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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繼業卻是不滿咬牙道:“這小子就差將眼睛粘你身上了,我隻用這老哥招待他已經是克製了。”

夏川萂差點噴笑出聲,道:“這才多?大會兒,你就跟這位稱兄道弟了?”

郭繼業看了眼手裡原本覺著“張揚”的骷髏團扇,眼睛裡沁出點點笑意,道:“今日它出力甚大,等回頭我得好好犒勞它一番。”嚇人是真的好使?。

夏川萂再?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她可是發?現了,郭繼業骨子裡就是個樂子人兒,再?沒差的

將賓客都迎進門,給老夫人拜完壽後?眾人紛紛落座,等待開宴。

今日,將軍府大門至中院處於的中軸路上的大門全部洞開,這一條中軸線上的庭院皆為宴席,越靠近老夫人所在中院的客人們身份越尊貴,將軍府大門外的點將台周圍的廣場上也設了流水宴,不管是有受到邀請的還是沒有受到邀請的,隻要大家願意,皆可在此吃席。

宴飲怎可無樂?

宴席周圍的亭台之上唱戲、唱曲、百戲輪番上場,為庭院中的賓客們宴飲助興,不管你喜歡哪一樣,都能在此找到心頭好。

隻此一宴,就可觀桐城郭氏百年世家之風采與底蘊。

宴席開後?,夏川萂捧著酒碗到處敬酒,郭繼業一手團扇一手酒壇子跟著她伺候。

一路從中院敬到府門之外,郭繼業再?三提醒道:“差不多?就行了,你真當自己千杯不醉呢?”

夏川萂嘿嘿在他耳邊笑道:“這酒聞著味兒挺大,其實是硨磲姐姐加工過的,就混個水飽。”

郭繼業不信,接過她手裡的酒碗自己倒了點她說的跟水似的酒嘗了一口,一臉複雜不說話了。

夏川萂嘻嘻笑問道:“如何?”

郭繼業:“你高興就好。”

這也叫水?常人所說的酒水,也就這個味道,夏川萂卻喝著跟水似的沒有酒味,可見?她的酒量是真的高。

難不成這是個酒仙托生成的?

郭繼業無語,夏川萂就得意了,真是難得,她居然?長了一副好肝臟,她這肝臟拿到她那個世界不得讓人羨慕死啊,難道這就是穿越大神?給她的金手指?

說實話,有點雞肋了,但關鍵時候,是真的好用啊,比如跟人拚酒,她還從來沒有輸過。

可惜,她雖然?長了一副好肝,卻沒長一副好膀胱,所以,現在第?一要事,是去?找廁所。

夏川萂拉著郭繼業順著流水席往外走,郭繼業奇怪:“還要做什?麼去??”不是已經敬完酒了?

夏川萂:“去?如廁。”

郭繼業反手拉住她,道:“你走反了,這邊才是進府的方?向。”

還說沒問題,這東西方?向都分不清楚了,估計是醉而不自知了。

夏川萂卻堅持道:“回府太?遠了,這附近就有一個公共廁所,去?那裡更近。”

郭繼業皺眉:“不乾淨,你要是嫌遠,我背你回去?,很快的。”

被背回去?上廁所,這什?麼魔鬼玩笑,她才不要。

兩人正拉扯間,夏川萂發?覺有人在看他們,轉頭一瞧,是郭繼拙。

夏川萂對郭繼拙點了一下?頭,就當是打招呼了,她趁著郭繼業同樣分神?去?看郭繼拙的時候,突然?一用力甩開郭繼業拉她的手,提著裙子向前跑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笑,惹的周圍吃席的西堡鄉民們哈哈大笑給她鼓勁兒。

夏川萂在西堡長大,他們自然?都認得夏川萂,看她就跟看自家丫頭似的,見?她這跟瘋丫頭似的跑的沒有形狀也隻是善意的玩笑一番,並不以為忤。

郭繼業無法,隻能邁開大長腿跟了上去?,這些西堡的鄉民們卻是隻敢偷眼瞧他,不敢玩笑他一句的。

郭繼拙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神?色有些征然?。

與他同桌的一個年輕人以為他是好奇夏川萂,就笑道:“那是咱們西堡的明珠,你不認識她,她啊”

這年輕人正要跟郭繼拙科普一下?夏川萂的三兩事,郭繼拙勉強笑笑,道:“我認得她。”

這人就笑道:“是了,我想起來了,那年少主在西堡主持籍田禮,川川女君也在,你們應當是見?過的。”

郭繼拙笑道:“是,見?過。”並且永生難忘。

“我出來有一會了,估計府裡在找我了,這就告辭了。”

他是在府裡覺著悶,就出來走走,偶遇小時候的鄰居,便受邀坐了下?來一起吃席,兒時那些曾經受到的白眼,在經過這麼些年的淡漠之後?,居然?不以為意了,再?見?,竟然?還能坐在一起喝酒談笑。

可見?,這世間,沒有什?麼是時間不能改變的。

這人聽聞郭繼拙此話,忙道:“你去?忙,不好讓府裡人擔憂的,快回去?吧。”

眼看郭繼拙背影消失,他亦是唏噓不已的,誰能想到,小時候跟個傻子似的任由人欺負的小不點兒,今日竟能成為他們仰望的公子呢?

可見?人這一生的境遇,打從出生起,老天爺就已經給定好了。

不過,萬事無絕對,他們川川女君就是個例外嘿嘿,估計是老天爺給她安排投胎的時候打盹了吧。

夏川萂跑進了一間看著就建的很漂亮很顯眼的一間屋子,郭繼業疑惑的跟了進去?,跟著夏川萂進了二?道門立即轉身,背對著門站著不動了。

夏川萂無語凝噎,她都已經坐馬桶上了,遲遲不見?郭繼業離開,不由怒道:“還站著呢,出去?!”

郭繼業也微微尷尬,誰能想到這樣齊整漂亮的屋子竟然?是廁所呢?他強自鎮定道:“我給你守門。”

夏川萂咬牙切齒:“用不著你快走,不然?我上不出來。”

天呢天呢天呢,此時她腳趾已經開始動工了,等會就會憑空出現一座大城堡!

郭繼業體貼的給她關上門,夏川萂這才鬆口氣,終於可以好好上廁所了。

等淨完手出來,郭繼業正抱臂倚著廊前柱子當門神?。

夏川萂沒好氣白他一眼,說他道:“你回西堡這麼些日子,就沒進來看過?”

為了區彆民居,這廁所建的十?分顯眼不說,基本上一條街上一個,怎麼郭繼業都不好奇這是做什?麼的嗎?

郭繼業一麵給她整理裙擺,一麵道:“我真正在這裡,也沒幾天?”他剛回來處理了一下?府中祭祖事務,就跟著某人出去?了,壓根沒在這街上逛過。

夏川萂:

“好吧,這回就原諒你了。”

今日衣裳穿的繁複,其實不影響上廁所,但上完廁所之後?,需要人幫忙將褶皺處恢複一下?,不然?有礙觀瞻。

郭繼業見?夏川萂的衣裳打理好了,不由問道:“怎麼還在街上建茅廁?”還建的這麼豪華。

夏川萂:“當然?是為了方?便居民,保持街道清潔啊,可以預防瘟疫等疾病。”

郭繼業:“哦。”

他懂了,這其實就跟治軍一樣,保持軍營潔淨,基本可以預防所有的傳染病。

可見?川川是真的有很認真的在經營西堡,在街上設廁所,真是難以想象的事情,不過,放在她身上,郭繼業真覺著就合理了。

不過:“你將茅廁建的這麼奢華,不會引來賊寇和流浪漢嗎?”

