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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第 191 章

夏川萂和?郭無忌隻窩在?土丘後個把?時辰, 朱狸、吳晞、喬彥玉以及大掌櫃等就連夜帶人找到了他們。

在?夜間戈壁灘上尋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萬幸朱狸他們半路遇到了郭無忌帶來的追蹤夏川萂的人,這些人是因為沒有跟上郭無忌的速度落在?了後麵, 中途撿到了喬彥玉, 然後循著郭無忌消失的方向?一路找了過來。

吳晞一見到夏川萂就撲了上來, 緊緊抱住她, 不住後怕道:“可嚇死我了,你沒事太好了, 太好了”

夏川萂也不住的上下打量吳晞,高興道:“你沒事吧?”那些胡人對夏川萂尚算禮遇,對吳晞可是粗暴的很, 夏川萂這個時候瞧吳晞嘴角都淤青的, 可能是麻團塞太緊給撐的。

吳晞又哭又笑道:“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你被帶走沒多久, 大掌櫃就回來了,他找到了我,然後咱們立即去營救你,但已經晚了,那群天殺的外族人已經帶著你進了戈壁,多虧郭將?軍及時帶人追了上來, 要不然”

吳晞後怕的說不下去,對著一旁的郭無忌就是一揖到地,再次感謝道:“郭將?軍大恩, 我吳晞無以為報, 日後將?軍有用到吳晞之處儘管開?口,吳晞萬死不辭。”

來襲擊他們的這些外族人明顯忌憚的並?不是他們, 而是郭無忌,是以,他們雖然不知道郭無忌在?軍中是何職位,但叫一聲將?軍總沒錯的。

郭無忌受了他這一禮,然後伸手將?他托起,道:“吳小郎君無需如此,護衛女君本就是在?下的職責。”

吳晞頓時更加感激了,連呼義士高義。

夏川萂:

你們高興就好。

喬彥玉來到夏川萂麵前?,笑道:“你能無事,幸甚,幸甚!”

夏川萂也笑道:“應該是咱們都?無事,幸甚,幸甚!”

晨曦初露之時夏川萂一行回到了榆縣,在?行經下牙坡的時候,榆縣的百姓們正在?清理戰場,有麻布幡升起,有哭聲傳來,是昨夜戰死在?這裡的榆縣百姓。

哈縣令正在?安慰戰死百姓家屬,見到夏川萂平安歸來,他臉上苦悶的褶子舒展開?來,迎了上來對她就是一揖到地,感謝她未雨綢繆救了榆縣,否則,昨晚千人胡騎衝入榆縣燒殺搶掠一番,今晨將?再無榆縣。

如今隻是戰死了十多個鄉勇,榆縣得以全?部保全?,如何不是幸事呢?

夏川萂心情沉重?,麵上並?無欣喜之色,入目皆是斷肢殘垣,血與火的腥臭味撲麵而來,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郭無忌上前?遮擋住她的視線,沉聲道:“我送你回客店。”

夏川萂拒絕,道:“不行,我得參與處理戰後安撫事宜。”

郭無忌亦是堅持,道:“這裡會有人處理好的,無需你事事親為。”

夏川萂對他笑笑,道:“有一件事,是必須要我才能做的,”她對喬彥玉道:“喬公子,關於你帶來的大宗貨物,我想與你做一筆生意,哈縣令,你也一起聽一聽吧。”

夏川萂並?沒有在?征求喬彥玉和?哈縣令的意見,她是直接通知,她說的這筆生意,喬彥玉不想做,也得做,哈縣令就是見證。

就在?下牙坡一處平地之上,夏川萂讓人臨時支了一張案幾,夏川萂口述,才徇捉筆,哈縣令帶著處理戰場的所有榆縣百姓做見證,跟喬氏定下了一份交易契書。

夏川萂:“此次喬氏帶來榆縣的所有貨物,桐城夏氏川萂以當時當地之市價購買半數,剩下半數,喬氏感念榆縣抗擊胡人有功,榆縣勇士可敬可佩,自?願捐贈與榆縣官署,用於撫恤戰死勇士家屬、修築城牆、訓練兵勇、蓄養良馬之用,縣令哈、鄉老、夏川、郭氏見證。”

“喬公子,爾等以為如何?”

駱公等喬氏人心下發苦,契書都?已經當著榆縣百姓的麵寫成了,你還問咱們如何?

咱們就是以為不如何,也不敢說呢。

喬彥玉卻是正色道:“榆縣之禍乃是因我喬氏受歹人蒙蔽所致,這是我喬氏的錯,我以喬氏公子的身份代表喬氏,將?所有貨物全?數捐贈與榆縣,以彌補我喬氏之過失。”

喬彥玉慷慨激昂,哈縣令卻是滿麵難色的看?向?夏川萂。

夏川萂笑道:“喬氏公子的高義夏川佩服,隻是,喬公子千辛萬苦將?貨物從洛京帶來,兩手空空回去無法向?長輩交代,如此半賣半送,既能得財,喬氏也能得名,兩全?其美?,方得周全?。”

喬氏來河西郡是為三皇子攬財的,喬彥玉兩手空空帶人回去,連貨物都?丟了,他無法向?三皇子和?喬氏所有人交代,所以,喬彥玉必須帶著錢帛回京,或許不在?長輩們的期許之內,但一定要有,還不能少。

但有哈縣令和?郭無忌在?,喬氏此次榆縣因喬氏之失,也是瞞不住的,這是一個把?柄,政敵可以拿此大作文?章,攻訐三皇子和?喬氏。

喬彥玉用半數貨物撫恤、補償榆縣,既是應對政敵攻訐的有效方法之一,同時也為喬氏挽回了名聲。

夏川萂所說的,正是喬彥玉所擔心的,喬彥玉也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應對,駱公他們這些人也曾對喬彥玉獻策,但沒有一個,能像夏川萂這樣,將?喬氏此次危機應對做到最好。

夏川萂差不多是從根本上為喬彥玉解決了問題,喬彥玉無話可說,也再一次重?新認識了夏川萂,她無愧於家主之名,雷霆手段與慈悲之心並?存,她比這世上絕大多數的家主更有擔當。

喬彥玉對夏川萂正色道:“如此,喬某也不再矯情,夏女君好意,我喬氏接了,此情此意,言語太輕,不能表我之萬一,此為我喬氏之信物,不論何時何地,何年何月,見此信物如見喬氏家主,夏女君但有所求,我喬氏定頃全?族之力為你做到。”

喬彥玉將?一塊雕刻精美?的青玉佩遞給夏川萂。

駱公忙製止道:“不可!這是公子您最重?要的信物,怎可輕易許人?”

夏川萂也拒絕道:“喬公子的誠意我收到了,但如此重?要之信物,夏川不能收。”

喬彥玉將?雲配塞進夏川萂手中,道:“我怕喬氏從不做忘恩負義之人,這是我的承諾,你一定要收下。”

這話是對夏川萂說的,也是對駱公他們這些喬氏的人說的。

果然,他這話一出,駱公他們都?不再言語了。

夏川萂當然不會做無利可圖的買賣,她剛才那張協議擬的大義凜然的,但真正算起來,是她用半價包圓了喬氏所有的貨物。

最重?要的,也是夏川萂最看?重?的,是喬氏欠下了她一個人情。

所以,喬彥玉的這方玉佩,夏川萂是很想要的。

但也不能要,因為這方玉佩意義不同。

夏川萂想了想,折中道:“你看?這樣好不好,這玉佩我收下,就當喬氏欠我一個人情,等日後我有需要之時,請喬氏幫我一個忙,忙幫完,這玉佩原璧奉還,如何?”

這下就連駱公也沒什麼不滿了,隻是幫一個忙而已,今日夏川萂幫了他們,不論如何,這個人情喬氏都?會記下,並?且加倍還回去了。

喬彥玉失笑道:“我是認真的,你”

夏川萂一錘定音,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今日之契,就此成立!”

契書一式三份,夏川萂一份,哈縣令一份,喬彥玉一份,留作憑證。

生意已經談成,接下來就是貨物的交接和?分配了,有朱狸、才徇和?哈縣令帶著衙屬們負責,夏川萂和?喬彥玉兩個做主的反而用不上了。

夏川萂和?喬彥玉一同回客店,走出下牙坡,夏川萂回望這處戰場,歎道:“希望這裡的百姓能多些安穩日子。”

此次來的胡人殺光了,但胡人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第三次,夏川萂說的留下物資讓哈縣令訓練兵勇並?不是為了說辭好聽,而是真的打算這樣做。

她看?了看?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郭無忌,心道,有他在?,這些事倒也輪不到她多操心了。

回到客店,夏川萂對喬彥玉道:“我準備明日就離開?了,你呢?”

喬彥玉驚詫:“這麼快?”

他們才談好生意,交接都?還沒開?始,怎麼這麼匆忙就要離開??

夏川萂道:“九月十八是英國公老夫人的壽辰,我出來也有些時日了,得趕回去給她老人家過壽。”

英國公老夫人喬彥玉聽說過,這位老夫人是英國公的母親,已至耄耋之年,可是難得的高壽!

喬彥玉理解道:“為老夫人過壽,確實不能錯過,可惜,我得在?此坐鎮,實在?脫不開?身,不然,定當去桐城為她老人家好好賀一賀才是。”

夏川萂笑道:“這有什麼的,你將?壽禮交予我,我帶給她老人家,再好好跟她老人家說說你這位喬氏青年才俊,也是一樣的?”

喬彥玉立即笑道:“是極,是極,就按你說的辦,今晚我就備一份壽禮勞你替我敬獻給老夫人了。”

兩人說笑一番,夏川萂回了給她安排好的客房,在?客房門口,郭無忌將?吳晞打發走,自?己卻進了房間。

夏川萂就跟一條鹹魚一般攤在?床榻上,見郭無忌進來,就有氣無力問道:“還有事嗎?”

郭無忌站在?床前?抱臂看?她,道:“也不用趕這麼急,早一天晚一天回去老祖母不會介意的。”

夏川萂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這都?是為了誰?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有重?任在?身的?”

