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書成(2 / 2)

科舉成幼兒園園長 清涴 11809 字 8個月前

雖然陸安珩早就琢磨出了編寫大綱,然而編書並不是個輕鬆的活計。因著陸安珩提出了一係列的新鮮概念,即便是薑錦修這六個聲名赫赫的隱士高人也感到頗為費力。一則是編書的形式與以往的書本大不相同,二則是標點符號加上新鮮費腦的例題,著實讓這些學富五車的大佬們也感到頭疼。

陸安珩就更不用說了,排版例題和解題思路的講述方式,都是他要費神的事。

這一忙就是好幾個月。期間陸安珩還簡簡單單的過了個生日,吃了碗長壽麵又鑽進書房忙活去了。值得一提的是,薑德音特地送來了自己親手為陸安珩做的一身衣袍和鞋襪,用料講究不說,繡工都令蕭氏讚不絕口。

陸安珩收了禮物,本想著送個特彆的回禮給薑德音,結果想了一大圈,以他的直男思維,愣是沒想出到底要送啥東西給薑德音。在街上逛了好幾圈後,陸安珩最終進了一家首飾鋪,買了根發簪揣進懷裡,準備去找薑鴻煊,讓他轉交給薑德音,也算是儘了未婚夫的一份心意了。

把禮物交給薑鴻煊後,陸安珩再次全身心地投入進了編書大業中,每天過著家裡,翰林院和薑錦修彆院三點一線的生活。到了後來,薑錦修嫌麻煩,直接讓陸安珩和其他幾人收拾東西住進彆院,方便大夥兒討論問題。

等到天氣開始轉涼後,薑錦修的餐桌上開始讓火鍋占據主場,幾人經常一邊擼串一邊商討還能選出哪些題來當例題,怎樣的講解才是最通俗易懂的那一種。經常說著說著就拍桌子大吵了起來,讓陸安珩有種回到前世和狐朋狗友們一起浪的張揚時光。

大齊朝的第一本改編版數學書,就在他們的吵吵鬨鬨間逐漸成型。

凝聚了陸安珩幾人所有心血的成書出來之日,恰逢臘八節,倒是碰上了個好日子。

民間素來有在臘八祭祀的習俗,說是為了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大豐收。

因著這天乃是沐休日,陸安珩隻能推遲了一天,到了初九清早,陸安珩便頂著寒風,揣著新鮮出爐的數學書激動地往宮裡趕。

這本書完全是按照陸安珩的思路編寫出來的,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陸安珩對前世的一種紀念。是以後來收尾之時,陸安珩將所有人負責的版塊都彙總後,彙編成冊以及印刷之類的事,全部都是陸安珩親自動手,半點都沒讓旁人插手,完全是陸安珩一人完成的。

這本書對陸安珩的意義,可見一斑。

好在陸安珩中途冷靜了下來,先去翰林院點了個卯,估摸著大朝會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這才找了個借口請了假,摸了摸懷裡的數學書,喜滋滋地去宮門口遞牌子去了。

元德帝早就知道陸安珩的書快編寫好了,早早地就差人吩咐了守衛,是以守衛們對陸安珩都挺客氣,負責通報的內侍一溜煙兒地就跑去養心殿了,積極得很。

沒過多久,陸安珩便站到了元德帝麵前,恭敬地將懷裡的數學書呈了上去。

元德帝對陸安珩和薑錦修他們這群人到底能編出一本啥樣的書還挺好奇的,接過書便立即翻看了起來。越看,元德帝的眉頭就皺得越緊,翻到後麵的內容後,元德帝的嘴唇緊抿,將書往案幾左側一放,取過了紙筆開始動手演算起來。

等到元德帝連著算了好幾遍後,終於抬頭看向陸安珩,目光沉沉,似乎有萬千流雲跌宕。半晌,元德帝一聲長歎,“朕倒是低估了你。能將高深的算學用如此通俗易懂的方式編寫出來,愛卿之能,著實驚才絕豔,讓朕萬分驚喜啊!”