夏川萂:“裡麵有專門的看守的,來這裡上廁所的會收費,一次五個銅板,你沒發?現嗎?”

郭繼業:“我以為隻是一個看門的,這還收費呢?”

夏川萂理所當然?道:“你都說奢侈了,不得收回成本啊?一般鄉民是不會來這裡上廁所的,五個銅板呢,他們舍不得,呶,他們都是去?那裡上,免費。”

夏川萂指著斜對麵不遠處一間麵闊三間的屋子,門口豎著一旗幡,上書“公廁”兩個大字。

郭繼業:

每當他發?現夏川萂大公無私一視同仁的時候,夏川萂都會展現出另外的一麵,這一麵也不能說是不好,但也總是能將人梗的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就梗的慌。

就跟他手裡拿的團扇似的,一麵繁花,一麵骷髏。

就跟她的兩個外號似的,一個菩薩女,一個羅刹女。

郭繼業沒話找話道:“我沒見?你給人家交錢?”

夏川萂就隨口道:“哦,我提前交了一年的,多?退少補,他們會給我記著的,你以後?要是憋不住了,也來這裡上,記我賬上。”

郭繼業神?色有些恍惚:“好。”

真沒想到,川川除了請他喝酒之外,還會請他上廁所,他該感到榮幸嗎?

第197章 第 197 章

忙忙碌碌一天之後?, 老夫人的壽宴並沒有結束,明?天,還會繼續, 不?過?, 這後?麵兩天宴飲就輕鬆多了, 夏川萂找相熟的人聚一聚, 這回跟在夏川萂身邊的人成了吳晞,郭繼業去接待來特地拜訪他的賓客。

等將軍府上再次沉靜下來的時候, 已?經?是深秋月末,快進入十月了,十月雖然已?經?是入冬季節了, 但中午秋老虎的勢頭仍舊很足。

這些日子為老夫人操辦壽宴大家都辛苦了, 是以,老夫人給底下伺候的人都放了假,府上左右沒?什麼大事, 先要他們去好好休息一番。

於是大家就都聚到大牛和櫻桃家裡去給他家娃熱熱鬨鬨的辦了個洗三禮。

夏川萂自然是要出席的,這可是櫻桃姐姐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孩兒,夏川萂是一定要來的。

路媼雖然不?挑,但世人都會說一句多子多福,而不?是多女多福, 可見?差彆不?是一般的大。

給小嬰兒洗完澡,隨完禮,就是宴飲, 夏川萂喝過?一回後?, 見?大牛家外頭的麥稈垛垛的很好,一時覺著乏悶, 就找了個借口脫身,來這裡一躺,啊,舒服!

夏川萂在暄軟的麥稈堆裡打了個滾,又撲棱了四下的麥稈蓋在自己身上,舒展著四肢合上眼休憩起來。

這幾天每天都有見?不?完的人,她有些累了,脾胃累,心也累,鼻端彌漫著泥土草木麥香混合而成的大自然的氣息,這讓她十分享受這片刻的安然。

正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有輕微的腳步聲響起,夏川萂警覺的睜眼一看,見?是郭繼業,便又合上眼睛,懶懶問道:“你怎麼也出來了?”

今日洗三宴,大牛居然也邀請了郭繼業,郭繼業還與有榮焉的來了,這還讓她挺詫異的。

郭繼業在她身邊坐下,道:“大牛擔心你,請我來看看你。”

好一會,夏川萂扒拉開蓋在自己頭上的麥稈,起身道:“我中途離開,已?經?很失禮了”

郭繼業在他眉心點了一下,夏川萂重新躺回麥稈堆裡,瞪著眼瞧他。

郭繼業笑?道:“大牛不?會介意這些的,他跟我說,要我帶你回府休息,這幾天你累著了。”

夏川萂哼哼:“莫不?是你說的吧?”還想起身,又被?郭繼業給一指按回去了。

郭繼業在她身邊躺下,看著藍的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道:“大牛一直跟在你身邊東忙西?走的,你累不?累,他最清楚,要不?然就不?是要我來找你了。”而是讓其他人來請她。

夏川萂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堅持要回去了,她躺在這裡挺舒服的,不?想動彈。

兩人一時無言,正在夏川萂昏昏沉沉要睡過?去的時候,突覺好似被?大型猛獸盯上了似的,猛然驚醒,睜眼就是郭繼業黑沉如墨的眼睛。

夏川萂動了動身體,郭繼業隻是上半身撐在了她上方,並沒?有限製住她。

夏川萂不?由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低啞問道:“做什麼?”

郭繼業看著陷入草垛中的女孩,伸手將她頭發?裡的一根麥草摘出,徐徐問道:“川川,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夏川萂心裡覺著不?對味兒,這幾日她見?著郭繼業就不?對味兒,心跳的有些過?分快了。

夏川萂想起身,郭繼業另一個手肘就撐在了她的另一側,不?讓她逃避,夏川萂:“你問?”

良久,郭繼業才問道:“你老實與我說,你是怎麼看我的?”

夏川萂:“你無不?無聊,快放開我起來。”

郭繼業身體又向?下壓了壓,看著她的眼睛繾綣道:“那你回答我另一個問題,我好聞嗎?”(此處見?番外一)

夏川萂呻/吟一聲,道:“你真是太無聊了,我不?回答,你起來。”

她雙手撐在郭繼業胸膛上,用力?,紋絲不?動。

再用力?,銅牆鐵壁!

夏川萂泄氣,誘哄道:“還在外頭呢,再讓人看到了,不?好。”

郭繼業輕笑?一聲,道:“沒?事,咱們都被?麥稈埋著呢,沒?人會看到的。我聽說,鄉野之中看對眼的男女,都會埋在這野地?裡尋歡,是真的嗎?就跟咱們這樣?”

夏川萂陡然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郭繼業,失聲問道:“你都哪裡聽來的渾話?,快忘了,沒?有的事!”

郭繼業撇嘴:“詩經?裡寫著呢,可不?是什麼渾話?。”

夏川萂啞口無言,她記得,《詩》裡好像,並沒?有這麼一篇,寫年輕男女的詩?

不?會是郭繼業胡謅來騙她的吧?

不?管是不?是,夏川萂都義?正詞嚴的教訓郭繼業:“這是不?對的,有違禮法的,你不?要學,快放開我,否則我可叫人了?”

郭繼業將頭埋在夏川萂頸側悶笑?起來,微微起伏的胸膛震著她的,這讓她的臉熱了起來。

推著他胸膛的雙手更是熱的都要冒汗了。

郭繼業笑?了好一會,才又抬起頭來問她:“你還沒?說呢,你是怎麼看我的?你不?說,就是將西?堡所有人都叫來,我也不?會放開你的。”

說罷,還故意做出凶惡的神情來嚇唬她,但隻做了一半,又忍不?住微笑?了。

在麵對夏川萂的時候,他是越發?愛笑?了,尤其是近幾日。

其實這幾日夏川萂也想過?她跟郭繼業的關係,但想來想去,她還是拿不?定主意,這裡是桐城,郭繼業終究是要回洛京的。

既然郭繼業一定要問,夏川萂就回答道:“我不?知道。”

郭繼業的眼亮了亮,沒?有直接拒絕,那就是好事。

郭繼業麵上不?顯,語氣卻是頗為委屈道:“你都拿著我的婚書了,你怎麼能說不?知道呢?”