郭無忌悶悶笑了兩聲,道:“騎快馬,最多三天,我就能從這裡趕回去。”

夏川萂咳聲歎氣道:“日夜兼程長在?馬背上是不是?哎我不說你了,我現在?好累,隻想好好睡一覺,吃飯的時候再叫我吧。”

說罷,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就打算睡了。

郭無忌彎腰捉住了她的腳,夏川萂從被子裡冒出頭來,奇怪問道:“做什麼?”

郭無忌:“脫鞋,不脫鞋你怎麼睡?”

夏川萂:

夏川萂坐起身,抽回腳,道:“我自?己脫,你也回你的房間休息吧,一天一夜沒停下,你都?不累的嗎?”

這人從昨天白?天就馬不停蹄的從榆縣去到清縣調集人馬,然後再馬不停蹄的在?夜半趕回來,然後和?敵人拚殺,然後再去尋她,一夜過去,幾乎沒和?過眼,這人當真是鐵打的,都?不知道累的嗎?

郭無忌彎下的腰也沒直起,而是順勢坐到了床尾,一直都?是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塌了下來,慢悠悠道:“當然,是累的。”

夏川萂推他:“那你快去休息。”

他就往後一躺,合上眼皮,喃喃道:“累的走不動?了,怎麼辦?”

夏川萂:

好一會,夏川萂才道:“那你睡在?這裡,我再去找個客房去睡?”

郭無忌:“還有空的客房嗎?我怎麼不知道?”

夏川萂:“那我去你那裡,和?吳晞擠一擠吧。”

郭無忌和?吳晞同住一間客房。

郭無忌突然笑了一下,道:“你寧願和?吳晞擠,也不願意和?我擠,是嗎?”

夏川萂強辯:“這不一樣!”

郭無忌:“我沒瞧出哪裡不一樣來,川川,啊不,夏女君,你變了。”

夏川萂不忿:“我哪裡變了?”她覺著這人在?跟她無理取鬨。

郭無忌:“在?戈壁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夏川萂被他的無恥給驚的張大了眼睛,結結巴巴道:“你、你這是、在?威脅、威脅我嗎?”

郭無忌側轉身支著頭似笑非笑的看?她,道:“我就是威脅你了,你怎麼著?”

夏川萂鼓著腮幫子運了好一會氣,發現她還真不能怎麼著。

這人身份敏感,絕對不能讓彆人知道他來了這裡,所以

“算了,你愛睡就睡吧”夏川萂妥協道。

但好一會都?沒聽到回應,她仔細一看?,好吧,這人已經就這麼半截身子拖在?床下半截身子攤在?床尾睡著了。

難得這樣彆扭的姿勢他也能睡的著,夏川萂一麵將?他往床上挪一麵在?心裡嘀咕道。

等將?郭無忌這麼大個人給挪上床裡,夏川萂出了一身的細毛汗,她躺在?床外側緩了一會兒,聽著耳邊近在?咫尺的輕微呼吸聲,她緩緩側身,近距離觀看?這個大胡子男人。

唔,這眉毛定是剃過,十來天過去,新的眉毛已經長出來了,隻是看?著還有些短,眼睫毛還是那麼長,眼下臥蠶還是這麼可愛,無辜又俏皮,隻是眼下有些青黑,需要好好休息,鼻梁似乎比印象中更挺直了?嘴唇

這個略過,略過,唔,皮膚可真夠粗糙暗沉的,再仔細看?看?,胡須根部有些紅腫,不會是膠水沾時間長了皮膚過敏了吧?

等回頭把?她的麵膜送他一些給他好好養養吧

帶著這樣的心思,夏川萂也慢慢睡了過去。

郭無忌側頭看?了眼熟睡的夏川萂,給她拉拉被子,也睡了過去。

第192章 第 192 章

來的時候, 夏川萂一行加上商隊得有百多人,離開的時候,隻?有夏川萂、吳晞和郭無忌帶著部分清縣的兵衛離開, 朱狸、才徇和路大壯他們都被夏川萂暫時留在榆縣和喬彥玉做交接。

等?到了清縣, 放下大部分兵衛之後, 就隻?剩夏川萂、吳晞、郭無忌以及五個清縣護衛八人。

一路無話, 一行八人輕騎簡從,亦都是好馬, 且夏川萂趕時間?,曉行夜宿,在從清縣離開後, 他們隻用了兩天時間就順利來到了河西渡口。

河西渡口對岸, 郭繼業帶領出來打獵的的二百多人就在此不?遠處安營紮寨,夏川萂他們一出現,就有人快速稟報, 夏川萂他們人還?未過江,高強就已經跑出來迎接了。

高強對郭無忌點點頭,滿麵笑容的對夏川萂寒暄道?:“哎喲小姑奶奶,您此行可還?順利啊?咱們打了好大的棕熊,獵了好猛的大蟲,就等?您回來吃熊掌, 喝虎骨湯了啊哈哈哈”

夏川萂故作?驚乍道?:“那可不?得補的我鼻血長流啊?”

這話惹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就連一直保持麵無表情的郭無忌都在莞爾。

高強笑的直打跌,對郭無忌說了一句:“將?軍讓你回營帳述職, 你這就去吧, ”郭無忌對夏川萂點點頭,獨自朝營帳那邊走去, 又對夏川萂笑道?:“哈呀丫頭你說話還?是這麼可樂,你雖然喝不?了虎骨湯,但這大好虎皮你一定喜歡,來來,哥哥領你去看看咱們這小半個月獵的猛獸”

這個營地附近,除了郭繼業的營帳,還?有很多商隊的營帳,以及成片的牛羊騾馬等?在河西郡交易購買的牲畜和貨物,元商和路媼聽聞夏川萂回來的消息之後也都尋了過來,見隻?有夏川萂一人,不?免多問兩句。

夏川萂還?是一樣?的說辭,她道?:“老夫人壽辰在即,我需先趕回來給她老人家過壽,交易的其他大宗貨物都在後頭,還?需阿姆繼續在此等?候交接。”

路媼都應下,元商搓著手?嘿嘿笑道?:“原本咱們也該走了,也是想著老夫人壽辰在即,便想討個巧宗兒,想要去給她老人家拜壽”

十來年前,元商有一次來桐城做生意,在城中待了小半年,那年正好趕上英國公老夫人過壽,也是在那年,郭大將?軍從洛京來到桐城,老夫人高興,那一年的壽辰就過的尤其隆重熱鬨。彼時元商隻?是一個小小商賈,隻?能站在人群中看著年少稚嫩的郭大將?軍站在國公府的高台上迎來送往,不?知道?有多麼豔羨。

如今他交了好運,生意做的越發大,再一次趕上國公老夫人做壽的盛況,不?知道?是不?是有榮幸去給老夫人拜壽呢?

夏川萂笑道?:“你們能去,老夫人隻?有更加高興的,你們要是沒有要事,就一起去將?軍府吃杯水酒吧。”這些年郭繼業在邊關拚殺,老夫人從未做過一場壽,這回做大壽,自然是越熱鬨越好。

元商以及他身後的商賈們俱都驚喜萬分,紛紛表示他們並無要事雲雲

大家正說說笑笑呢,就見郭大將?軍龍行虎步的過來了。

眾人紛紛拜見,在麵對郭繼業這個威視慎重的大將?軍麵前,他們明顯拘束許多。

而且,他們剛才要求參加老夫人的壽宴,隻?是征求了夏川萂的同意,在他這個正經嫡孫麵前,他們是不?是,還?要再請求一回?

夏川萂卻是看著郭繼業臉上半圈的紅疙瘩打趣問道?:“郭大將?軍這是怎麼了?半個月不?見麵上掛彩了?”

郭繼業撓了撓臉上有些瘙癢的小疙瘩,隨口道?:“山裡?蚊蟲多,被咬的。”

夏川萂心下暗笑,忙製止了他繼續撓臉的動作?,道?:“先忍忍吧,等?回了府塗上些藥膏就好了。”

郭繼業點點頭,看著惴惴不?安的元商他們,問道?:“剛才聽你們說什?麼拜壽?是要去給老祖母拜壽嗎?”

元商忙點頭應是,請求郭大將?軍給他們一個機會雲雲。

郭繼業笑道?:“你們有心,就一起隨我去西堡吧。”

元商等?人立即高興應下,又跟夏川萂拜彆,要去收拾貨物啟程。

今日已經是九月十五了,老夫人壽辰是九月十八,可沒幾?天了。

而且,郭繼業此行回桐城,是來祭祖的,聽說郭氏定下的祭祖時間?是九月十七,他們是不?明白後天就是祭祖的日子?,郭大將?軍怎麼還?老神在在的待在西山打獵,但大人物嘛,所思所想不?是他們能理解的,隻?要能帶著他們一起他們就很高興了。

時間?確實是很趕了,夏川萂對郭繼業道?:“你們行軍速度快,先走一步,我帶著他們慢慢趕路就行了。”

已經回到了河東郡,算是回到了夏川萂的地盤,安全上無虞,郭繼業要趕回去祭祖,夏川萂又不?用參加,她隻?管能趕上給老夫人過壽就行了,就像是郭繼業說的,給老夫人拜壽,夏川萂早一天晚一天的都無所謂,老夫人不?會挑她的理兒,所以,夏川萂隻?管緩緩而行。

郭繼業其實是希望夏川萂能在他祭祖的時候觀禮的,但他也知道?夏川萂估計對此不?會太感興趣,就笑道?:“那行,我先行一步。”說罷,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她。

夏川萂輕咳一聲,沒話找話道?:“你回了將?軍府,去找硨磲姐姐要藥膏塗一下臉,或者路過四方客店的時候,找銀盤姐姐要一些也行。”

郭繼業又摸了摸自己的疙瘩臉,無所謂道?:“過幾?天就消了,我是男人,又不?看臉。”隻?是悶的時間?長了點,臉上皮膚受不?了了,不?是什?麼大問題。

夏川萂煞有介事的點頭,道?:“我聽說這種小疙瘩消了之後會在臉上留下暗斑,你想做麻子?將?軍?”

