了止,又不好意思直白地自食其言,哽咽著低語呢喃,“以後薑糖是我爹。”
盤在床上舔毛的薑糖:“?”
“人家是隻小母貓。”楚傾嗤笑著頷首在她額上吻了吻。
頓了頓聲,他又小心翼翼道:“陛下今天能不能……不走了?”
啊啊啊啊啊!
虞錦大腦宕機了。
他這種小心探問的口吻就和先前的嫉妒赫蘭王子一樣透著幾分委屈,讓她招架不來。
她今天哪兒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