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韻一愣。
反應過來後,掩飾性地說,“主要還是來看你。”
主要?
唐念閉上眼,不想說話。
四年前,唐秋韻帶著唐念嫁進了林家,從那一天開始,唐念就被人稱作小三的女兒,被學校裡的所有人孤立。
她像一隻沒有家的流浪貓,怯怯地住進了彆人的屋簷下,被那個滿是戾氣的男孩驅逐和辱罵。
他拿杯子砸過唐念的額頭,致使她的眉骨上方現在還留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他丟掉過唐念的書包,甚至命令司機將她丟在馬路上。
更不要說接二連三往她的包裡放各種死去的小動物屍體,昆蟲,以及彆的肮臟可怖的東西。
這些傷害最終被唐秋韻一句“忍一忍,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帶過。
四年過去,她還是沒變。
唐秋韻摸了摸唐念的額頭,疼惜地說,“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媽媽……都是為了你。”
唐念攥緊了床單。
“你林叔叔給墊付你了醫療費,不然你以為做搭橋手術的錢哪來的?”
“他兒子身體不好,和我領證的唯一要求就是讓我照顧好他兒子,小念,你已經不是小孩了。”
唐秋韻接到電話,喂了一句後忽然站起來,驚慌失措地問,“好好的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聲音很大,引來病房的人不滿的側目。
她捂住聽筒對唐念說,“小子不見了,我要去找他,他身體不好,萬一發病了就……”
唐念想說,自己差一點死了。
救不回來了。
可最終沒有開口。
“你去吧。”唐念露出笑,很淺,“我沒事。”
醫院永遠是擁擠的。
神不愛世人,這裡的牆壁比教堂聽過更多禱告。
身材矮小的肥胖少年穿梭進普通病區,被擠得滿臉煩躁,推開走廊儘頭的門,邁著粗胖的腿跑出去。
卻沒找到自己家的司機。
他迷路了。
情急之下,少年跑動起來,反而跟推著黃色醫療廢棄物回收桶的清潔人員撞上。
砰的一聲,人仰馬翻。
“沒長眼嗎!不會看路嗎!”
清潔工隻當碰上心情鬱結的病人家屬,禮貌地提醒,“這邊非工作人員不能通行,出口在你左邊。”
少年嘴裡卻不停咒罵著,一張臉憋得越來越紅。
清理完地上掉出來的垃圾,護工推著車離開。
走廊裡隻剩下少年一個人。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徐致意識到不對時,已經呼吸不過來了。
他的腹部痙攣般絞痛,脖子不自覺偏向一側,緊緊壓在一邊肩膀上,嘴裡的咒罵早就變成了尖銳而無意義的叫聲,手腳僵硬,不自覺地抽動起來。
發病了。
徐致跌倒在地。
全身上下的肌肉如石頭般僵硬,呼吸陷入停頓,舌尖隱約有刺痛感,應該是被牙齒咬爛了。
走廊上隻剩他自己。
怎麼辦?
莫大的恐懼充斥著他即將錯亂的神智裡,渙散的眼瞳卻注意到地上落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