郭繼業臉上笑掛不?住了,道?:“那我還?是塗一塗吧。”在他找到媳婦之前,能不?做麻子?將?軍,還?是不?要做了。

夏川萂眉眼彎彎笑了起來,心道?這樣?英俊的臉自然要收拾停當了才會讓人看著賞心悅目啊。

郭繼業將?打到的獵物都交給夏川萂,請他幫忙帶回去,自己帶著二百騎兵當夜就回到了將?軍府。

第二日一早,郭繼業精神抖擻的來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見到他就嗔怪道?:“我讓你不?要誤了時辰,你就踏著日子?回來,也太不?把祭祖當回事了。”

郭繼業笑道?:“孫兒沒有踏著時辰回來已經很好了。”

老夫人拿手?指頭戳他腦門,素著臉嗔道?:“你這不?羈性子?也該收一收了,做家主又不?是帶兵,是有軍紀就能約束的?你呀,該好好跟川川學學,恩威並施,剛柔並濟,得人心者為上,就人心這點,她已經習得其中三?昧了。”

郭繼業後背靠在椅子?上,一腿伸直,一腿曲起踩在椅撐子?上,一手?篤篤敲著手?邊的案幾?,一手?撓著臉上的小疙瘩,吊兒郎當一點都沒有當年一本正經板著小臉學著做家主的貴公子?樣?兒,他道?:“我倒是想讓她替我做這個家主呢,奈何她不?會願意。”

老夫人噎了一下,心裡?還?真考慮了一下,嘴裡?卻道?:“非親非故的,族人們也不?會信服她。”

郭繼業笑了,他道?:“我瞧著桐城這邊的族人都挺信服她的,等?我選幾?家帶去洛京填補了族中空虛,她替我做家主連磨合都不?用,順理成章。”

老夫人很不?雅的朝郭繼業翻了個白眼,給了他倆字:“嗬嗬。”

完了,老祖母也跟川川學壞了。

郭繼業就這麼大張著腿捧著一杯茶飲了一口,品了下,又嘿嘿笑了兩聲,再飲一口,擰緊了眉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倏而又嘿嘿笑了兩聲,這沉浸在自己世界不?理外物的模樣?,就跟得了顛症似的,瞧著還?怪嚇人的。

老夫人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奇怪問道?:“這出去一趟,可彆帶什?麼怪東西回來了吧?”

郭繼業:

郭繼業將?腿收回,勉強端正了姿勢,輕咳一聲,忍不?住跟老夫人分享道?:“老祖母,我發現川川心挺軟的。”

老夫人:“這不?廢話?她要是不?心軟,能常年操持你大軍吃穿的事?”

郭繼業:“那不?一樣?!”

老夫人:“我沒瞧出哪裡?不?一樣?的。”

郭繼業又是嘿嘿一笑,湊在老夫人耳邊道?:“她見我累了,不?僅不?趕我走,還?和我睡一床呢”

老夫人一驚,拿手?指頭“你、你、你”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郭繼業將?老夫人的手?指頭按下,不?滿道?:“老祖母您這是不?相信孫兒,那丫頭會讓我占她便宜?”他倒是想著讓夏川萂占他便宜呢,可惜她沒有。

想到夏川萂那直脾氣,老夫人暫且放下心來,扯著郭繼業的耳朵立逼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郭繼業不?曾想他隻?是沒忍住炫耀了一下,就能惹的老夫人懷疑,還?打哈哈道?:“什?麼一回事,就這麼一回事唄。”

老夫人不?信道?:“你少跟我打馬虎眼,你要是沒事,會累的讓她心疼?快說,不?然等?她回來我親自問她,或者問她身邊的人,總有人跟我說的。”

郭繼業化?名郭無忌跟著夏川萂去河西郡的事,目前來看,隻?有夏川萂一人認出來了,但要是讓老夫人亂問一通,這就不?好說了。

無緣無故的,老夫人做什?麼要對“郭繼業”派去夏川萂身邊的一個護衛感興趣?

所以,郭繼業選擇性的隱去了夏川萂差點被捉去胡人部落的事,大體?說了下喬氏和榆縣胡人犯邊的事。

郭繼業說的平淡,老夫人卻聽的全是後怕,更加替榆縣的百姓捏了把汗,道?:“又是這些天殺的胡人,豺狼心性,哪哪都有他們。”

對這些老對手?,郭繼業早就平淡待之了,隻?是道?:“北麵草原不?是白災就是旱災,螻蟻尚且偷生,胡人活不?下去,自然就要南下”

老夫人長歎一聲,道?:“老天爺不?讓人活,有什?麼法子?。”

郭繼業亦是沉默,彆說北麵草原胡人活不?下去,就是中原腹地亦是常年受災,南麵好一些,有著朝廷一年重似一年的賦稅,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祖孫兩個相對哀歎一番,也無濟於事,到底打起精神來,說了些明日祭祖後日做壽的事,郭繼業也說些此次他去河西郡的一些趣事,祖孫兩個和樂融融。

直到國公夫人帶著兒媳孫子?孫女們來給老夫人請安。

國公夫人見郭繼業來的比她還?早,就笑道?:“繼業回來了?打獵可還?順利?怎麼不?多睡會兒,這麼早就來給母親請安了,真是孝順。”

老夫人笑話她:“他原本隻?是來我這裡?磕個頭就去給你這個做祖母的請安的,被我給攔下了,怎麼,這會子?就吃上醋了?你吃也是白吃,誰讓我是你君姑呢?”

國公夫人哈哈大笑,道?:“要不?說隔輩親呢,我這還?沒說什?麼呢,您就護上了,那要是我訓他兩句,您豈不?是要罰我了?”

老夫人:“那也說不?準呢,為著你這做祖母的臉麵,還?是不?要訓他了吧。”

婆媳兩個鬥嘴,聽的其他小輩們都捂嘴偷笑,隻?有郭繼業起身,又是給國公夫人推椅子?讓她坐下,又是親手?斟茶捧給她,見國公夫人拿帕子?拭額頭上的汗,還?不?知道?從哪裡?抽出老夫人的團扇給她老人家扇了扇,將?國公夫人伺候的殷勤備至。

看的郭二嬸和其他郭氏小輩們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這,這還?是他們那個殺人不?眨眼,見了他們還?總是一臉他們欠他百八十兩銀子?的大哥哥嗎?

原來他們大周的新戰神在長輩麵前也這樣?會討巧賣乖啊?

這跟他們母親說的這位大哥哥看他們不?順眼想要將?他們趕出家門的傳言可真不?像啊!

這些國公夫人帶來的小輩們普遍年紀不?大,最大的也就十二三?的樣?子?,最小的也就三?四歲的樣?子?,是還?在吃手?指的年紀呢,平莊那天晚上這些小孩子?是沒有資格參與的,是以,那晚的事都是後來他們聽他們的母親說的。

怎麼說呢,郭繼業的名聲在他們這裡?已經壞到了能止小兒夜啼的地步了。

國公夫人見孫子?孫女們見到郭繼業就跟見到大猩猩似的驚奇又害怕,不?由?促狹心起,拉住手?邊的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兒指著郭繼業道?:“這是你大哥哥,你去跟他親香親香。”

這孩子?嚇的小臉煞白,一個勁的往後出溜,他身邊的小夥伴也害怕的將?他往後拉,偏國公夫人緊緊扯住了他的手?臂,他憋紅了小臉出溜的腳底打滑小身體?都要跟地板平行了也沒掙脫國公夫人的手?。

另外三?五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孩見狀一個接一個的抱住了這小孩兒的腰身,跟串糖葫蘆似的抱著這小孩兒使勁兒往後拉,拉不?動,其中有個紮著羊角辮眉心點著一粒紅胭脂的小姑娘就去巴拉國公夫人的手?,她對著國公夫人攥著這小孩兒的手?又拍又扯的,結果一點作?用都沒用,國公夫人的手?紋絲不?動。

郭繼業:

老夫人興致盎然的喝茶看戲,郭二嬸一臉訕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張顏也在,但她是這裡?唯一的妾室,更加沒有說話的份兒。

唯獨國公夫人還?在哄這小孩兒,哄道?:“乖乖兒,你去摸一摸你大哥哥,祖母給你糖吃好不?好?”

這小孩兒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起了轉,倒是沒哭出聲來,隻?是將?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淚珠都甩到了就坐在國公夫人身邊的郭繼業手?背上。

郭繼業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這一滴水珠,簡直無語極了。

老夫人和國公夫人都仰頭大笑起來。

郭繼業:

郭繼業清咳一聲,喚了聲:“周姑姑,我餓了。”

周姑姑笑著端了一個足足有三?尺長的紅漆大托盤上來,放在郭繼業手?邊的案幾?上,上麵碼放著跟個小山似的各種糖果,看直了其他小孩兒的眼。

秋日裡?正是果子?成熟的季節,這一大漆盤有串的紅火火的山楂,有串的沾了糖漿顯的更加鮮亮的碧綠葡萄、玫瑰葡萄、黑紫葡萄,有串的保留了一夏浸足了蜂蜜的桃肉、梨肉、小櫻桃,還?有一種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的一種紅彤彤的果子?,據說這種果子?隻?有圍子?嶺的果林裡?有產,其他地方都見不?到的。

除了串成串的各色果子?,還?有切的一小塊一小塊紅的、黃的、紫的、粉的各種顏色的米花糕、糯米糕、桂花糕、蜂蜜糖糕,還?有烤製的焦黃農香的不?知道?有多少種的小蛋糕,以及,插在一個個小窩窩裡?雪白雪白的綿軟乳品。

他們之前在老夫人這裡?吃過一回,是叫奶油的,吃它就跟吃雲朵一樣?,含在嘴裡?瞬間?就化?了

似乎是知道?什?麼最吸引小孩子?,郭繼業隨手?拿起一個蛋卷盛著的奶油小杯仔細看了看,然後在小孩子?們一雙雙期待的大眼睛下誇張的“啊嗚”一聲大張開口吞沒。

一下子?就給吞不?見影了。

小孩子?們頓時驚的張大了嘴巴,就連國公夫人手?裡?攥著的那一串糖葫蘆都不?出溜了,他們也都驚大著一雙雙大眼睛看著“一口吞”了他們心愛糕點的大魔王。

大魔王挑了挑眉頭,鼓動著腮幫子?咀嚼,似乎是覺著味道?很好,又撿了一個再次“啊嗚”一聲直接吞入口中。

小孩們:!!!

