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本來不肯,但聽了康禾泰的一輪「忠心耿耿」地分析,什麼可以打壓八王爺囂張的氣焰、八王爺黨仍然圖謀不軌之類的,在當時仍然極度信任康禾泰的情況下,就胡裡胡塗地點頭了。
其他滿朝的百官聽到後,不少人都大為皺眉。
簡直是荒唐!一個侯爵的封號怎敢與本朝親王的封號相同呢!這種事情前所未聞!
但礙於李天瑾從前的「背景」,不少人都認為皇上是有意打壓李天瑾的。如果自己站出來否定的話,可不就是跟皇上過不去!要是被皇上認為是八王爺的親信,分分鐘指派去邊關等危機四伏之地那該怎麼辦!這種皇家事務,他們這些普通官員可不適合插手!在滿朝百官有了這個共識後,即使心裡極度不讚同,但也沒有人敢站出來仗義執言。
而皇上見沒有人反對,陰差陽錯之下就以為康禾泰老師說的話是正確的,八弟最近過於囂張,連百官都看不過眼,很是讚同要打壓他。皇上放下心來的同時,都更信任康禾泰了。
李天瑾也與百官的想法一樣,隻以為老七是有意打壓自己。老七剛坐穩了皇位,想要清算他們這些「餘孽」都是理所當然的,他隻能忍了。
然而,一個與紈絝子弟也相差無幾的小小史家子,何得何能能夠與他太上皇親子、當今皇上親弟、堂堂李氏親王共用一個封號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李天瑛聽聞這消息後,顧不得其他,隻管叫上自己的親衛就要先殺了敢羞辱他哥哥的史鼎,然後就去跪太廟,捧著老祖宗的靈位牌哭天搶地,看看老七還敢不敢這樣做!
當然,那時候熟知弟弟性情的李天瑾已經拉扯著了李天瑛,沒有讓他去鬨。隻是縱然是最溫文爾雅,攻於心計的李天瑾都從心裡恨上了史鼎,隻不過一方麵為了隱藏,另一方麵因為有兩個異姓王和四大家族同氣連枝的情況下,就沒有主動出手乾掉史鼎。
如今,有了這個送上門的大好機會,李天瑾自然會好好把握。打著為堂弟報仇的名號,配合靖江郡王、皇後和繕國公全方位打擊史家,既為自己報了仇,出了一口氣,又得了靖江郡王、皇後和繕國公的人情,簡直是一箭雙雕。
南安郡王…靜平侯府自顧不暇,西寧郡王都不敢出手,冷眼旁觀,很快史家就完全頂不住四股勢力的攻勢,宣布慘敗。
而另一邊廂,正打算用此事大做文章的吳斌驚愕地發現不用他出手,史家都已經被打壓得賊慘賊慘了。先是家中的產業倒閉的倒閉,被官府上門封鋪的封鋪,之後就連家中那兩個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聽著好聽的爵位都丟了,全家男的被發配充軍,女的被全被充入教坊司,其餘下人都樹倒猢猻散了。
不用自己出手還省事,吳斌高興地一股作氣的收拾剩下來的那三家。
薛家就最是容易的了,連家主也在蹲大牢,不過是命人翻查從前的那兩宗人命官司。沒錯!是兩宗!恃強喝令手下豪奴將馮淵打死隻是第二宗。第一宗人命官司是數年前,薛蟠與友人在酒樓喝酒,因不滿店小二張三倔強不肯換酒,他便擲碗誤傷致使張三身死。
經順天府一輪審訊後,由於張三之死由薛蟠以酒碗砸傷深重致死,而馮淵之死乃薛蟠命手下豪奴將其活生生毆死,自應以薛蟠擬抵,就判定將薛蟠依鬥殺律擬絞監候。
愉快地把弄死了薛蟠的同時,吳斌就高高興興地尋了幾個錯處把薛家皇商的名頭收回來,並把所有財產一律充公,收歸國庫。
而要動王家最大的阻礙就是王子騰。隻是王子騰升官升得快,但得罪的人都不在少數。吳斌剛露出些口風想要收拾他,就有不少人決定一同落井下石了。而王子騰因為之前聯同康禾泰等人在皇上麵前「進讒言」,早已經大失聖心,所以皇上痛快地就著幾個什麼假公濟私、貪贓枉法、私自調動京營兵丁的罪名,把他全家下獄了。
靠山倒了,那些一直依靠王子騰的王家族人自然都討不了好。過往那些被王子騰壓著的案子都紛紛重開案件,交由官府一一嚴查。
其他三大家族都倒大楣了,總不能剩下賈家一個鶴立雞群、安然無事的。