夏川萂心重重跳了一下,有些慌亂道:“那,那什麼,你,你怎麼知道的?”

郭繼業道:“你收下婚書之後?,老祖母就寫信告訴我了。”

夏川萂忙辯解道:“隻是一張沒?有簽字畫押的半成品婚書,不?算的,你不?用當回事的。”

當年夏川萂打算去洛京之前,老夫人曾給了夏川萂一個龍鳳呈祥的錦匣,裡麵就放著老夫人親手書寫的她和郭繼業的婚書。

當時她覺著荒謬的很,她跟郭繼業,完全是不?可能的好嗎?

但等郭繼業回來之後?,她發?現,也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郭繼業居然對她很是殷勤,這讓她不?適同時,覺著郭繼業是另有圖謀才會這樣的。

但這麼些時日相處下來,尤其是上次在茫茫戈壁夜色中鍥而不?舍的追著將她救下,在經?曆生死之後?,她一直疑慮的心就突然放下了,也願意相信,郭繼業是真心的。

至少此刻他是真心的。

但是,郭繼業是真心的,並不?意味著他們就真的可以結合了。

即便此時郭繼業說破婚書的事,她也仍舊不?看好他們的未來。

郭繼業卻是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川川,你不?知道,當我知道老祖母將你許配給我之後?,我有多麼高興。”

夏川萂對郭繼業此時表現出來的濃烈深情給震了一下,囁喏了半天,才問道:“為,為什麼呢?”

這看著可真不?像是假的啊,難道,難道

他早就喜歡她了?

天老爺,他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個不?長頭發?的大頭娃娃吧?

這,這麼重口的嗎?

郭繼業擰眉看著夏川萂這奇怪的神色,問道:“你在想什麼呢?又腹誹我了?”

夏川萂忙三連否:“沒?,怎麼可能,沒?有的事!”又催促道:“快,你快說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快說吧,她快好奇死了,郭繼業這“深情”絕對不?是無緣無故的,聽著也不?像是一天兩天的,她想聽一聽他親口是怎麼說的。

郭繼業見?她跟聽彆家兩口子吵架似的八卦深情,心下頗有些無奈,但銀盤曾經?說過?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他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川川好好談談他們之間的事,他覺著今日這時機就挺好。

郭繼業想了想,決定從頭說起,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石頭城之戰嗎?”

夏川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記得,那是你參加的第一場與胡人的戰役,非常慘烈,你在信裡說過?的。”

郭繼業點頭,正打算繼續說,就聽夏川萂哀歎道:“我說,你這個樣子不?累嗎?來,咱們換個姿勢,你躺著,我趴著如何?”

她這會子躺著有些累了,想換個舒服點的姿勢。

郭繼業:

郭繼業深深看著夏川萂,道:“川川,我發?現你心真大,你就不?怕我真的對你做些什麼?”

夏川萂又推了他一下,這回順利將他推開了,她坐起身,捋了捋頭發?,隨口道:“你不?會的。”

郭繼業鬱悶:“為什麼?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夏川萂突然嘿嘿奸笑?道:“咱們兩個,還不?知道誰占誰便宜呢?”

就郭繼業這樣的,絕品中的孤品,他要是想要誰,不?管是男女,估計那個人不?會太猶豫,當然,她除外。

她是很有原則的!!

在麵對夏川萂的時候,郭繼業時不?時的就會有一種無力?感,他覺著在意的事,在夏川萂這裡,往往並不?在意。

夏川萂催促道:“快說啊,石頭城那一戰下頭呢?”

郭繼業理了理思緒,繼續道:“那是我去到北境之後?與胡人之間的第一戰,守住了石頭城,就算是守住了胡人繼續南下的一個關卡”

那一戰十分慘烈。郭繼業是知道北境軍中常年缺衣少糧,十分的艱苦,但也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艱苦,最底層的士兵,在北境連番風雪之下,連一雙像樣的草鞋都沒?有,他們赤著腳拿著生鏽的戈矛和敵人拚殺,直接用命堵住了石頭城的缺口。

這是郭繼業在北境參加的第一場戰爭,也是最痛心,最難以忘記的一次。

郭繼業:“雖然這一次攔住了胡人的進攻,但也隻是攔住了,胡人兵強馬壯,隨時都可能再次發?起進攻,我不?能讓兵卒們餓著肚子,就派了高強回桐城調糧”

夏川萂點頭,也回憶道:“我還記得,那次見?到高強哥哥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他整個人瘦的不?行,他才去了幾個月啊,就瘦成那個樣子了。”

郭繼業笑?道:“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幾乎都是那個樣子的。”

夏川萂看著豐神俊朗的郭繼業,難以想象他瘦成骷髏似的樣子。

郭繼業在她“疼愛”的目光注視下,繼續道:“其實,我也知道桐城這點子糧草看著很多,但放在大軍中,是吃不?了幾天的,所以,當時我都已?經?打算好了,先將手底下的兵養的能看一些,經?得起長途跋涉,然後?就扮成悍匪去打劫那些家中有存糧的豪族們去。”

夏川萂“噗嗤”一下樂了,問道:“你還有這想法的時候?那你後?來做了嗎?”

郭繼業也笑?道:“沒?有,我兵都點好了,都要出發?了,大牛來了”

夏川萂不?信,故作驚訝道:“這麼巧?”

郭繼業:“就是這麼巧,不?信你去問高強和趙立兩個,去問郭承明?也行,當時他非要跟我去,我都沒?扭的過?他,隻好答應帶著他一起”

郭繼業頓了一下,繼續道:“就在這個時候,大牛來了,跟我說,你給我籌集了一批糧草,路上劫匪甚多,他們缺少精兵強將運送,要我帶人去取”

“川川,能做好人,誰願意做壞人呢?你不?知道,當時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川川,我差點就成了人人咒罵下地?獄的惡匪”

夏川萂捂住他的嘴,一臉正色對他道:“你沒?有!”

郭繼業笑?了一下,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道:“是,我沒?有,是你拉住了我。”

夏川萂有些不?好意思了,將手抽回,沒?抽動,隻能繼續一抽一抽的囁嚅道:“我又不?是給你的,是給那些保家衛國的戰士們的,他們不?應該餓著肚子作戰。”

郭繼業笑?道:“我也是保家衛國的戰士,你給他們,就是給我的,川川,我是不?是第一次跟你說,謝謝你,我們所有人都很感謝你。”

夏川萂更加不?好意思了,道:“你說過?了,不?用再說了。”

夏川萂這難得扭捏的樣子太稀奇了,郭繼業忍不?住湊近了她一些,問道:“真的?我說過?了?我怎麼不?記得了?”

夏川萂一時也想不?起來他是不?是說過?,什麼時候說的了,就倔強抬頭道:“你都不?記”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呼吸相交

郭繼業愣住了。

夏川萂受驚,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腦子成了一團漿糊,本能的想向?後?躲,被?郭繼業一把?攬了回來。

好一會,夏川萂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親了,具體是怎麼親的,以及什麼感覺,她都不?記得了。

心跳的太快了,腦子也燒的太厲害了。

嗨呀,怎麼這樣,好丟臉!