似乎覺著不?夠,大魔王又捏起一串火紅火紅的糖葫蘆,看了看,同樣?“啊嗚”一聲一口咬掉頭上最大最紅最亮的那一顆

“嗚哇”

終於,有小孩子?再也忍不?住心痛的哭了起來。

有這小孩打頭兒,其他小孩子?也接二連三?的哭了起來,被國公夫人攥著的那個小孩兒哭的最大聲,因為他離的郭繼業最近,郭繼業手?邊散發出來的甜香一陣陣的飄入他的鼻中,他都能想象出那些糕點吃在嘴裡?有多麼香甜,偏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最喜歡的奶油小杯和糖葫蘆落入了大魔王的口中。

簡直悲痛欲絕。

被魔音穿耳還?拿著糖葫蘆一口接一口吃的正香的郭繼業:

國公夫人無語的放開了攥著的這個哭的最大聲的小孩兒胳膊的手?,轉而將?他攬在懷裡?輕撫著他的背脊,誘哄道?:“去跟你大哥哥討一串兒去,有祖母看著,他不?會不?給的。”

小孩兒委屈極了,哭問道?:“真、真的嗎?他會不?會啊、啊嗚一下、一下就、就吃了曲曲嗎?”

國公夫人: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一直在旁看好戲的郭彩兒對著這群哭包小孩兒們大聲哼哼道?:“真!慫!”

她挺直了腰背昂著小腦袋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郭繼業麵前,抱住他的胳膊搖來搖去甜蜜撒嬌道?:“大哥哥,我要吃糖葫蘆,要黑紫葡萄的哦~~”

郭繼業點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從糖果堆裡?撿了一隻?串的十分漂亮的紫黑葡萄糖葫蘆給她。

郭彩兒笑嘻嘻接過來,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抱著郭繼業的胳膊又是搖了搖,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那群又被她“驚”的止住哭聲的小孩們“驚歎”道?:“真甜啊!嘻嘻,慫包兒吃不?到喲”

幾?個和郭彩兒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見郭彩兒居然順利的拿到了糖葫蘆,他們也不?躲了,紛紛出列蹬蹬蹬的跑了過來,口裡?還?喊道?:“大哥哥,我也要吃糖葫蘆”

還?沒跑到呢,就見郭彩兒橫刀立馬的站在了郭繼業麵前,一手?糖葫蘆一手?掐腰的擋住了這些小孩兒們的去路,大喝道?:“想吃就給啊,美不?死你們!”

一個個頭最高也最壯的小男孩看了眼並沒有生氣也似乎並不?那麼可怕的郭繼業和他手?邊的糖果山,露出堅毅的神色,擺了個防守的姿勢,對郭彩兒道?:“老規矩,打一架吧,我贏了你就讓開。”

這是他們郭氏男兒之間?不?成文的規矩,有爭議,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一看這規矩就是來自軍中。

郭彩兒重重“嘁”了一聲表示不?屑,道?:“打就打,怕你不?成?大哥哥,你幫我拿著,等?我贏了你再給我。”

還?忽閃著大眼睛對郭繼業俏皮的擠了擠。

郭繼業接過她隻?舔了一口的糖葡萄,拍著她的肩膀鼓勵道?:“勇士,吾在此等?你得勝歸來。”

郭彩兒激動的小臉都通紅了,重重抱拳“啪”的一下行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標準的軍禮,小嗓子?差點喊劈了,道?:“得令!”

轉身,對著那個還?沒從郭繼業居然會一本正經為郭彩兒誓師的詫異中回過神來的小男孩咧嘴一笑,然後一個猛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這小男孩的腰身將?他壓倒在地,坐在他的身上仰頭“哈哈哈”大笑三?聲,向周圍所有人宣布道?:“我贏了!!”

老夫人拿帕子?掩唇:

國公夫人扶額歎息:“這丫頭”

張顏:她嘴角的笑就跟鑲嵌上去的一樣?,板正的都快要掉了。

其他所有人:!!^0^

這麼虎的嗎?

郭彩兒拍拍屁股從那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小男孩身上起身,一蹦三?尺高的躥到郭繼業麵前,一臉得意的對郭繼業重複道?:“我贏了。”

郭繼業一笑,將?手?裡?的糖葡萄還?給她,還?摸了摸她腦袋一側的小包包,讚道?:“彩!”

於是郭彩兒就更加得意了。

那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目瞪口呆的看著受到誇讚的郭彩兒,突然悲憤大喊道?:“郭彩兒,你耍詐!這次不?算,咱們重新來過!”

郭彩兒衝他“略略略”道?:“手?下敗將?,誰跟你重新來過啊。”

她是女孩兒,壓根沒練過武,怎麼可能打的過這個一看就是習武好幾?年的哥哥,隻?能先以奇計擾其心神——郭繼業也配合了她——然後再出其不?意一招製敵,根本不?可能給他出招的機會,否則她必敗無疑。

小男孩簡直欲哭無淚,他在周圍有誌一同滿臉不?在狀況的長輩和兄弟姊妹們視線中一骨碌爬起來,在老夫人和國公夫人兩人身上逡巡了一遍,國公夫人都做好為他“主持公道?”的準備了,誰知道?他居然走到了郭繼業麵前,抱拳禮道?:“大將?軍,您給我評評理,郭彩兒是不?是在耍詐,我不?服!”

啊這——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郭繼業身上。

郭繼業放下手?裡?已經吃的隻?剩一根細棍的糖葫蘆,正襟危坐板著臉開講:“兵家有雲:”

郭繼業給他講了一通兵不?厭詐出奇製勝以及不?要輕視任何一個敵人的道?理之後,亦在要哭不?哭的小男孩肩膀上拍了拍,鼓勵道?:“敢想敢做,公平公允,是我郭氏好兒郎,你叫什?麼名字?”

這男孩兒雖然輸了,但他被教導了,還?被誇了,也不?哭了,聽問話立即大聲道?:“我叫郭繼社,排行十七,取保家衛國,護我社稷之意。”

郭繼業讚道?:“好名字!十七郎,你喜歡吃什?麼糖果?”

郭繼社眼睛晶亮大聲回道?:“糖葫蘆,山楂的。”

郭繼業在郭繼社期盼的目光中挑了一串最大的山楂糖葫蘆,然後用銀勺子?抵住最頂端的那一個往下一按,瞬間?七個山楂串從一頭移動到中間?,露出了頂端的竹簽子?。

他也沒用刀,隻?見他食指和中指夾著銀勺柄在中間?第四個山楂中間?一劃,眾人都在奇怪他這是在乾什?麼呢,就見他捏著糖葫蘆的那隻?手?微微傾斜,然後一抖,另一端懸空的糖葫蘆突然分作?兩半直直往下掉,被他還?夾著銀勺柄的那隻?手?準確的捏住了頂端露出的竹簽。

原來,一根糖葫蘆被他用神秘手?段給分作?了相同的兩份。

兩份都是三?顆半山楂,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哇!!”

小孩子?們驚歎極了,這一手?簡直比看百戲還?要精彩。

郭繼業將?其中一半遞給郭繼社,道?:“你畢竟是輸了,不?好和彩兒得一樣?的整串糖葫蘆,就給你半串,你可服?”

郭繼社眼裡?的敬佩、驚歎、崇拜都快要化?成實質溢散出來了,他跟接過一個大寶貝似的接過這半串糖葫蘆,一連聲讚歎道?:“服,服,我可太服了”

跟郭繼社一起的小孩子?們可羨慕死了,一窩蜂的擠到郭繼業麵前“大哥哥”“大哥哥”不?停地叫喚,都想要那半串還?沒有送出去的糖葫蘆。

不?愧是大將?軍,這一手?可太驚豔了,想要!想學!

其他小不?點兒們都是人來瘋,小孩子?們更多時候是靠直覺行事,他們壓根沒從郭繼業這裡?感覺道?危險,早就忘了什?麼“要趕他們出家門”的話,見哥哥姐姐們都圍向了郭繼業,便也不?乾示弱的跟一群小雞崽子?們似的“啊啊”叫著撲了過去。

被擠的坐都坐不?住的國公夫人十分“無奈”的一麵大搖其頭一麵給孫子?孫女們讓地方,還?跟老夫人嘀咕:“真拿這些小孩子?們沒辦法”

老夫人笑的不?行,跟國公夫人道?:“還?不?都是你起的頭。”

國公夫人想到她捉住孫子?不?放的行徑,也眯著眼歡笑起來,嘖嘖,小孩子?不?哭鬨的時候,還?挺好玩的。

兩位夫人在旁看熱鬨,處在包圍中心的郭繼業俊臉有一瞬間?裂開,但很快又被他給彌合好了。

他輕咳一聲,沒有效果,於是他加大聲音,再次“咳”了一聲,終於聽到他聲音的小孩子?們瞬間?乖的不?得了,這種“示意”的聲音他們從小聽到大,一有這種聲音出現,就代表著大人要說話了,所以,他們都安靜的眼巴巴的看著郭繼業,認真等?他開口說話。

郭繼業:好乖,他小時候有這麼乖嗎?

一定沒有!

郭繼業端著一本正經的臉,對這群“乖乖”小孩兒們道?:“老話說的好,有勞有得,多勞多得,想要從我手?裡?得到糖果,得讓我滿意才行。”

一個小孩兒就問了:“怎麼才能讓大將?軍滿意呢?”

郭繼業:“隻?要是你們自己學到的本事,都會讓我滿意。”

另一個小孩兒思考道?:“我還?沒學到大本事,但咱們郭氏拳法我已經打的很熟練了,這算嗎?”

郭繼業頷首,道?:“算。”

這一下就跟捅了馬蜂窩一般,這個道?:“我射箭很準。”

那個道?:“我能彈出一整首曲子?了。”

這個也道?:“我不?光會打拳,還?學會劍法了呢。”

那個也道?:“我投壺比你們投的都準,大字練的也好”

還?有一個脆生生的小嗓子?大聲驕傲道?:“我已經不?會尿炕了!”