一如馮子芝所料,在金陵那些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族人全部都栽了。
旁邊東府被禦史彈劾,以管教族人不嚴、作惡多端為名,把賈珍的一等鎮國將軍爵位連降數級變為奉國將軍爵。
而李斂家裡,二房賈政在仍然進行中的京察裡麵,得了一個下上,被評為工作能力差勁,屍位素餐,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廉潔奉公。於是,他就由從五品工部員外郎被貶職為正六品禮部主事,大受打擊。而王氏從前做過放印子錢,包攬訴訟那些缺德事情都被曝了出來。雖然在王子騰的嚴命下收手了,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更何況吳斌一早就已經盯住王氏了。他把手裡大量的證據拋出,並找了不少「受害者」去敲順天府門前的登聞報,鳴冤告官。
放印子錢、包攬訴訟這些都是大周律例裡明文禁止的事情,在京師腳下,皇城之地居然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明目張膽地觸犯大周律例,這可是對順天府,對皇上的一個大大的挑釁。
查!徹查!嚴查!絕對不可以姑息養奸!絕對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惡徒!
連惡徒都搬出來了,可見此事是鬨大了,甚至上達天聽,皇上震怒,把這一件小案交由順天府,大理寺和都察院,來了一個另類的三司會審。
雖然不是正宗三司會審,但也是三大部門跨區攜手合作,這麼大的陣仗自然不會隻執著王氏這隻小蝦米。他們磨拳擦掌的放眼整個京城,把所有權貴都狠狠地清查了一遍,掀出了不少禍亂法紀的人家,牽連甚廣。
作為被針對的主要目標人物…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王氏一案最先被查清。
犯婦王氏盜用榮恩伯的名帖包攬訴訟,在外收放印子錢,害得不少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被判秋後問斬,以正朝庭法度。
同時,由於賈赦治家不嚴和沒有藏好名帖,致使王氏有機可乘,能盜用他的榮恩伯府的名頭在外橫行不法,所以他都一並被三大部門告了。幸好有不少文官為他求情,他才被皇上輕拿輕放,下旨訓斥並罰款三年……請注意,是文官不是武官,更不是勳貴。這些文官都是賈赦這十幾年交下的忘年交…的弟子,受師命所托,不得不替賈赦說情。
而作為王氏的丈夫,賈政自然被牽扯在內。原本已經被降為正六品禮部主事了,這下子更是被貶謫至從九品禮部司務,僅比沒有品級的小吏和白身強上些許。
這下子,賈政真的是吐血了,辛辛苦苦捱了數十年都沒有升過多大的官,這一朝回到任官前,讓他如何受得著!
他氣瘋了,再也顧不上賈珠、元春和寶玉的臉麵,徑自拿出筆墨寫了一封休書,並經官府押印認可,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當然王氏也沒有機會再嫁的了,他是要徹底的跟王氏斷絕夫妻關係。
史氏也沒有阻止他,雖然說他們這種人家沒有休妻的理,但這種敗家婆娘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好,他賈家生受不起。相信賢德妃娘娘和珠兒、寶玉會寧願要一個被休棄的娘,都不想要一個觸犯律例而被秋後處斬的娘。
其他「無辜」被王氏牽連查出禍亂法紀的權貴人家簡直是恨死王氏了,他們家有的被充軍流放,有的被查抄家產,還有的被秋後問斬。
這大概就是一個蠢婦造下的血案了,賈赦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