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魑魅魍魎平安京(1 / 2)

奴良鯉伴一開始是想來看某個妖怪笑話的。

身為妖二代, 性格多少有些尚未完全成長的青春叛逆, 所以奴良鯉伴曾離家出走……不, 他才不會做那麼沒格的事,他是很認真地去找了老爸。

臉蛋還頂著些許嬰兒肥的小少年一本正經:“我已近是個成熟的人了, 我要自己出去闖蕩了!”

奴良畫瓢看著眼前個子還沒到自己胸膛的傻兒子,妖怪挑了挑眉,他哼笑道:“臭小子, 你真的想好了嗎?”

妖怪眯了眯相同色調的金眸,慢悠悠的開口:“如果你真的做了決定的話, 那就自己出去闖蕩。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老爹我早就不知道打遍多少無敵手了。”他嘲笑,“至於你——”

“你嘛——”

“出去後實力不夠被彆的妖怪教訓了,可不要回來和你母親哭訴就是了。”

就這樣, 頂著老父親的嘲笑, 奴良鯉伴開始了他的奇妙冒險之旅(不是)。

妖怪少年一路走, 一路打,他沒報自己的名頭,打不打架也從心所欲得很,有時候一言不合就動手, 有時候蹲在樹上看熱鬨堅決不動手。

雖然經曆並沒有什麼跌岩起伏,但是因為是第一次出家門,所以奴良鯉伴倒是見什麼都覺得有趣。一路走走停停, 離家闖蕩的奴良鯉伴和同樣稱得上是無業妖怪少年的酒吞童子撞上了。

兩個人不知道因為什麼打起了架, 打完之後倒是頗為惺惺相惜。

所以, 之後認識標準酒吞吹的茨木童子也不足為奇了。

每天都很無所事事的三個妖怪在某個風清日和的日子無聊得打起了賭。

賭很奇怪。

茨木童子輸了。

奴良鯉伴想了想,決定讓這個家夥去女裝混進人類中扮演花魁。

天知道,奴良鯉伴單純就是想使壞,沒想到,茨木童子竟然能夠這麼放得開,不僅女裝了,還女裝得特彆開心……

他心情略複雜,震驚中又帶著點油然而生的佩服。

不過——

奴良鯉伴倒是對【那位姬君】有些好奇。

他混進來的一路,發現小妖怪們的話題基本都是她,與此同時,與姬君同出現率的紅顏禍水這個詞也讓他好奇更重。

酒吞和茨木同時栽倒在一個女人身上?

不行,他得去看看熱鬨才行。

在外麵溜了那麼久,奴良鯉伴早就練就一身本領,起碼翻牆這個技能無比的熟練。

他打聽到那位姬君所住的地方,基於妖怪們口中三人總是形影不離這句話,奴良鯉伴最終還是不打算繼續偷偷摸摸混進去,不然被當做彆有用心的妖怪就不好了。

然而奴良鯉伴正想撇去偽裝,大搖大擺去找兩位童子時,就聽到他剛好路過的小妖怪嘀咕:“兩位大人怎麼又出去了,發生了什麼嗎?”

奴良鯉伴挑眉:嗯?

出去了啊。

他揣摩著下巴,忽然笑了一下,那就光明正大地過去瞅瞅那位姬君好了。

事實上,奴良鯉伴對“姬君”身份的女性有著天然的好感,這也許是因為家中那位溫柔美麗的女性。哪怕奴良鯉伴至今隻見過他母親一位姬君,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即將見到的那位姬君報以美好的想象。

他隨手打暈一個要去送食物的小妖,端著盤子,隨意拿起個果子,吊兒郎當地叼在嘴裡。

“嚇她一嚇。”妖怪這麼想著。

繪理不知道,有個壞心眼的妖怪要來嚇她了。

下意識地躲著酒吞,不知道為什麼又下意識開始躲著茨木,繪理覺得好累啊。

小姬君托著下巴坐在石凳上,看著櫻木陷入了沉思。

所以。

——等下的午飯,究竟是吃五個,還是六個呢?宵夜要不要也考慮上?

而奴良鯉伴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麵。

天色清朗,明媚的日光宛若琉璃垂落一地,櫻枝初綻,夢幻的粉色被清風搖曳,點點落下,像是美麗的星星被從天際搖落。

星星落到了少女的發上,日光落在了她的眼睛。

柔軟的長發微微滑過白皙的臉,垂落到纖細的肩上,櫻瓣剛落下來,就被少女無意中拂過長發的動作拂落,櫻瓣也掉在了裙擺上,像是裙擺原本就印染的花。

姬君靜靜地垂著鴉色的長睫,微微掩住桃金色的眸子,兩扇陰影垂在白皙的臉上,淡色的唇瓣輕抿,像是在想著什麼心事,顰起的秀眉,看得人心也要跟著皺巴起來。

奴良鯉伴看著她,幾乎要看呆了。

以至於手中拿著的、嘴巴咬著的果子什麼時候掉在地上都沒發現。

滿眼滿心都是不遠處小姬君的身影。

直到小姬君因為聲響朝這邊回過眸望來時——

她眨了眨眼睛,那片瑰麗明淨的湖泊中,漸漸倒映出他的身影。

那一刻,毫不誇張的說,奴良鯉伴平靜了很久的心,突然不收控製的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

“父親,你和母親是怎麼認識的?”

小鯉伴被奴良滑瓢抓到搗亂、拎去教訓的時候,曾經試圖轉移過話題。

“臭小子,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

小鯉伴眨著大眼睛,一臉純真。

大妖怪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顯然是看破了他的小伎倆。

但他還是回答了傻兒子的問題:“是一見鐘情。”

“我對你母親,一見鐘情。”

……

奴良鯉伴一直不懂什麼叫做一見鐘情,雖然他的父母的確很恩愛,人類和妖怪的感情很少這麼好,可他還是不明白。

第一次見麵,就丟掉了自己的心,為一個人神魂顛倒、一眼就決定了此生,這種事情真的會存在嗎?

可是現在——

奴良鯉伴似乎有一點懂得為什麼了。

看著小姬君,他的腦子裡莫名就浮現出什麼亂七八糟的和歌,最近那首在平安京流傳開來的鬆讚美人的俳句尤盛。

先前奴良鯉伴還嫌誇張,覺得人類可真是夠肉麻,整天就知道寫這種風花雪月的東西,不乾個正經事。但是現在,當奴良鯉伴真的看見了什麼叫做風花雪月的時候,他就懂得為什麼人類那麼閒、那麼誇張、那麼肉麻了。

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

光是看見她,就像是認識了很久一樣,仿佛再多看一眼,連心都會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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