屋內頓時一靜。

然後就是哄堂大笑。

郭彩兒笑的連連跺腳,糖葫蘆粘到了郭繼業的頭發也不?知道?,郭繼業也不?在意被郭彩兒粘上的頭發扯的他頭皮疼,隻?是一臉莞爾對那個有些蒙圈的不?知道?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的小朋友點讚,誇道?:“真是好樣?兒的!”

郭二嬸看著郭繼業被粘的一縷一縷的頭發,對張顏輕聲道?:“這位大將?軍脾氣還?挺好?”跟那晚還?真不?一樣?。

郭繼業明顯是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粘住了,但他根本不?在意,還?順手?托了一下郭彩兒,不?讓她被擠倒了。

張顏也看到了,掩唇笑眯了眼睛,道?:“誰說不?是呢?”

被讚脾氣好的郭繼業在空中按了按手?,對靜下來的小朋友們道?:“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既然你們都有本事在身,那就展示一下吧”

中間?場地讓了出來,第一個說話的那個小孩兒站在場地中央打了一趟郭氏拳法,看的郭繼業連連點頭,等?他打完了拳,滿意問道?:“你想要哪種糖果?”

這孩子?指著那個被分作?兩半的糖葫蘆大聲道?:“我要那個?”

下麵就有一個小孩兒不?滿喊道?:“二蛋子?,那是我的,你不?是最愛吃桃子?嗎,你選桃子?,把那個留給我!”

其他小孩:“是我的!”

“留給我”

“留給我”

“留給我,喂,你是不?是討打”

郭繼業:

未免鬨成混戰,他隻?好又如法炮製了一回銀勺分糖葫蘆的技藝,這才讓所有小孩都滿意了。

他們一一上前展示自己學到的最好的“本事”,然後從郭繼業手?中領走自己“心水”的好物,覺著這付出努力得來的糖果,果然比白給的都甜

第193章 第 193 章

等夏川萂帶著一車車貨物一群群牛羊回到?桐城的時候, 老夫人的壽辰已經過了?一天?了?。

因著郭氏祭祖的大事?,河東郡以及臨郡數不清的大小豪門世家們都派了族中?說得上話拿的住事?的子弟來到?桐城觀禮,所?以, 此次老夫人壽宴時間拉的很長?, 郭繼業初步定?的時間是五天?, 如果有需要, 還可以再延長。

所?以老夫人自己說,這壽宴根本不是給她過的, 她老人家都是這個?年紀了?,實在是熱鬨不動了?。

雖然老夫人的正日子是九月十八,但老夫人自己給自己定的壽宴正日子是九月二十, 也就是明天?。

自有西堡的郭氏族人去接待元商他們, 夏川萂和吳晞帶著給老夫人準備的守禮回了?將?軍府。

將?軍府門前空闊的廣場上,遠遠就瞧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帶著一群小蘿卜頭們在蹴鞠。

一開始夏川萂著實是被郭繼業給驚著了?,這, 這男人幾天?不見,竟有了?一個?做雞媽媽的愛好?

等看了?一會她就嗬嗬了?,這哪裡是帶著小孩子玩啊,他這純粹是玩小孩兒吧?

偏這些?小蘿卜頭們個?個?跟人來瘋似的被他用一顆球牽引著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跑的小臉通紅渾身?泥土,一刻都不待停歇的。

吳晞看的腳養, 剛想要加入他們,就見郭繼業停下腳,轉頭朝夏川萂這邊看過來。

夏川萂對?他揮手, 他腳一勾, 將?腳底的蹴鞠球給勾到?手裡,帶著一群小蘿卜頭們朝她這邊走?來。

郭彩兒跑的最快, 一麵跑嘴裡還一麵喊道:“姨姨,你回來了?。”

夏川萂接住投向她懷抱裡的郭彩兒,拿帕子擦了?擦她沾著泥土冒著熱汗的小臉,其他小孩兒也到?了?,眨巴著好奇的大眼睛叫人:“姨姨好~~”

哎喲喂,可真稀罕死?人了?,誰能拒絕一群綿綿軟軟乖巧可愛的小甜心呢?

夏川萂挨個?摸過去,摸一個?給一顆奶糖,原本以為會受到?小朋友們的愛戴,誰知道,一個?個?居然都仰著小腦袋去看郭繼業?

郭繼業對?小朋友們點點頭,囑咐道:“你們今天?的糖已經吃過了?,留著明天?吃吧。”

頓時響起一片失望聲,跟夏川萂道謝的小奶音都不脆亮了?呢?

什麼情況?

郭繼業將?蹴鞠球交給郭彩兒,讓她帶這些?小孩兒們繼續去玩,吳晞眼睛追著蹴鞠球遠走?,夏川萂笑道:“要不你也去玩一會?”

吳晞搓著手笑道:“跟小孩子們玩有什麼意思,等回頭跟郭大將?軍的兵勇們殺一回才過癮呢。”

夏川萂讚歎道:“勇氣可嘉,那我就先預祝你旗開得勝了?。”

吳晞嘿嘿笑道:“多謝,多謝。”

郭繼業陪著夏川萂和吳晞一起進將?軍府,路上夏川萂問他:“那些?小孩子有些?瞧著不像是鄔堡裡的?”

郭繼業:“是從洛京帶來的。”

夏川萂:“哦。”說真的,一路從洛京來到?桐城,夏川萂除了?有限的國公夫人、郭彩兒、張顏等幾個?人,就連郭霞都是主動出現在她麵前她才能見到?,其他的諸如女眷和這些?小孩兒,她隻知道他們的存在,卻是當真沒見過麵的。

當時不覺著有什麼,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不過,說起郭霞來,夏川萂不免要問上兩句:“你那霞妹妹怎麼樣了??還好吧?”

郭繼業隨口道:“被祖母送去普渡寺清修去了?。”

夏川萂驚訝:“去普渡寺?老夫人同意?”

郭繼業才是奇怪,他看了?夏川萂一眼,道:“為什麼不同意?她做錯了?事?,自然要受些?懲罰,要不然豈不是亂了?套了??”

夏川萂:“哦。”

郭繼業見夏川萂情緒不高的樣子,就多說了?一句:“一來到?桐城就被送走?了?,祭祖那天?她想回來,被老祖母拒絕了?,又說要來給老祖母拜壽,也被拒絕了?,所?以,你要是想見她,恐怕要去普渡寺了?。”

夏川萂:“我見她做什麼?你彆?瞎說。”

郭繼業莞爾:“哦,那是我想錯了?。”

夏川萂道:“當然是你想錯了?,”又笑道:“哎你還彆?說,我都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受小孩子歡迎。”

郭繼業笑道:“他們喜歡的不是我,是大將?軍。”

想到?那些?小孩兒望向郭繼業崇拜的目光,夏川萂笑道:“大將?軍不就是你,你就是大將?軍,小孩子都慕強,喜歡你也是正常的”

說話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早就有守門的小幺兒看到?他們過來,進門去通報,硨磲滿麵笑容的迎了?出來,拉著夏川萂的手笑道:“可算是將?你等來了?,你要是不來,正日子再定?不下來的。”正是因為昨日傍晚夏川萂送信來說她今日到?,老夫人才最後拍板將?壽宴的正日子定?在明天?。

夏川萂先是讚硨磲這一身?簇新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無比鮮亮,又疑惑問道:“這話是怎麼說的?”

壽宴不是有五天??哪天?擺正宴不都一樣?還有又有了?什麼新情況?

硨磲對?郭繼業和吳晞行過一禮,才對?夏川萂嗔道:“老夫人最疼誰?你要是不回來,老夫人壽宴都不想擺了?。”

原來如此?,竟然是老夫人特地在等她回來。

夏川萂忙歉然道:“是我來晚了?,我該早些?回來的。”因為帶著牛羊牲畜,路上實在是走?不快,夏川萂知道壽宴有五天?之?後,她就更加不著急了?,所?以,原本從河西渡回桐城騎馬一天?半的路程,她足足走?了?四天?半。

早知道老夫人在等她她就先趕路回來了?。

硨磲笑哈哈道:“這話你去跟老夫人說去,跟我說沒用”

兩人說說笑笑的來到?了?老夫人日常起居的堂屋,夏川萂一進門就見老夫人笑嗬嗬的對?她招手道:“快過來,老遠就聽到?你說話的音兒了?,偏人就磨磨蹭蹭的不出現,讓人等的焦急。”

夏川萂跪在老夫人膝下,將?頭枕在她的膝上,黏黏糊糊道:“讓您擔心了?。”

老夫人見到?夏川萂是真的高興,她撫摸著她的發絲,慈愛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又招呼吳晞:“好孩子,這回出遠門辛苦了?吧?”

吳晞在老夫人麵前活潑許多,他笑嘻嘻道:“不辛苦,不辛苦,長?了?許多見識,自覺長?進許多呢。”

老夫人點頭笑道:“長?進了?就好,以後也能為你父親分憂。”

吳晞應道:“我這次完成了?他交給我的任務,他老人家定?是滿意的。老夫人,我這次出門給您淘了?套盤的十分油潤的嘎拉哈,您定?喜歡的。”

老夫人笑嗬嗬道:“哦?快拿給我看看?可是比我那套玉質、牛骨的還好?”

吳晞將?給老夫人的壽禮拿出來給老夫人看,解釋道:“據說是一種毛很長?,能生長?在高原雪山上的牛的骨頭磨成的,這牛的骨頭可硬,非是手藝超然的老師傅用水磨功夫磨上三年五載的,都出不了?這麼一套”

吳晞將?這套犛牛骨嘎拉哈說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老夫人聽的津津有味,一隻手捏著一隻嘎拉哈仔細瞧有什麼不同,另一隻手緩緩摩挲著夏川萂的脊背。

吳晞的這套嘎拉哈夏川萂早就見過了?,她放鬆的坐在鋪著羊絨地毯的腳踏上,頭枕著老夫人的大腿,聞著從小到?大十年如一日不曾變過的氣味,聽著吳晞嘰裡呱啦的說著這牛骨的來曆,隻覺暖香襲人,歲月安寧,一時骨酥脊軟,眼皮不自覺的開始一下一下的開合,最後合眼睡了?過去。

吳晞還在說,郭繼業上前,輕輕抱起夏川萂,對?看過來的老夫人微聲道:“我送她回房。”

老夫人頷首,揮揮手讓他自去。

吳晞見郭繼業就這樣抱著夏川萂離開,不由起身?走?了?兩步,目送郭繼業的背影離開,方才收回視線。

隻是再回來,突然就失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

老夫人笑問道:“你這次和川川出去走?了?一趟,可還有什麼有趣的新聞沒有?”