陸安珩連忙躬身道:“陛下過譽了,臣不敢居功,都是師父與幾位前輩合力之效。”

“得了吧,”元德帝笑著看了眼陸安珩,意味深長地道,“你師父那幾人,雖然才高八鬥,走得卻是正經的儒家路子。這書的編排與以往書籍變化如此之大,一看就是你這小子的主意,做什麼扯到他們幾個身上。另外,書的內容朕就不提了,這幾個跟在句子後頭的小玩意兒又是什麼東西?”

陸安珩一聽,重頭戲來了,連忙肅容道:“回陛下,此乃標點符號,用來斷句。”

元德帝大致猜到了這幾個標點符號的意思,如今聽到陸安珩的解釋後,沉吟良久,似是在估量標點符號的用處,最終也沒開口讓陸安珩把這些奇形怪狀的標點符號給去掉。

再次翻了翻數學書,元德帝仔細看了看上麵的題目,忽而開口調侃陸安珩,“你這些題目出的,想必能給工部解決不少煩心事兒。朕還一直在猶豫,到底要將你調去戶部還是工部,如今看來,你個人倒是喜歡工部一些。不若過些時日,朕將你調去工部?”

陸安珩對此十動然拒,表示翰林院挺好的,自己就在裡頭好好混日子就行。

開玩笑,自己要是真進了工部,還不得被這些老狐狸剝削到死啊!自己要是有那個金剛鑽也就罷了,去工部發光發熱搞建設,就當是造福萬民了。問題是自己也是個半桶水,跑去一堆專業人才裡頭,那不是找死嘛!

這麼想想,陸安珩覺得自己就這麼老實地蹲在翰林院就好,偶爾想起點什麼新玩意兒就去找薑錦修和蕭恪,絕對比在工部舒心多了。

元德帝對陸安珩這等詭異的腦回路也表示理解無能,這人完全隻管開腦洞,想出來新東西後立馬想甩鍋給彆人做,自己絕對不動手,也不貪功勞和權力,簡直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麼。

不過自認為心胸寬廣的元德帝對陸安珩的容忍度還是很高的,應該說,對一切可用的人才,元德帝的態度都不錯,基本不擺帝王的架子。加上他又格外偏愛陸安珩,也就由著陸安珩的性子,想蹲在翰林院就蹲在翰林院吧,到時候熬夠了資曆再給他升職便是。

關於陸安珩的去留問題便到此為止,元德帝立馬將話題扯回了正軌,食指在數學書上點了點,沉吟道:“這本數學書先放在朕這裡,待到朕與幾個閣老商議完後,再確定印刷數量。你之前交上來的簡便數字和算法,朝中各部已經正式推行了許久,都是一片讚譽之聲,想來這書,也不會遭到多大的反對。”

陸安珩聽著便鬆了一口氣,自己還真怕他們一扯皮就扯好幾年,完全將這事兒拋到腦後不管了。

元德帝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開口問陸安珩,“你這回又立了一功,想要什麼獎賞?隻要不是太過度的要求,朕都允了你。”

陸安珩本想說自己什麼也不想要,轉念一想,陸芙明年七月就要與孫辛夷完婚了,不若替陸芙要點賞賜,給她做臉。畢竟孫辛夷經常去權貴家為人看病,若是碰上那等盛氣淩人的人家,估摸著沒少受氣。陸芙若是能宮中的賞賜,夫妻一體,自然能讓旁人高看孫辛夷一眼,想必不會再有刁難之事。

這麼想著,陸安珩也順勢提了出來。

元德帝一聽,這根本就不是事兒啊,立馬爽快地答應了,開口道:“待到你阿姐出閣之日,朕便讓皇後給你阿姐賜下添妝之物,絕對讓你阿姐嫁得風風光光。”

見陸安珩喜得眉眼間盈滿了笑意,元德帝的心情也大好了起來,將陸安珩心中的顧慮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索性又給了孫辛夷一個恩典,道:“朕好像聽說過,你那姐夫,便是當初研究出種牛痘法之人。既然他有這等才華,不若前來太醫院任職,如何?”

