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眨巴眨巴眼睛,總覺得哪裡不對,忽然想起她年紀尚小、自幼沒有母親教導,自己又在內務府派去的嬤嬤身上做了手腳,似乎……就沒有人會教她了。
十四呆了半天,艱澀地問:“你,是不是覺得,夫妻之間就是一塊兒說說話吃吃飯就可以了?”
“誰說的?”蓁蓁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他,不滿地反問,“我不是還把床讓給你一半兒了嗎?”
言下之意,這已經很大的讓步,她覺得自己已經儘到妻子的義務了?好像一道天雷從頭頂劈下,全身上下每一個雞皮疙瘩好像都在叫囂“她還是個孩子啊,你這禽獸”,十四轉過身去一拳擂在床柱子上,神色猙獰無比:“皇阿瑪!”
蓁蓁暗笑一聲,又故意問:“真的不睡嗎?”
十四果斷搖頭:“我,我出去睡。”
“那怎麼行?內務府的人守在院裡呢!”
“那我睡地上。”
“可是也沒有多餘的鋪蓋啊。”
十四看了看鋪著絨毯的地麵,斷然道:“屋裡鋪著地龍呢,且凍不死人。”說著胡亂把簾子一拉,抱了枕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往臥房最遠的角落一躲:睡覺?先找個不那麼禽獸的角度再說吧。
胤禛胤祚連夜去了烏雅家打探消息,叫人綁了那售賣玉佛給齊世武的漢人行商朱九,審了一夜尚沒個結果。清晨時分兩人出門遛彎兒醒神,就迎來頂著一雙熊貓眼,神色萎靡不振的弟弟。
都是男人,又是洞房花燭夜,兩個哥哥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紅綃帳底臥鴛鴛那點子事上去。胤禛頓時臉皮抽搐,忍了半天還是數落道:“她才多大?你還是人嗎?”
十四臉漲得通紅,也不好分辨,隻好輕咳兩聲:“你們動作倒快,這就抓到了那混蛋,審得怎麼樣了?”
“尚無結果。進來邊用膳邊說。”
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吃飯?十四坐在桌前拿肩膀撞了一下胤祚:“他心情不錯?”
胤祚不敢說額娘特特帶了弘暉弘時去西山,四哥被皇阿瑪敲碎的玻璃心又愈合了一點點,隻好嘻嘻一笑,拿香油雞瓜子塞了他一嘴。
“還沒審出實話來,但是背景卻調查出來了。”胤禛遞過一張紙。
十四聽說是商人,心裡就有了猜想,接過一看果然毫無意外:“九哥這個糊塗蛋,被人當槍使了這麼多年還不夠。”
“糊塗?我看他根本就是心思陰毒,卑鄙下流至極!跟老八就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十四也沒說什麼,隻把那紙一折:“來不及審了。八哥滑得跟狐狸似的,這麼重要的線人沒了蹤影,很快就會打草驚蛇。皇阿瑪在西山行獵,我們這就綁了這家夥去麵聖,罪名嘛,就說當年的玉佛其實並非天然,而是人工雕琢而成,朱九偽造祥瑞,欺君妄上。”
胤禛皺眉:“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他有什麼後招兒呢。”
“不管他要做什麼,皇阿瑪見了朱九,就知道齊世武根本就是八哥安排的人,那我們至少自保有餘。阿嚏——”十四打了個噴嚏,揉著鼻子說,“現在局勢利在你我,我們犯不上跟他拚命,隻要先立住了,遲早有收拾他的時候。”
胤禛遂起身道:“好吧。那我帶著人先行一步,你早點來。”
“誒?一塊兒走啊,乾嘛還要一前一後……”十四說到一半忽然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完蛋了,今天是新婚頭一天,是要敬茶見麵的,他不在,小祖宗跟完顏氏鬨彆扭怎麼辦?
胤祚低頭喝口湯的功夫,就見十四蹭地一下站起來,喊都喊不住地沿著抄手遊廊快步走了,隻留一句“我一會兒就來”回蕩在空氣之中。
十四打馬疾行,火急火燎地衝回了府裡,結果內院一片祥和喜氣的模樣。他的乳母李嬤嬤和內務府的一群婦人站在一處,見了他欣喜地上前笑得一臉曖昧:“奴婢們給您道喜了。”
蓁蓁站在水銀穿衣鏡前,七八個丫鬟圍著,替她換下見客的大衣裳,穿上家常的兔毛坎肩、潞綢褙子,收拾妥當出來,才發現屏風外頭立著個呆頭鵝。
“你你你,見過完顏氏了?”十四小心翼翼地問。
“見過了。”蓁蓁徑自走到桌前一麵斟茶自飲,一麵翻看著桌上的賬簿。
“這是內院的賬簿?”十四怪叫道,“她把內院的賬本交給你管了?”這可是主持中簣的權利,主母的象征啊。
“不是管,而是先看看。讓步示好拉攏,懂嗎?”蓁蓁似模似樣搖頭歎氣,“不過也難怪她不戀權。堂堂一個貝子府,公賬上居然隻有三五萬銀子周轉,連萬壽節和千秋節的壽禮都不從賬上走。你也太狠心了,她這主母做得有什麼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你名下的產業挺亂的,光我們烏雅家就順帶管著你兩三個莊子,還有黑龍江的漁場、雲貴的茶山,隻怕跟幾家王府和其他門人下屬還有瓜葛,完顏姐姐沒精神來打理也是意料之中,但是哪有個爺們兒自己管賬的道理?如今我來了正好。交出來吧。”
十四目瞪口呆:“交什麼?”
“你的私房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