吳晞想了?下,笑道:“川川促狹的緊,總是故意使喚大將?軍派在她身?邊護衛的小將?,叫郭無忌的,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的孫輩”

吳晞跟老夫人分享了?許多路上夏川萂故意讓郭無忌給她打水、烤餅、捏腿,還用草原上的野花編了?個?花環給他戴,他要是摘下來她就板著臉不理他諸如此?類故意折騰人的小事?。

最後總結道:“也不知道這位小將?軍哪裡得罪她了?,一路上都挨她的折騰,不過,這位小將?當真穩重可靠,本領非凡,在榆縣咱們沒少受他照顧”

吳晞同樣隱去了?那晚的混亂和危險,隻是不住的稱讚郭無忌本領高強,為人可靠,這就是在老夫人麵前為郭無忌邀功了?。

老夫人聞弦歌知雅意,笑道這也是她的一個?曾孫,他既有功,定?會好好賞他雲雲。

吳晞笑讚道:“理應如此?。”

郭繼業將?夏川萂一直抱到?西跨院,他在硨磲的引導下走?的是穿越內宅的小路,一路上連一個?打理花圃的園丁都沒遇到?。

自從回到?將?軍府之?後,這個?西跨院郭繼業一次也沒進來過,因為這裡已經是夏川萂的居所?,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和邀請,他不能進來,他要避嫌。

進門左轉,他轉過屏風,將?夏川萂放到?了?床上,給她脫下鞋子,拉過薄被蓋上,自己坐在床沿,手指輕抿了?下她鬢邊碎發,不讓瑣碎擾了?她好眠。

視線移動間,他的目光放在了?床頭放物件的格子上。

正中?的格子掛了?一副觀音小像,小像下麵一層格子擺放著一隻小銅香爐,香爐裡盛的不是香灰,而是五穀。

香爐左麵是桃符,右麵是木魚,木魚邊上隨意放著一卷翻開的紙質書籍。

郭繼業看著這些?物件,早已埋藏在他腦海深處的記憶翻湧而來,他恍惚了?一瞬,遲疑著拿起了?這卷書籍,仔細一瞧,果然是經書。

這經書上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字跡也是他看過無數遍的熟悉,就連這上麵的每一句經文,都曾被一個?聲音流暢讀出,陪伴年少時的他渡過每一個?夢魘的夜晚

他怔怔的看著這卷經書許久,才將?經書放回原處,然後從自己懷裡掏出一隻已經染上時光色彩的黃金小馬,放在了?桃符旁邊。

他看著悲天?憫人的觀音小像,驀地合眼深深無聲一歎,直到?此?時此?刻,他這一顆流浪的心才終於有了?落地的感覺。

他,是真的回家了?。

第194章 第 194 章

夏川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大半個月出門在外?,說不?疲勞是假的?,但她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花骨朵兒, 睡一覺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去找老夫人用過晚膳之後, 夏川萂回到西跨院開始洗洗洗

從頭發絲洗到腳底板, 花瓣浴泡一泡, 指甲修一修,等再出來的?時候, 就是一個嶄新的美少女了。

從浴房裡出來,就見到郭繼業正坐在院中葡萄藤架子下麵?的?竹椅上對月飲酒,酒壇子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 再往掛著紅紅石榴果的石榴樹下一瞧, 好吧,一個大坑,坑邊還歪著一個钁頭。

現挖現喝, 還真逍遙。

郭繼業聽到動靜,扭頭一瞧,微醺的?眉眼彎起,笑問道?:“洗完了?”

夏川萂頭上還耷拉著大毛巾,她一麵?擦著濕發一麵?在郭繼業對麵?一張竹椅上坐下,道?:“大晚上的?你來我這裡做什麼?是不?是給你新準備的?院子住著不?習慣?我可以搬出去的?。”這西跨院原本就是郭繼業的?, 他如今回來了,她理?應搬出去。

郭繼業搖了搖酒杯,懶懶笑道?:“就是來找你喝酒的?, 你不?是說請我喝石榴樹下埋著的?紅黍酒, 怎麼,你自己說過的?話, 不?會忘了吧?”絕口不?提院子的?事。

夏川萂:“沒忘,你倒是手腳利索,我還沒請你,你就自己挖出來了。”

郭繼業:“你說出口的?時候,我就當是你請我了”

這個時候,硨磲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上麵?放著一些瓶瓶罐罐碗碗,小碗裡還盛著一種漿糊,放著小刷子。

郭繼業奇怪:“你受傷了?”瞧著這漿糊也不?像是藥膏啊,沒有藥味兒。

聽到郭繼業的?問話,硨磲笑了起來,回道?:“敷臉用的?,不?是治傷的?。”

郭繼業更不?明所?以了,看著夏川萂的?臉問道?:“你臉好好的?,做什麼要敷?”

夏川萂放下大毛巾,自覺非常瀟灑的?甩了甩半乾秀發,挑眉回他:“去汙、補水、美白,姑奶奶離不?開它,不?行?”

她可是去西北跑了大半個月,一臉的?油汙和泥,好不?容易回來了,不?得好好補補?

護膚抗衰要趁早呢,現在年輕不?好好愛惜自己的?天然好肌膚,等老了,她就該哭了!

郭繼業無?語,什麼去汙補水他是沒聽大明白,但美白當中帶著一個“美”字,他倒是有所?猜測了。

嘖,女孩子就是花樣多,愛臭美!

夏川萂半仰著頭靠在竹椅上,任由?硨磲跟刷牆一般將她給刷成一個無?臉怪,除了眼睛,嘴都沒放過。

郭繼業:

他努力穩住心神,強自鎮定,全當是習以為常不?以為怪的?樣子。

夏川萂看他臉上雖一本正經,眼神卻有些木愣愣的?,不?由?悶笑起來,偏她剛糊了一臉,實在不?好做大的?表情,這板著臉跟個僵屍似的?簌簌唧唧的?笑聲,在夜色下聽著無?端的?詭異。

至少,郭繼業是沒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硨磲輕拍了她一下,要她正經些,不?要發癲。

夏川萂止住了奇怪的?聲音,指著郭繼業跟硨磲一陣比劃,硨磲在她和郭繼業之間看了幾個來回,遲疑問道?:“公子,你要不?要,一起?”

郭繼業眼睛都張大了,等明白了硨磲的?意思,忙拒絕道?:“不?用了,不?需要,千萬彆?!”

十分堅定的?三連拒。

夏川萂將小碗塞硨磲手裡,指著屋裡讓她儘管去準備,自己則是起身,來到郭繼業麵?前,在郭繼業忐忑的?目光中按住了他的?肩膀。

硨磲搖搖頭,去重新調麵?膜去了。

夏川萂將郭繼業僵直的?俊臉掰到夜色和燈火照到亮出仔細查看,一時點頭一時搖頭的?,還深深歎息,這深深歎息聲配著她痛惜的?眼神,不?難理?解她的?嘴如果沒有被麵?膜封住,會是怎樣一番言語哀歎。

郭繼業被她捧著臉瞧的?十分不?自在,好在硨磲調麵?膜調的?很快,夏川萂還沒惋惜完,她就又端著那個小碗出來了。

郭繼業在接受和離開之間開始掙紮。

然而晚了,似乎也是擔心他會起身離開,夏川萂靠近一步站在了他岔開的?兩?/腿中間,防止他亂動。

郭繼業隻?好放棄,咬牙選擇接受。

夏川萂接過小碗,捏著小刷子對著郭繼業“桀桀”奸笑一聲,就對著他的?俊臉糊了上去。

郭繼業心下發緊,不?自主的?扶住了夏川萂的?腰身,硨磲也看出來郭繼業是在勉強接受,她便在旁解說道?:“公子彆?擔心,就是一些簡單的?美膚配方,是用益母草、玫瑰花、珍珠等藥末研磨成粉,篩的?細細的?,加以蜂蜜、花露、稍許蛋清、牛乳調和成糊,隔三岔五的?敷上一回,比天天洗臉還要乾淨呢”

硨磲在旁詳細解說,夏川萂就不?住點頭“嗯嗯嗯”的?同意,手下動作不?停,還戳著郭繼業下巴上的?一個小紅疙瘩給硨磲示意,硨磲就緊忙加了一句:“對公子臉上的?瘡痘也很有效,還能去青斑,等這些痘消了,公子的?臉上肌膚一定跟以前一樣光滑細嫩的?”