陸安珩倒是沒想到元德帝會直接將孫辛夷拎到太醫院去,倒也是一片好意。不過陸安珩想了想,還是沒把話說死,輕聲道:“多謝陛下厚愛,能進太醫院乃是微臣姐夫的福氣,隻是旁人之事,微臣不好做主,不若等他自己做決定,如何?”

皇帝給的賞賜都還要問問當事人接不接再做決定,能乾出這事兒也隻有陸安珩了。好在元德帝對陸安珩深知陸安珩的尿性,也沒跟他計較,反而笑眯眯地答應了。某種方麵來說,陸安珩這直白的性子也是元德帝給慣出來的。

等到陸安珩準備離去之時,元德帝和善地看著陸安珩,突然開口嚇了他一大跳,“日後愛卿若是再有何奇思妙想,不必藏著掖著,儘管說出來便是,朕隻管讓人去做,絕不向你刨根究底,如何?”

陸安珩唬了一大跳,見元德帝滿臉正色,不像是說笑,心知自己那點小心思早就暴露了,完全瞞不過這些老狐狸。

這麼想著,陸安珩索性默認了,反問道:“您就不疑心我為何懂的那麼多嗎?”

元德帝笑得誌得意滿,開口道:“所謂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有所奇遇也不足為奇。朕觀你行事,不似奸詐之人,做出來的東西亦是利國利民。朕貴為天子,本就該唯才是用,造福萬民,又為何要疑你?更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濱之眾,莫非王臣。倘若你真有不臣之心,莫非朕還收拾不了你這麼一個黃口小兒?”

這一席話,儘展一代帝王的偉岸胸襟,陸安珩著實心服口服。

既然話都說開了,陸安珩也不用費儘心思給自己的種種想法找借口了,搓了搓自己冰涼的手,真心實意地對著元德帝建議道:“微臣倒是還知道一事,據說山羊在冬日會長出一層絨毛用來抵禦風寒。若是將這絨毛取了下來做成衣物,想必抗寒效果定然絕佳。陛下要不要差人去取下來試試?”

在冷得要凍成冰雕的寒冬中,有羊絨衫該會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陸安珩忍不住用期盼的眼神望著元德帝,眼巴巴地等著他點頭,然後立馬就能變出一大堆羊絨衫來,自己也就不愁過冬了。

元德帝被陸安珩小狗一樣的眼神給逗笑了,點頭笑道:“行了,朕知道了,這就去差人取那勞什子羊絨。若是真能做出禦寒的衣裳來,就先賞你一件,如何?”

這簡直是教科書級的收買人心方式!陸安珩心下感歎元德帝可真是個難得的好皇帝,對於自己漏了底的行為完全不在意了,反正人家終極boss沒把自己這等小怪放在眼裡,還讓自己隨意發揮,可以說是很自在了。

於是,陸安珩就這麼帶著對於羊絨衫的憧憬,美滋滋地回了家。

過了幾天,元德帝與內閣商討完陸安珩編寫的那本數學書後,陸安珩便接到了元德帝的通知。數學書的大頭由朝廷印刷,由於數目龐大,陸安珩的書鋪也得幫忙印一部分,當然,銀子由朝廷負責。

想到充滿了前世印記的數學書立馬就能印出來推廣了,陸安珩的內心還有點小激動,擼起袖子蹲在書鋪好些天,一門心思地盯著匠人們的活計,時不時還自己親手印上一回。

朝廷機器運轉起來,那效率簡直杠杠的。沒過多久,第一批數學書便開始上架出售,有那消息靈通的讀書人,知道元德帝有意在日後的科考中加入這新式的數學題,紛紛趕到朝廷的書局中,將這一批數學書搶購一空。

留下那些慢了一步未曾買到書的考生長籲短歎。

然而買到書的考生也沒好到哪裡去,翻了翻其中的內容簡直就想吐血。紛紛在心裡咒罵,這些題目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出的,逗我們玩呢?

更有不少朝中官員也買了一本回去看了看,心下也頗為無語,對陸安珩的喪心病狂又有了新認知。

這麼一本後世常見的數學書,成功地燃爆了讀書人們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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