“川川?川川?”

夏川萂故作正經?道:“啊?哦,你說到哪裡了,繼續吧?然後?呢?你收到糧草之後?呢?怎麼吃的?還夠吃嗎?我記得那批糧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青鹽吧?你們都吃了?”

看著絮絮叨叨故作鎮定臉卻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夏川萂,郭繼業抿了抿唇,不?敢再回味,繼續道:“從那個時候起,你就是我心中第二個重要的人了”

夏川萂忙捧哏道:“我知道,你心中第一個重要的人就是老夫人。”還煞有介事的點頭。

郭繼業:“你說的沒?錯,第一個是老祖母,第二個就是你,從那以後?,我就無時無刻的不?在想你”

夏川萂繼續捧哏道:“我知道,你無時無刻的不?在想我的下一批糧草什麼時候送到嘛,你知道的,我有很努力?的在做了。”

郭繼業:“不?是的,我是在想你這個人”

夏川萂揮揮手,道:“嗨呀,都一樣嘛,我跟糧草是一體的,想我跟想糧草還不?是一樣嘛,沒?關係的,想我還是想糧草沒?區彆。”

郭繼業:“”

郭繼業冷下臉不?說話?了。

夏川萂還想繼續聽她說呢,見?他不?說話?了,就催促道:“快說啊,怎麼不?說了?”

郭繼業板著臉問她:“你是不?是一直覺著,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這些年一直替我籌備糧草的原因?”

夏川萂被?他這嚴厲的眼神看的有些縮脖子,訥訥道:“不?是嗎?”

看著她這小慫包樣兒,良久,郭繼業才道:“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一直對我若近若離的了,你是一直不?能確定我對真正的心意。”

夏川萂覺著他這話?就是在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她道:“郭繼業,你仔細分辨一下,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感恩,還是男女之情?”

郭繼業:“就不?能是基於感恩之下生出來的男女之情?有一點我很確定,我喜歡你是真的,我剛才心下很歡喜,你呢?”

夏川萂:“啊哦這那什麼”

夏川萂開始眼神遊移,嘴裡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郭繼業看她這樣,心裡有些發?悶,又有些說不?出來的委屈,他掰著她的肩膀道:“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再幫你回憶一下”

“唉呀你起開,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肉麻!”夏川萂受不?了了,她一把?推開郭繼業,一骨碌爬起來就想跑。

非常不?幸,他們現在正被?埋在麥稈垛裡,今年新打好的麥稈十分柔滑,夏川萂起身倒是起來了,就是跑的時候,腳下一滑,臉直直朝下摔去。

當然沒?有摔在地?上,她被?郭繼業一攬,給抱在了懷裡。

郭繼業不?滿道:“你跑什麼?就是跑回府裡,還能不?見?我了?”

夏川萂羞憤欲死,氣結道:“我回圍子堡,不?住將軍府了!”

郭繼業忍笑?:“圍子堡又不?遠,我就不?能去找你?”

夏川萂還要再說,郭繼業一低頭就將她要說出來的話?吞如腹中

(千言萬語這裡是晉江,大家自己想象吧)

等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夏川萂和郭繼業沾了一身的草屑泥土,兩人沒?敢去見?老夫人,夏川萂直接回西?跨院,郭繼業跟在她身後?,他現在居住的院子跟西?跨院相鄰,兩人同路。

西?跨院門口,硨磲迎了出來,見?到夏川萂和郭繼業,嚇了一跳,脫口問道:“你們這是在泥地?裡滾了一圈回來了?”

夏川萂&郭繼業:

夏川萂含糊了一句:“摔了一跤,我去洗洗。”說罷,就推開硨磲快速跑進院子轉過?影壁不?見?了。

硨磲奇怪,去問郭繼業:“這是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郭繼業臉色也有些不?對勁,跟硨磲說了句:“沒?事,就摔了一跤,我拉她沒?拉住生氣了。”

這話?編的,郭繼業覺著十分不?成章法,也悶頭離開了。

硨磲:

做什麼啊,這一個一個的。

硨磲正打算再去看看夏川萂,瑪瑙過?來了,看到郭繼業“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奇怪問道:“我怎麼瞧著公子急匆匆的,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硨磲一臉不?明?所以道:“沒?出什麼事,兩人才回來,看著一個比一個奇怪,我正要去問呢,你怎麼這會子過?來了?”

瑪瑙道:“這不?是有人去報公子和川川回府了,老夫人讓我來問問,怎麼沒?去給她老人家請安?”

硨磲咳聲道:“兩人一身泥土草屑,等換身衣裳就去。”

瑪瑙笑?道:“不?急,老夫人也就是問問,走,進去我與你一起等她。”

第198章 第 198 章

屋內, 夏川萂已經洗過臉,換了身乾淨衣裳,正拿著篦子篦頭發, 硨磲和瑪瑙兩個進來, 一看?她, 硨磲臉色一變, 頓現擔憂之?色。

她掰著夏川萂的臉剛想問她怎麼臉這麼白?,就覺手指滑膩異常, 再捏了捏她的臉蛋,一看自己手指,一手的脂粉。

硨磲擔憂之?色瞬間無語, 道:“做什麼撲這麼多粉。”你撲胭脂色的也就罷了, 撲白?色的,跟得了大病一樣,害她白?擔心。

夏川萂心下尷尬, 那什麼,她就是覺著她現在臉色看著紅潤的不大正常,怕起?疑,就多撲了些白?粉掩蓋一下,誰知道一個照麵就被識破了呢?

夏川萂強辯道:“一不小心沾多了,未免浪費, 乾脆就都撲上了,”又忙問瑪瑙道:“瑪瑙姐姐來了?菲兒,快去倒茶。”

瑪瑙看?著夏川萂若有所思道:“我就是看?看?, 可不得閒吃茶川川, 你沒?事吧?”

夏川萂嗬嗬笑:“我能有什麼事?我好著呢。”

就連神經大條的硨磲都對她沒?事的話麵?露不信,一臉狐疑道:“你真沒?事?從?你跟公?子回來我就覺著不對, 你們真沒?吵架?”

一提到郭繼業,夏川萂就不由自主的臉發燒,這不是她能控製的,這回就連剛才撲的粉都遮掩不住她臉上的紅色了。

硨磲見了,連連道:“不對,肯定不對,你這樣子看?著就跟”

硨磲話還未說完,瑪瑙就忙道:“先彆說這些了,老夫人還等著你呢,先去請安,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夏川萂鬆了口氣,問道:“姐姐可知道老夫人找我什麼事?”