郭繼業想?說,他是男人,不?是小白臉,臉上肌膚用不?著光滑細嫩,但他的?嘴跟夏川萂一樣,被封上了。

嘴被封上之後,夏川萂來到院子空地?上,開始對著半圓的?月亮上蹦下跳手舞足蹈彎腰撅腚的?跟個發了癲的?猴子似的?。

硨磲鎮定自若的?跟郭繼業介紹道?:“這是在舒展身體經絡就跟練八段錦一樣的?。”

郭繼業:這跟八段錦真不?像。

夏川萂過來拉起郭繼業,要讓他跟她一起做晚間伸展運動。

郭繼業也明了夏川萂這是在練習某種他不?知?道?的?健身功法(雖然大霧,但也殊途同歸),他才不?跟她一起發癲,離她遠了些,擺開架勢,慢悠悠的?打了一套養生掌法。

正在伸著雙臂仰天望月吸收月之精華的?夏川萂:

還挺有武林高手風範的?啊,咦,這動作好,一種泰山壓頂的?氣勢撲麵?而來,這動作也不?錯,真是瀟灑,唔,這個也好,她也會做

夏川萂也不?忙著對月呼吸了,她開始對著郭繼業的?動作瞎比劃。

郭繼業眉角抽了又抽,停下動作,來到夏川萂身邊,幫她擺了個標準的?姿勢,然後跟她站在一起,展示了一下她看上的?那個“泰山壓頂”的?動作。

夏川萂秒懂,這是要教她掌法,機會難得,她便瞪著臉上被糊的?跟個骷髏頭似的?隻?露出兩?個洞洞的?大眼睛學的?可認真了。

郭繼業撇過頭去不?忍直視她,但又想?到,估計自己現在的?臉跟她也沒什麼區彆?,左不?過一個大,一個小而已。

算了,就這樣吧,挺好的?。

兩?人相互比劃著活動了差不?多兩?刻鐘,夏川萂額頭微微出汗,自覺可以了,就拉著郭繼業去洗臉。

郭繼業卻是意猶未儘,兩?刻鐘,也就是他才微微熱身的?活動量,這就結束了?川川也太?沒耐力了吧,不?行,等以後得好好訓練一下她。

郭繼業在心裡打算著接下來要怎麼訓練夏川萂,夏川萂卻是端著一方明鏡放到他麵?前讓他自己看。

郭繼業對著明鏡一看,愣了一下。

透明玻璃一麵?度上層水銀,就是鏡子了,如今巴掌大小的?小把鏡和尺來長的?小方鏡已經不?算是稀罕貨了,真正的?稀罕貨是跟人等身高的?穿衣立鏡,因為有著大尺寸上的?技術屏障,萬金難求。

郭繼業看著鏡子裡映照出來的?臉,眉目俊朗,骨秀神飛,紅唇瓊鼻,膚若凝脂這是自己的?臉?

其實郭繼業那裡也有這種清晰的?明鏡,但他這些年糙慣了,基本上沒用過,對自己到底長什麼模樣並不?是很在意。

但現在他仔細對鏡一看,倒也明白夏川萂總是對他這張臉“緊張”的?原因了。

夏川萂湊在他跟前笑問道?:“是不?是很俊?”

郭繼業移開眼睛,對她“離不?了”的?麵?膜評價了一句:“效果立竿見影。”

夏川萂嘿嘿笑道?:“那也得是你本身就長的?好才行,這東西就是幫助你好好洗一次臉,沒那麼神奇,來,拍點玫瑰花露,再擦點潤膚膏,手呢,手也搓點羊油膏,齊活!”

郭繼業任由?她在自己的?臉上和手上又是拍又是擦又是揉又是搓的?,驀地?突然來了一句:“你這什麼麵?膜膏拿到洛京去賣應該會賣的?很好吧?”

他以為這是夏川萂的?珍藏,就跟秘方一樣,是不?會輕易外?傳的?。

誰知?,夏川萂卻是眉飛色舞道?:“早就賣瘋了,非是達官顯貴家的?貴夫人們都不?能拿到第一手貨,我可告訴你,硨磲姐姐剛才跟你說的?可都是秘方,你可彆?給我泄露出去了,不?然我可就虧死了。”

郭繼業立即保證道?:“放心,這方子定然不?會泄露出去。”

就是真泄露出去他也會去想?法子追回來。

夏川萂見他這樣鄭重就差立誓的?模樣不?由?好笑,用胳膊頂了他一下,調侃道?:“大將軍這麼缺錢呢?連女人家的?梳妝台都惦記上了?”

郭繼業被她調侃的?有些微的?不?自在,他眼睛躲避了一下,還是看著夏川萂道?:“隻?要是能賺到錢,女人的?梳妝台又如何??”

夏川萂哼哼笑了兩?下,讚許道?:“不?如何?,女人的?錢才好賺呢,你能想?明白這點足見你不?是個迂腐的?人,這就很好嘛。”

她煞有介事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嘉許。

第195章 第 195 章

第二日一早, 夏川萂就起床梳洗打扮,因為今日是老夫人壽宴的正日子,來參加宴席的不是各城各地的達官顯貴就是各家家主及其豪族子弟, 作為壽宴的代表人?物之一, 夏川萂是必須要隆重出席的。

沒錯, 老夫人?選了夏川萂作為她壽宴的話事人?, 而不是郭繼業這個嫡曾孫大將軍,也不是郭守禮這個嫡孫。

問就是, 所?來賓客更熟悉的是夏川萂這個新鮮出爐的夏氏家主,而不是離開快十年的郭繼業,更不是基本上沒來過桐城幾次的郭守禮。

夏川萂當然是當仁不讓的, 這麼多年, 一直都?是她在孝順老夫人?,老夫人?願意讓她做這個孝子賢孫,她難道當不起嗎?

那必須是當的起的!

至於郭守禮怎麼想, 郭繼業沒想法,他這個做叔叔的,就不會有?什麼想法。

這一點,夏川萂已經看出來了?,所?以,她今天一定要隆重登場, 首先,就是先著?戰袍。

呃,就是這戰袍吧

夏川萂問硨磲:“姐姐, 你確定沒拿錯衣裳?”

硨磲一麵給她套衣衫一麵笑道:“錯不了?, 就是為了?今天,特地給你做的新衣裳。”

紅, 紅,紅!

大紅色刺金牡丹錦繡上衫,水紅綾緞百褶裙,赤金瑣玉勾繡帶,外披木槿色纏枝蓮花仙鶴雀鳥袍,腳蹬珍珠鞋,頭戴八寶赤金攢珠冠。

這裡?裡?外外的紅,穿的她跟個大紅包似的。

衣裳是紅色也就罷了?,怎麼還戴上冠了??

還是赤金冠!

黃金的!

純的!

夏川萂捧著?這頂純金打造不知道鑲嵌了?多少寶石和珍珠的頭冠,瞳孔震動,使勁咽了?口口水,弱弱問道:“這冠,得有?五斤重吧?”

硨磲無語,小心將頭冠接過來給她戴上,道:“誰會去稱它??我掂量著?也就一兩斤吧,哪有?五斤重?”

夏川萂呻/吟:“兩斤!那也很重了?,我要戴一天的!”

硨磲笑道:“戴著?戴著?就不覺著?重了?”

不是你戴,你當然不覺著?重。可惜,這話她隻敢腹誹,不敢說?出來,在硨磲姐姐麵前,她就是個小慫包。

頭冠隻是主體?發飾,戴好頭冠,還要插發簪、發釵和華盛、花鈿等其他細小點綴,看著?一件一件小東西跟不要錢似的往她頭上插戴,夏川萂說?話都?要開始哆嗦了?,跟硨磲商量道:“姐姐,好姐姐,少一兩件沒什麼的,華勝就不戴了?吧?”

這華勝就跟玉牌似的,卻也的確是用上好青玉雕刻的,但是,它?沉啊,玉也是石頭,她頂著?黃金已經很重了?,再加上石頭,她怕她的腦袋承受不住。

硨磲見夏川萂滿眼祈求的看著?她,隻好將手裡?最大最精美最漂亮的玉質華勝放下,取了?一個輕巧的玉環給她懸掛在頭冠下壓住額上碎發,意猶未儘道:“這個行?了?吧?壓發的可不能缺,不能再少了?。”

夏川萂連連點頭,道:“就這個,就這個。”

輕巧的玉環總比跟個小磚頭似的華勝好,能搶救下一個,她已經很知足了?。

壓好玉環,硨磲又?拿出一串寶石額飾出來,寶石串中央綴著?一個碩大的綠寶石做眉心墜。

夏川萂看著?跟個鴿子蛋似的綠寶石和各色寶石、玉片做配的額飾,忙道:“好姐姐,這額飾就不用了?吧,咱們用畫的,就用你用金粉新調的顏料好不好?在眉心畫朵小花兒,正好顯你的巧手呢。”

硨磲有?些猶豫:“可是,這綠寶石眉心墜也是花了?我好大的心思串的,就是為了?跟你這身?做搭配的,不戴太可惜了?。”

專門為她做的啊

硨磲也看出了?夏川萂的遲疑,就笑道:“金粉花鈿跟這額飾一起上好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畫個和這綠寶石相得益彰的花鈿的”

夏川萂都?快要哭了?的時候,郭繼業來了?。

夏川萂欣喜若狂,先是質問道:“郭繼業,今天是老夫人?的大壽,你怎麼打扮的這麼素淨,真是太不應該了?!”又?攛掇硨磲道:“硨磲姐姐,你看他,真是太隨意,太不重視了?,快,把這綠寶石給他,跟他的衣裳也很搭呢。”

說?到衣裳,夏川萂也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郭繼業這一身?,也很喜慶的樣子。

郭繼業上衣和外袍都?是玄色刺金祥雲紋案的,但是,下裳和革帶底色,是大紅色的。

這紅色

夏川萂要他近身?些,伸手扯了?扯他的外袍下擺,手指撚了?撚他這紅色下裳布料,問硨磲:“硨磲姐姐,這布料摸著?挺熟悉的哈。”

郭繼業扯過自己的衣裳,隨口道:“跟你用的同?一匹布料,老祖母嫌料子拆了?不做衣裳太可惜了?,就給我做了?這件,”又?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夏川萂心中剛覺著?有?哪裡?不對,就聽?到關係到自己今天是頂著?兩斤半還是兩斤八兩重量的問話,忙激動道:“我覺著?這寶石額飾跟你的衣裳十分相配,這可是硨磲姐姐精心做出來的,我把它?送給你,你可要好好愛惜它?哦~~”

說?罷,就對著?他狂眨眼睛。

郭繼業:

要說?郭繼業吧,這也是個可憐的娃兒,明明已經二十一歲了?,都?還沒有?行?冠禮。

在軍中的時候,為了?好戴頭盔,是一定要將頭發結髻在頭頂的,但不戴頭盔的時候,按照禮儀規矩,郭繼業要散發。

尤其是出席這等重要場合的時候,必須要嚴格按照禮儀來,不然彆人?會笑話。

但其實,郭繼業是不大在乎這些結髻啊散發啊的講究的,到了?他這個地位,都?是怎麼合他心意怎麼來,真正越在高位的人?越灑脫,越不會挑他這個理兒。

刨除禮儀這一塊兒,日常散發更得郭繼業心意,因為他的頭發長,紮馬尾墜頭皮,結發髻的話,就一定要戴冠。還是頭發多的問題,一般的發帶不能將他的頭發完全?束縛在頭頂,所?以,必須要戴冠,這樣發髻才會牢固。

不過,彆的男子戴冠可能很容易,他戴冠就很麻煩,還不舒服,還是那個問題,他的頭發,實在是太多了?。

又?多,又?長,十分煩惱!

