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媳一時激動說錯了話。」史氏很快就反應過來,「什麼?斂兒失蹤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不是說斂兒在跟下人們在玩捉迷藏嗎?」滿眼掩不住的擔憂、後怕地注視著小男孩。
小男孩卻敏感地感覺到她的眼底下,那一片冷漠、小小的慶幸和小小的…可惜。
史氏無論多厭惡小男孩也好,小男孩終究是她的骨肉,再說龍鳳雙生子可是讓她受到了不少來自京中夫人們的羨慕。
「史氏,齊嬤嬤說早上她曾經過來你的院子通知斂兒失蹤這件事,可有此事?」賈代善盯著史氏的雙眼,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的躲避。
史氏的眼睛遊離了一下,但立馬就回道:「下人隻是說齊嬤嬤來問斂兒在不在我的院子裡,我想斂兒往日總是跟下人玩捉迷藏,就沒有多想什麼了。」
「不是這樣的!」仍然跪在地上的齊嬤嬤大喊:「那時候,奴婢好不容易才把斂哥兒失蹤的消息遞了進去太太的院子裡,賴嬤嬤卻隻隨意就打發奴婢離開。奴婢當時心裡著急,找顧不上太太的反應了,就連忙回來打量著有什麼可以用得著奴婢的地方。奴婢真的親口說了斂哥兒失蹤,甚至有可能離家出走的消息給太太院子的人知道的!!請老爺、老太太明鑒啊!」說罷,就一下子連叩了十幾個響頭喊冤。
「絕無此事!」史氏一口咬定。
到了此時此刻,史氏自然反應過來了。這個賤人竟然敢下套子陷害她!史氏恨恨的瞪著齊嬤嬤。
早上齊嬤嬤的確有來她的院子,隻是她隻讓人跟賴嬤嬤說斂哥兒正發著小孩子脾氣不知躲到哪裡藏著了,老太太和大少爺正急著廣派下人去尋找,甚至不知會不會出了府,就過來告知太太一聲和順道想要請一兩個粗使下人去幫忙。
張氏不是個死抓著權利不放的人,多年前就已經把管家權下放到史氏手裡。史氏手執管家大權,下人有什麼風吹草動,她自然知得一清二楚。隻是,那時候的她正帶著政兒和敏兒與丈夫四人共享天倫之樂,不住地加深一雙兒女在丈夫心裡的地位,自然無暇理會這點「小事」。
卻不想,竟然被這賤人和那死老太婆擺了一道。史氏暗恨。
賈代善記得早上他在聽二兒子背書的時候,太太的陪房賴氏真的曾經進來一遍,還在太太耳邊說了些什麼的,而太太隨便吩咐一道就把她打發了出去。他那時候正得意於二兒子的功課大有長進,都無心去理會究竟發生什麼事,想來終不過是管家上遇到問題,需得來請示太太一聲而已。
他好像依稀聽到什麼哥兒、不見似的。
史氏見得賈代善狐疑的表情,心下一沉,當堂叫冤道:「老爺、老太太,斂兒是我的親骨肉,十月懷胎,我又怎會不疼愛他呢!」
張氏冷笑:「隻怕你是因著斂兒出生時難產一事耿耿於懷。」直接了當,一針見血。
史氏有一瞬間的慌亂,但馬上就鎮定下來:「天下沒有不疼愛兒女的母親。當年兒媳難產,敏兒又天生體弱,精力不濟之下才求老太太幫忙養著斂兒,但斂兒也是兒媳的親兒子,兒媳對他的愛與敏兒也是一樣的!又怎會對斂兒失蹤的事視若無睹呢!?」話說得很漂亮,末尾還掏出一條手帕沾沾濕潤的眼角。
手帕下的雙眼儘是怨懟之意。這個寤生子!果然生來就是克她的!聽著張氏和齊嬤嬤不住的拿小男孩來做筏子,明裡暗裡也是指責她為母不慈,心胸狹窄,因著難產一事,連不知事的兒子都恨上了。史氏在心裡是恨毒了他們。
這樣一說,賈代善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下來。
張氏和齊嬤嬤臉色有點兒難看,但仍是儘在掌握之中的樣子,她倆還備著後手呢!
「你這婆子在胡說八道什麼!?太太最是慈愛不過的一個人,又怎會這樣做!?老爺,這等搬弄事非、挑撥老太太、太太和斂兒之間感情的小人怎能留在府裡,當立即發賣才是!」見得母親被惡意中傷,傷心地哭起來,好兒子賈政連忙替史氏出頭,一臉剛正不阿的道。
「老爺!奴婢有證據!有證據的!!太太院……」與張氏對視了一眼,齊嬤嬤不著痕跡地點頭,突然高聲道。
「夠了!」賈代善沉下臉,喝道。身上那南征北戰多年的鐵血氣勢瞬間蕩漾開來,讓人不由得斂容屏氣,洗耳恭聽。
他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度,說一不二的道:「既然斂兒已經回來了,那麼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
「還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讓老太太知曉。」提起這件喜事,賈代善的臉色也不禁柔和下來,周身的肅殺之意煙消雲散,「帝師王翊見斂兒天資聰敏,已經把他收入門牆了。」一臉與有語焉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