瑪瑙來到她身後給她綰發,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隻是,午後有信從?洛京來,估計是說書信的事吧,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硨磲拿來濕帕子給她擦了擦白?的不像話的臉,冷水一上臉,夏川萂舒服的輕歎一聲,硨磲還要?給她搽胭脂,被夏川萂十分堅持的給拒絕了,現在她看?著紅色就眼熱,絕對不會再擦胭脂了。

重新梳妝完,夏川萂和瑪瑙一起?快速來到老夫人這裡,郭繼業已經在了。

郭繼業正在和老夫人說著什麼,夏川萂一進來,兩人目光碰觸一下,又立即若無其事的移開,老夫人喚道:“來了,過來,你也聽聽。”

夏川萂來到老夫人身邊,接過她遞過來的信件仔細看?了起?來。

是英國公?的親筆信,信中言明,之?前?行宮之?外行刺事件已經查明,陛下震怒,已經訓斥了英國公?,英國公?自認治家有失,以?致讓族人闖出禍事,深覺愧對皇恩,愧對先祖,已經上書朝廷,自請卸下英國公?國公?爵位,讓嫡長郭守成承繼先祖遺誌,承襲新任英國公?爵位

書信末尾,英國公?讓郭繼業趕緊回來,因為冊封國公?爵位的同時會冊封世子爵位,讓他?不要?錯過了冊封時間。

夏川萂:

夏川萂道:“是好事,”又對郭繼業道:“恭喜。”

郭繼業頷首,並?不看?她。

老夫人手指不斷轉動?念珠,無心看?兩個小輩,隻是遲疑問道:“會不會對國公?府有什麼影響?”

她問的是行宮外行刺這件事,畢竟這種事說大很大,說小郭氏樹大招風,老夫人並?不認為有心人會讓這事大化小,小化了。

如果有人死咬著不放,國公?府肯定會受到衝擊,這是老夫人不想看?到的。

國公?府是郭氏的根,根損了,包括她、包括郭繼業在內,所有人都不會有好。

老夫人為什麼堅決不讓郭霞參與?祭祖,更加不讓她來給自己拜壽,就是因為她從?心裡厭惡劉氏,郭霞要?是老實本分也就罷了,郭霞不省心,竟想著出幺蛾子,就更讓她心生?厭惡。

慈安師太連夜都不敢在普渡寺之?外過,就是在寺內看?管郭霞,這是後來夏川萂聽說的。

對老夫人的擔心,郭繼業有另外的想法,他?道:“曆來皇家,最忌諱功高震主,不管這功勞是祖父的,還是我的,在我剛回來的這幾年,英國公?府都需要?隱匿,我覺著這個機會正好,祖父因過退爵,讓沒?有作為的父親上位,一來可以?削減英國公?府在京師的影響力,讓陛下有所宣泄,二來,京師不太平,孫兒不欲參與?其中,等過了這幾年,大局已定,孫兒再謀出仕,時機正好。”

“英國公?退讓爵位,族人伏誅,我不要?官職,不要?嘉賞,國公?府之?失,已經為之?付出足夠的代價,唇亡齒寒,就算陛下想揪著不放,其他?家也不會任由郭氏敗落,否則,人心何在。”

所以?,在皇位交替朝局動?蕩的這幾年,英國公?府不需要?出風頭,隻要?平靜安穩度過即可。

因為英國公?已經是臣子的最高爵位,再往上,就是異性王了,皇家不會自取滅亡,給自己添堵封一個異性王出來,滿朝文武也不會同意。

皇家對郭氏已經封無可封,物極必反,既然?封無可封,那就隻剩打壓了。

打壓可以?,但要?在郭繼業接受的範圍之?內,要?是打壓太過,其他?和郭氏差不多的家族們可不會樂意,保不齊今日之?郭氏,就是他?們的以?後,他?們自然?不會樂意看?到郭氏就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受此?苛責。

打歸打,鬨歸鬨,皇家打壓郭氏可以?,彆家攻訐郭氏也可以?,都是為了自己家的利益,沒?有對與?錯。

但要?是皇家將桌子都掀了,意欲將郭氏鏟除,他?們還爭什麼啊,估計就會擰成一股繩換個坐莊東家了。

這一點,皇家跟世家都有默契。

平衡——

大家都默契的在這個平衡範圍之?內玩遊戲,這是誰也絕對不能打破的規矩。

這就是郭繼業給老夫人的回答。

聽了郭繼業的這番話,老夫人思考一番,歎道:“你是不是在回京之?前?,就已經算到了今日了?”

她可是聽說了,行宮之?外行刺的事是郭繼業在皇宮受功宴上親口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麵?前?提起?,皇帝原本是打算在郭氏風頭最盛的時候放過此?事的,但被郭繼業當著所有人的麵?提起?來,皇帝隻好命三?司受理此?案。

郭繼業前?腳請旨徹查行宮外行刺案,後腳就將所有參與?此?案的族人們分宗,擺明了公?事公?辦的態度,然?後馬不停蹄的回桐城祭祖,亦是擺明了決不乾預此?案的態度。

這一環扣一環,看?著似乎是將郭氏放到了皇帝的粘板上任人魚肉,但如今案件已經審理清楚,事實證明,任人魚肉的隻有被留在洛京配合調查的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以?及被他?分出去受死的族人,跟郭繼業這個英國公?世孫沒?有半點關係。

但實際的好處,卻是全?被郭繼業一人得了。

首先,回鄉祭祖的是郭繼業,隻有家主才能帶領全?族之?人進行族中大祭,郭繼業從?一開始,就強勢確定了自己郭氏家主的地位。

其次,隻有上位者才能掌握他?人的命運,郭繼業何止是擺弄彆人的命運,他?連英國公?和英國公?世子的以?後都已經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最後,郭繼業對郭氏以?後要?走的路是有安排的,並?且在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執行。就像他?說的,他?隻會要?他?想要?的郭氏,他?看?不慣洛京郭氏七房,就一刀全?砍了,親自挑選新的族人重組洛京郭氏,強勢又霸道,不容半點置疑之?聲。這一點,從?他?還在路上的時候就開始布局,至目前?看?來,他?已經做到了。

與?其說郭繼業處心積慮,不如說是劉蘭娥給他?提供了大好時機,有時候郭繼業都覺著,他?走了二十年的黴運,終於開始時來運轉了,要?不然?怎麼他?一回京,就能事事順意呢?

他?偷眼看?了一眼對麵?的女孩,心道,桐城果然?是他?的福地,隻要?他?一回桐城,所有好運就都衝他?來了。

對老夫人說他?早就算到了今日一切,郭繼業謙虛道:“孫兒隻是跟曾祖學習而已,孫兒之?能,不及曾祖之?萬一,還需要?磨礪呢。”

老夫人的夫君,郭繼業的曾祖,老英國公?才是個狠人呢,人家直接將庶長兄在戰場上噶了,然?後清洗家族,最後娶了當時最如日中天的楚氏嫡女,也就是現在的老夫人為妻,讓郭氏風風光光的再延一甲子,直至現在又出了個郭繼業。

了解郭氏家族發展史的人無不會感歎一句,老天爺真是偏愛郭氏啊,在郭氏即將斷代無以?為繼的時候,再出郭繼業這個人傑。

可以?想見,下一個甲子,郭氏將繼續風光無限。

對郭繼業“恭維”的話,老夫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最後也隻能道:“你曾祖要?是能看?到今日的你,也一定會引以?為豪的。”

郭繼業繼續謙虛:“能承繼祖宗遺誌,不墜祖宗威名,是孫兒之?所願,不敢告勞,孫兒以?後一定克恭克順,不矜不伐,戒驕戒躁”

夏川萂:

她看?著對麵?喋喋不休的郭繼業,心道,你心中一定很得意吧,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會說啊,你這是做出了成績沒?處說,隻能在咱們麵?前?嘰嘰呱呱了

老夫人倒是很喜歡聽郭繼業說這些謙虛的話,人隻有在順意的時候才有餘力說這種騙人的“鬼話”,郭繼業能在她麵?前?侃侃而談,說明郭繼業已經有足夠的底氣了。

聽完郭繼業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老夫人問郭繼業:“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郭繼業看?著老夫人,正色道:“老祖母,孫兒有一個不情之?請。”

老夫人笑道:“你說。”

郭繼業起?身,跪在老夫人膝下,握住老夫人的手,誠懇請求道:“老祖母,桐城雖好,卻也寂寞,孫兒不能忍受日日隻能與?您書信來往,孫兒想奉您回洛京,讓孫兒為您頤養天年,您可願意?”