披散頭發多好啊,隻攏鬢發就行?了?,其他就都?隨它?們去吧。

郭繼業看向?硨磲。

硨磲見郭繼業看過來,就給他展示這用料很足的綠寶石額飾。

郭繼業在夏川萂眼睛都?要使抽筋了?的暗示下,徐徐開口道:“既然是你硬要送給我,我就收下吧。”

說?罷,就近坐了?下來,示意硨磲給他戴上。

夏川萂內心狂翻白眼,怎麼就跟姑奶奶強迫你一樣,要不是姑奶奶嫌重,才不送你呢!

不過,這話她同?樣隻能腹誹,不敢說?出來,因為她是真的怕硨磲再把那寶石拿回來掛她頭上。

所?以,這口氣,她咽下了?。

硨磲見郭繼業隻是隨意在頭上勒了?條抹額就算了?,也是真的看不下去,她回望夏川萂,見夏川萂已經滿頭珠翠,的確也不缺這條額飾,也就從善如流的來到郭繼業身?後,將這條綠寶石戴在了?他的頭上。

趁著?硨磲在他身?後看不到他表情?的空檔,郭繼業對夏川萂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回應她對他“勉為其難”收下額飾的不滿。

夏川萂:!!!

夏川萂對他露出一個平靜的微笑,想激怒我,姑奶奶才不上當呢,哼!

恰好硨磲看了?過來,看到夏川萂這個溫婉甜美的微笑,不由讚道:“等會見到那些客人?你就這樣笑,保管他們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夏川萂臉上笑容一僵,郭繼業頓時笑容更燦爛了?。

夏川萂嘟嘟囔囔道:“我就是板著?臉見人?,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硨磲不由好笑道:“大多數是被你揍過一回的人?,他們的確不敢說?什麼,但今天是老夫人?的壽宴,大家要和和氣氣的才好。”

夏川萂在郭繼業戲謔的目光下有?些彆扭道:“我,我也沒那麼暴力吧?就是跟他們友好協商而已,就是友好協商,大家都?很和諧的。”

硨磲給郭繼業帶好寶石額飾,又?挑了?一兩件鑲嵌著?珠玉的發帶夾在長發裡?編了?幾條發辮給他收攏頭發,如此,既能行?動方便,又?不那麼素淨,趁著?他絕世容顏,剛剛好。

硨磲一麵對著?郭繼業的頭發忙活,一麵安撫性的回應夏川萂的話,道:“你當然是好心和他們友好相處的,但他們貪心不足,總想搶你的,你也不能任由他們搶不是?正所?謂沒有?雷霆手段莫行?菩薩心腸,你也是被逼無奈嘛”

這話說?的,濾鏡可真夠厚的,夏川萂自己聽?著?都?有?些心虛。

不過,她也沒心虛多久,就被郭繼業這幅打扮給勾的有?些移不開眼睛了?。

明明隻是多了?一條額飾,多了?兩條發帶而已,原本隻是一頭烏發一條抹額的郭繼業,剛進來時看著?也就是個尋常貴公子,頂多氣質矜貴些,頂多氣勢足一些,但現在被硨磲一打扮,貴公子仍舊是那個貴公子,但是吧,矜貴當中又?多了?些邪魅慵懶。

目光流轉間,清冷卻又?狂肆不羈的氣息自然流露,帶著?睥睨世間萬物且不為世間萬物所?動的冷硬心腸,就好像,就好像,被整個天下都?辜負了?的——

魔教教主!

啊這,這,這是她可以看的嗎?

郭繼業見夏川萂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睛裡?閃爍著?他看不懂的某種難言的綠光,不由奇怪問道:“怎麼了??”

夏川萂壓抑著?興奮教他:“你就保持這個姿勢,對就是這個誰都?不吊的散漫姿勢,跟我念:看今日有?誰敢違逆本座?!”

郭繼業:

硨磲悶笑,郭繼業扭頭詢問硨磲:“這丫頭沒病吧?”

得,什麼邪魅什麼狂肆什麼不羈,都?是鏡花水月,騙人?的,嘁,一點都?不好玩。

第196章 第 196 章

在夏川萂強烈要求下?, 最終硨磲也隻是用金粉在她的眉心畫了一朵優曇婆羅花了事。

夏川萂“全副武裝”的去?見?老夫人,路上問一起的郭繼業,道:“你穿的鎧甲有沒有我這一身重?”

夏川萂十分羨慕郭繼業, 因為他從頭到腳一身, 都是他日常行頭, 除了頭上那顆綠寶石, 腰間一塊君子玉,全身上下基本就沒什麼多餘的配飾了。

他手裡幫夏川萂拿的那柄雙麵繡團扇不算。

郭繼業淺淺微笑道:“我的鎧甲就沒有下?二?十?斤的, 你說呢?”

夏川萂不服氣:“我這一身也是鎧甲,我今天得穿著它們披荊斬棘。”

郭繼業保持微笑:“你說的對,我為你保駕護航可好?”

夏川萂哼哼:“我都是替的你。”說起來, 今天理應是郭繼業站前頭的。

郭繼業微笑更大了些, 誠心道:“辛苦了。”說著還用手裡的團扇給夏川萂扇扇風,好似真怕她累著一樣。

夏川萂:

夏川萂怎麼品這聲“辛苦了”都有種戲謔的味道,還想再?說兩句, 但老夫人院子已經到了,隻能橫了郭繼業一眼,先去?拜見?老夫人了事。

老夫人人這裡,除了國公夫人相伴左右,還有普渡寺的主持慈安師太?作陪。

夏川萂先跟老夫人和國公夫人行禮,然?後?起身伸著胳膊原地轉了一圈給老夫人展示, 笑問道:“您快看看,這一身可好看嗎?”

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連連誇道:“好看, 好看, 比我想的還要好看。”

夏川萂笑的跟朵牡丹花似的,依偎道老夫人身邊誇張歎道:“我這一身站出去?,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過壽呢。”

老夫人笑道:“就當是你過壽,也並無不可。”

夏川萂眉飛色舞念佛道:“阿彌陀佛,今日可借了您的吉言了,我要是能活到您這樣的年紀,想想夢裡都要樂醒了。”

這話一說,老夫人和國公夫人俱都哈哈笑了起來,慈安師太?也笑道:“真正是川丫頭這張嘴兒,隻要有她在,老夫人這裡再?少不了笑聲的。”

夏川萂跟慈安師太?問好,又問道:“您老什?麼時候到的?昨兒怎麼沒見?你?什?麼時候回去??”

慈安師太?跟夏川萂也是老相識了,聞言就笑回道:“今早天亮才下?山的,如今天短了,下?晌就回去?。”

夏川萂就邀請道:“怎麼這麼急?何不在府中住上兩天,也好和我們說說佛法?”以前來的時候,這個慈安是一定要在府中過夜的,因為她要帶著府上孝敬回普渡寺。

嗯,其實慈安和慈靜這兩個師姐妹,都是一等一的本事人,慈安的本事在紅塵俗世,慈靜的本事在洞徹紅塵俗世。

也不知道教出她們姊妹的師父又是何等驚豔人物?。

慈安師太?道:“寺中還有嬌客,還是早些回去?安心些。”

正在夏川萂疑惑普渡寺中會有什?麼嬌客的時候,就聽老夫人問她:“今日來客繁多?,讓瑪瑙和珊瑚跟著你,好相互照應著。”

夏川萂忙道:“不用,主要來客名單我都記清楚了,大多?都是熟人,有硨磲姐姐跟著就行了。”

瑪瑙和珊瑚如今是老夫人這裡唯二?的大丫鬟,離了她們,老夫人就跟少了兩隻手似的,夏川萂可不敢要她們。

老夫人還要再?給分派兩個人,就聽一直靜默在旁的郭繼業道:“我跟著她吧。”

夏川萂也拒絕道:“你不得等人拜見??”如今郭繼業派頭可大的很,夏川萂站門口迎接貴客,他隻坐在廳堂裡等人拜見?他就行了。

郭繼業道:“為老祖母做壽,我是小輩,理應出份力。”

老夫人笑拍夏川萂手道:“就讓他跟著你,省的我再?派護衛給你了。”

老夫人都發?話了,夏川萂也不再?堅持,郭繼業自己愛跟就跟著唄。

於是,等晌午賓客臨門的時候,將軍府門前就出現這樣一副場景。

一個打扮十?分“喜慶”的小娘子笑的跟朵花兒似的站在洞開的大門前笑臉迎八方?賓客,一個身形高大俊美風流的風采絕豔的人物?手拿一麵繡貓戲蝴蝶另一麵繡慘白骷髏頭的團扇站在她身後?冷眼旁觀名利遊戲場。

若是他沒有頻頻用那麵繡骷髏頭的團扇突然?擋夏川萂麵前嚇人,場麵還挺和諧的。

郭大將軍親自來門口迎接他們,他們受寵若驚,若是沒有故意戲弄他們就更好了。

將這個麵色慘白跟那骷髏頭繡麵有一拚的豪族子弟送進門,趁著下?一家客人離將軍府還有一段距離的空檔,夏川萂小聲說郭繼業:“你怎麼回事,將人嚇出毛病來起豈不是晦氣?”

這柄雙麵繡團扇是喜嬤嬤親手繡的,夏川萂想起她記憶中一麵繁花似錦一麵白骨森然?的經典雙麵繡樣式,就跟喜嬤嬤玩笑似的提了一嘴,誰知喜嬤嬤聽後?,竟將之繡了出來,送給了夏川萂。

夏川萂愛如至寶,要不是今日老夫人做壽,她是不會拿出來顯擺的。

如今郭繼業竟然?拿它來嚇人,夏川萂覺著他太?胡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