被郭繼業握住的那隻手顫了顫,桐城寂寞,她怎會不知?兒孫天倫之?樂,也就是這些年夏川萂在身邊她才能得享一二,她為什麼最疼夏川萂,連自己的正經孫子孫女都靠後站,還不是因為這些年日以?繼夜在她身邊陪伴她、安慰她、為她免除後顧之?憂與?寂寞之?苦的是夏川萂,而不是她的其他?兒孫。

她最疼愛夏川萂,想將她嫁給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如果郭繼業回了洛京,她是不能將夏川萂留在身邊,讓兩個小輩受兩地分隔之?苦的。

等郭繼業走了,等夏川萂也走了,這偌大的桐城,就是有再高的權位,有再多的財富又能如何?

都是死物,無以?排解一日又一日難以?忍受的寂寞與?孤獨。

老夫人勉強道:“我已經老了,沒?幾日好活了”

郭繼業心下一痛。樹欲靜而風不止,皇帝不會允許他?一直待在桐城,為了家族以?後,他?必須要?回去洛京。子欲養而親不待,他?不想再給自己留遺憾,他?亦是不能錯過老夫人剩下的歲月。

郭繼業笑道:“老祖母,我已經下令將洛京國公?府翻修成將軍府的樣子,您不會住不習慣的,咱們在路上緩緩而行,您要?是累了,就近去川川設的旅店住一住,沿途或去登訪名山,或可臨近大川,且行且遊,豈不快哉?”

老夫人都被他?描述的路途給逗笑了,撫摸著他?的鬢發,道:“你是要?回京受封的,怎可陪我在路上耽擱?”

郭繼業笑道:“還有川川呢,她會代孫兒在您身邊儘孝的,是不是,川川?”

郭繼業去看?夏川萂,眼睛裡是滿滿的信任與?依賴。

夏川萂心下微動?,她突然?發現,郭繼業的信任和依賴比他?滿口的粘膩“胡話”更能打動?她,她起?身,跪在老夫人的另一側,扶住她的膝蓋保證道:“老夫人,您隻管放心啟程,路上都有我呢。”

老夫人看?著她膝下最得意的兩個孩子,心下熨帖,她將兩個孩子的手交疊在一起?拍了拍,笑道:“好,好,都依你們的”

夏川萂臉稍一紅,想要?將手抽回,被郭繼業緊緊握住,他?心裡歡喜,嘴跟抹了蜜一樣甜,道:“老祖母,孫兒會和川川好好孝順您的。”

夏川萂:

老夫人一疊聲的笑道:“好,好!”

周姑姑在旁冷眼瞧著,心下歎息,開始考慮起?打點儀程的事情來。

從?老夫人的院子裡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吹著微涼的夜風,夏川萂在前?低頭沉默緩行,郭繼業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時不時的看?她一眼,亦是不語。

路過的仆從?們見到兩人,都讓道在一旁,先是跟夏川萂行禮打招呼,再跟郭繼業行禮問安,不知道的,還以?為夏川萂才是這府裡正經主人,郭繼業才是那個客人呢。

路過一叢花樹的時候,夏川萂腳步停了下來,坐在了花樹下的秋千上,蕩來蕩去。

郭繼業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他?們明明已經很親密了,但郭繼業就是執拗的覺著,他?們之?間還有一種無形的隔膜在阻擋著他?與?她。

他?親她一下,並?不代表著他?們之?間就能有什麼了,這個認知,讓郭繼業十分的挫敗。

他?就像一個要?糖吃的小孩,扮乖做巧,成功要?到了一顆糖,但是一顆怎麼夠呢?

他?想要?更多,但握著好多糖的那個人跟他?說:不行哦,隻能給你一顆。

她輕巧的收起?所有糖果,今天她可以?給他?一顆糖,明天就有可能給另一個人一顆糖

所有權在她,他?隻能望糖興歎。

良久,夏川萂歎道:“要?離開這裡,真不舍得。”

要?真論起?來,這裡才是她的家,她生?活時間最長的地方,她一手建起?來的圍子堡那邊,反倒成了她辦公?的地方。

大牛和櫻桃一家甚至將新家建在了西堡,由此?可見夏川萂真正逗留之?地是在哪裡了。

郭繼業道:“等到了洛京,不會有什麼改變。”

這是承諾。

對此?承諾,夏川萂笑笑,不置可否。

郭繼業前?進幾步,頗有些質問的問道:“你不信我?”

夏川萂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淡淡道:“我隻要?老夫人安享晚年,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郭繼業梗住,想說你不相信我能讓老祖母安享晚年嗎?又想解釋我沒?有用老祖母來要?挾你,還想傾訴,我是想你們兩個都在我身邊好好的

他?心中有太多的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該怎麼說。

因為他?發現,夏川萂不相信承諾,他?所有的話在這個前?提下都蒼白?無力。

行不通。

夏川萂沒?有聽到郭繼業再說話,不由視線轉移去看?他?。

這一看?不要?緊,她居然?在他?的臉上看?到了夾雜著茫然?無措的陰鬱之?色。

或許是天色太暗,燈火所照的緣故吧?

夏川萂從?秋千上站起?,來到郭繼業身邊,道:“起?風了,回去吧。”

夏川萂轉身欲離開,郭繼業拉住了她的手,問道:“川川,我我以?為,你已經接受我了。”

夏川萂心道,你怎麼就一直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呢?

她反握住他?的手,搖了搖,在越發璀璨的燈火中綻放笑容道:“是啊,我已經接受你了。”

夏川萂這樣肯定的回答,反倒讓郭繼業有些不確定了,他?遲疑問道:“真的?”

夏川萂笑道:“你看?,我說了你又不信,你想要?什麼樣的回答呢?”

郭繼業猶豫再三?,還是道:“不知道。”

他?現在的心七上八下的總是落不下來,他?不知道夏川萂給他?什麼樣的回答,他?的這顆心才能落下來。

夏川萂哀歎道:“我又跑不了,咱們能不能先回去,先不說這些了?”

戀愛的男人真難搞!

郭繼業:“好。”

兩人手拉手回到了西跨院,夏川萂跟他?告辭,然?後進了院門。

走了兩步回頭去望,就見郭繼業還站在門外不動?呢。

夏川萂跟他?揮揮手,要?他?快回去,見他?隻是答應,還是不動?,想到他?的院落就在隔壁,也就不再管他?,自己轉過影壁徹底不見身影了。

郭繼業又站了一會,才回了隔壁自己院落。

看?著郭繼業走進自己院落的門,郭繼拙才現出身形來。

他?是來找夏川萂的,正在門口踟躕間,見到她和郭繼業一起?手拉手回來,鬼使神差的躲了起?來。

雖然?剛才夏川萂隻是尋常和郭繼業告彆,但兩人是牽著手一起?回來,這是毋庸置疑的。

郭繼拙臉上青紅之?色交錯,心中滋味複雜難言。

他?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扣響了院門。

菲兒將郭繼拙迎進院子,夏川萂出來,在院子裡和他?敘話。

硨磲給兩人上茶,夏川萂要?她去書房等她一會,她有話要?說。

等硨磲離開,郭繼拙先開口道:“打擾你了。”

夏川萂笑道:“沒?有,就一會兒的功夫,不算是打擾。”

一會兒的功夫?

她是篤定他?不會逗留很長時間嗎?

見郭繼拙沒?有開口的意思,夏川萂便直接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郭繼拙想以?“沒?想到你是住在這個院子裡”為開場白?,跟夏川萂續一下舊的,但現在,他?意興闌珊,也直接開口說明了來意,道:“我是請你放過霞妹的。”

夏川萂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郭繼拙是在說什麼,她覺著十分好笑,就笑了出來,道:“拙公?子,你要?是今晚沒?吃藥,可以?先回去吃完藥,治好了病再來找我說話。”

說罷,起?身對菲兒道:“送客。”

郭繼拙被她懟的臉色鐵青,在她身後道:“沒?有你同意,她們不會放她出來的,川川,算我求你,霞兒是我的妹妹,也是他?的妹妹”

可惜,夏川萂已經進屋,聽不到他?說什麼了。

硨磲奇怪問進屋來的夏川萂,道:“怎麼這就進來了?你們說完話了?”

夏川萂晦氣道:“不知道吃了什麼藥來我這裡發瘋來了,我已經讓菲兒送他?走了,不用管他?。”

硨磲無語片刻,夏川萂這話明顯是氣話,剛才一定是郭繼拙說了什麼讓夏川萂生?氣了,她才會說出“晦氣”這樣的話來,不過,夏川萂都說不用管他?了,硨磲也就不再繼續問。

她道:“你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夏川萂麵?上斂了所有神色,道:“老夫人已經答應跟郭繼業一起?回洛京了。”

硨磲一驚:“什麼?什麼時候的事?”

夏川萂:“就在剛才。”

硨磲了然?,剛才瑪瑙來叫夏川萂去老夫人那裡,定是就是說這件事去的。

硨磲原地轉了一個圈,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試探問道:“你是一定要?跟去了的,是不是?”

夏川萂點點頭,道:“你是知道的,我是買來的,雖然?是夏大娘將我買來的,真正教養我的人是老夫人,沒?有她,就沒?有我,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好好看?著她壽終正寢,我是再不能安心的。”

硨磲在榻上坐了下來,道:“我明白?,我我”

夏川萂坐在她身邊,抱著她,將頭枕在她肩膀上,喃喃道:“但我不想去洛京,不想離開你們不知道姐姐出門的時候,我還能不能趕回來喝喜酒?”

硨磲的婚事已經定了,夫家就在西堡,離娘家非常近。

硨磲就嫁在眼皮子底下,刑管事和硨磲的哥哥們都非常滿意。

硨磲是不可能和夏川萂一起?去洛京的。

硨磲抹抹眼淚,強笑道:“你總是要?回來的,咱們也可常寫書信,我要?是得空了,也可去洛京看?你。”

夏川萂:“是,我總是要?回來的。”

如果人都是有根的,那這裡就是她的根,她總有一天,是要?回來這裡的。

夏川萂也笑道:“等我送老夫人梓木回來的那一天,我就留下來,再也不走了。”

硨磲:“那感情好”

第199章 第 199 章

郭繼業不比老夫人出行, 需要大車小車的伺候,他帶著他挑好的郭氏兒郎們一路快馬,先走一步回?去洛京。

剩下的女眷們, 將隨著老夫人和國公夫人一起, 在郭守禮的護送下緩緩而行。

隨老夫人一起趕路的女眷實在是多, 除了跟隨國公老夫人從洛京帶來的郭二嬸、張顏、郭彩兒?等?女眷孩子?, 還有郭繼業選出來帶去洛京的五房女眷孩子?。

這郭氏五房分彆是郭繼櫓、郭繼雲、郭承明、郭守敬、郭守豐,至於郭繼方, 則是正式成為西堡鄔主,為桐城祖地郭氏之首。

這六房子?弟,皆是從一開?始就?隨郭繼業出生入死之人, 除了郭繼方本人之外, 這次其?他五房以及郭繼方這一脈他特地挑出來的子?弟們隨郭繼業入京,不僅將會成為郭氏權利中心人物,還會在朝中擔任官職, 夯實郭氏在朝中基層根基。

除了這些主乾成員,郭繼業還為自己挑了一些世仆帶回?洛京,充實洛京國公府。

這些人,才是郭繼業為自己挑選的左膀右臂。

至於洛京這邊,能成氣候的,也就?隻剩郭守禮這一房了。

但郭守禮早就?是郭繼業的人了, 所?以,郭繼業此次回?洛京,那是真的勢不可擋, 不管是爵位還是家主之位, 他都已經握在了掌中。

郭繼業這邊一切順心如?意?,夏川萂這邊就?磕磕絆絆多了。

她?以前?也是經常帶人出行的, 還中途拾掇過大量災民帶回?來,但是吧,她?帶的人,不管是出去乾架的,還是帶回?來種地的,都是糙老爺們居多,也有婦孺,但這些受過生活磨難的婦孺們並?不比糙老爺們金貴多少,對他們,怎麼都行,怎麼都不會出問題。

但此次出行,那就?是趕著三千隻鴨子?出行,一個看管不小心,某隻鴨子?就?掉隊了。

一連幾天忙活下來,夏川萂深覺發際線有向後移的征兆,嚇的她?緊急搖人——

快來幫她?一把,再這樣下去,她?要早衰了!

她?深深的反省,那天在老夫人和郭繼業麵前?說的話,是不是太托大了?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照顧好老夫人的能力?

好不容易到了平莊,可以暫時修整,正在夏川萂陷入自我懷疑中不可自拔的時候,夏大娘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來了。

夏川萂如?見救星,忙行禮問好:“大娘、範大娘、許大娘、孫姑姑你們來了,快坐,快坐,菲兒?芳兒?,快上茶!”

菲兒?和芳兒?給眾人上好茶,夏大娘先開?口笑道:“什麼事能將你難成這樣?你要的精明強乾之人,我可都給你帶來了,看看可還夠用?”

夏川萂忙討好的給夏大娘捶肩拍胳膊,對眾位大娘們諂媚笑道:“夠用了,太夠用了,諸位都是看著川川長大的,您們什麼本事,川川看了這麼多年,那是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嗬嗬”

這話說的雖然諂媚,卻也是真話,在座的眾位心裡舒坦,俱都笑了起來。

尤其?是範大娘和許大娘,心下更覺親近。

範大娘不用說,原本覺著跟個呆子?似的女兒?跟了夏川萂幾年,現在都已經在洛京混出名堂來,可以獨當一麵了,這如?何不讓她?這個做母親的自豪且驕傲?

她?自覺,除了夏大娘,這桐城一眾世仆當中,再沒有人比的過她?的了。

範大娘這話要許大娘聽了,可就?不服氣了,她?的女兒?金書,那可是夏川萂的左膀右臂兼比親姊妹還要親的好姊妹,豈是一直在外頭混的範家那丫頭可比的?

要她?說,除了夏荷這個走狗屎運的,在桐城一眾世仆當中,再沒有人比得過她?的了。

範大娘和許大娘有誌一同?的對夏川萂笑道:“有何吩咐,女君儘管道來,咱們都給你辦的妥妥的。”

麵對範大娘和許大娘的時候,夏川萂尤其?要注意?一點,那就?是,這水,一定要端平嘍,不能厚了這個,也不能薄了這個。

好在,這些年,她?已經曆練出來了。

寒暄過後,夏川萂說了她?目前?的困境。

“老夫人出行,為了穩當,最好坐牛車,老夫人坐牛車,那其?他人可以坐騾車、可以坐驢車,就?是不能坐馬車,但有些人是急性子?,坐不慣牛車”

其?實是嫌牛身上味道重,還容易招蚊蠅,嫌埋汰。給老夫人和國公夫人拉車的牛自然是刷洗好了好好伺候著的,但此次出行的車輛太多,本來就?要用到許多牛騾驢等?牲畜,女眷們拉車這邊,未必都能照應到位,是以,惹的許多人抱怨不斷。

夏川萂說出這個問題,大家夥就?都去看許廣氏,許廣氏一家在西堡,就?是管車馬牲畜的。

許廣氏笑道:“依老奴之見,無需將所?有人的拉車牲畜都換成青牛,老夫人和夫人都是有品級的誥命,她?們的車馬等?級區分看車轍的大小和拉車的牲畜數量,隻要數量上不變,至於拉車的是馬還是牛,可以不做考慮。至於其?他沒有誥命的娘子?們,車的品級和拉車牲畜數量都是一樣的,都是一匹馬拉一匹小車”

“女君何不將選擇權交給她?們自己,願意?用馬就?給馬,願意?用牛就?給牛,如?此豈不是省心許多?”

眾人都笑了起來,齊聲?道:“很?是!”

你不是嫌牛臭嗎?咱們給你馬,就?看你敢不敢在老夫人和國公夫人麵前?用了,如?果不用,那就?是你自己的選擇,有什麼不滿都憋著吧。

夏川萂笑讚道:“果然老成持重,我是再想不到的。”

其?實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是小輩,還是外姓小輩,有些事不管怎麼做都是錯的,這個時候,她?就?需要有人給她?出謀劃策,分擔火力了。

免得她?成為一言堂,更加惹人厭,還讓人覺著她?小小年紀就?奸詐不已,將她?們所?有人都算計在內,不是個好相?與的。

能做偉光正的好人,誰願意?跟個愣頭青似的專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啊?

夏川萂為那些女眷們著想,要她?們孝順,要她?們萬事都不能越過老夫人和國公夫人去,人家也不領情呢?

說完第一個,夏川萂又說起了第二個來:

“此次咱們出行,有許多跟我一樣年紀的小娘子?們,她?們可是嬌客,路上有些時候到底不方便,還需要派些懂事的老嬤嬤們日常照顧著”

其?實是正趕路呢葵水突然來了不方便。

夏川萂是怕這些小娘子?們害羞,不敢對人說,又怕這怕那的把自己給對付了,就?想派幾個年老的嬤嬤們去到她?們身邊照顧,仔細著些總沒錯的。

範大娘笑道:“這個活兒?老奴接了吧,這回?老奴給墨兒?帶了好些貨,正好每人都分一些,都是女孩兒?,大家說說笑笑的就?都好了,年老的嬤嬤們我也認識幾個,請她?們多費些心也就?行了。”

夏川萂笑了起來,可能古今中外女孩子?之見的共同?私密話題都是一樣的?聚在一起沒有話題可說,那就?聊一聊大家都有的大姨媽好了哈哈。

範大娘說的給範思墨帶的貨,其?實就?是古代版的衛生巾,如?今棉花種植已經初步鋪展開?來,長的好的長絨棉可以紡織成布,長的不好棉花可以拿來做紙,在夏川萂這裡,基本上所?有的棉花,除了紡織,就?是全拿去做衛生巾去了。

如?今桐城產的衛生巾已經更生換代到和夏川萂記憶中的老式衛生巾沒有太多的差彆了,在這麼多出現的新事物當中,要說夏川萂最欣慰哪一項,唯衛生巾莫屬!

女孩兒?們的事說完了,夏川萂又說了另外幾件事,都有人給認領了,現在隻剩下最後一件事了。

但這件事,需得她?親自處理。

夏川萂笑道:“諸位大娘姑姑們辛苦了,咱們先撐過這一程,等?到了洛京,我在豐樓擺宴,再好好謝謝諸位。”

大家都客氣起身,笑道:“您客氣了。”然後就?相?攜著離開?,去忙自己的去了。

夏大娘留在最後,等?人都走了,才問夏川萂:“可還有不能外道的難處,你一起說了,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夏川萂膩歪在夏大娘身邊,撒嬌道:“還是大娘懂我。”

夏大娘摟著夏川萂舍不得放手,笑道:“你是個什麼性子?,不是實在處理不了,是再不會跟我開?口的,說罷,跟你大娘,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夏川萂眉毛鼻子?都皺到一起去了,在夏大娘耳邊輕聲?說道:“普渡寺那位就?在車隊裡呢。”

夏大娘聽到“普度寺那位”還想了想是哪位,等?想到是誰,不由臉黑了下來。

在這平莊裡發生的事,雖然被夏川萂給禁口了,但她?並?沒有瞞著夏大娘,無他,夏大娘是完全站在她?這邊的,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給她?補漏洞。

夏大娘黑臉道:“她?可是被老夫人給禁足在普渡寺的,沒有老夫人的吩咐就?敢跑出來,果然是個難以管教的。但她?一個是不可能從山上跑下來的,定有同?夥。”

夏川萂:“這就?是我為難的地方,這個同?夥是誰我也能猜的出來,先不說他。我難以裁決的是,同?行的都是郭氏女眷,她?又是個年輕女孩兒?,說聲?年紀小不懂事行差踏錯也是可的。兔死狐悲,我若是將這事鬨將出來,她?們不會認為我大公無私,按照老夫人的命令辦事,隻會覺著我不能容人,拿著雞毛當令箭。而且,我也拿不準國公夫人的態度,這可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疼愛過的孫女,她?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打個馬虎眼,將此事給含糊過去?那我說出來,可就?裡外不是人了。

但也不能就?這麼讓她?跟在車隊裡,萬一出個什麼事,我也難辭其?咎。”

夏大娘怒道:“真是打不得罵不得,專給人找不痛快,留著她?就?是個禍害!”

夏川萂忙道:“咱們可不去沾這個腥臭,省的臟了自己的手。”她?還真怕夏大娘一不做二不休,中途把郭霞給解決了。

夏大娘戳她?腦門:“想哪裡去了,你大娘是不知道輕重的人嗎?”

夏川萂忙討好笑道:“是,是,是女兒?多心了,那,大娘,這該怎麼辦呢?”

夏大娘想了想,笑道:“這個簡單,禍水東引吧。”

夏川萂:“嗯?”

夏大娘道:“我去找孫姑姑去,她?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該怎麼做,讓她?自己難去。”

夏川萂:“呃,這,這,咱們是不是不太厚道?”

孫姑姑也是她?的一個長輩,要是一個弄不好,孫姑姑裡外不是人,她?心裡也是會愧疚的。

夏大娘跟她?分析道:“你隻知道孫姑姑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你忘了,她?的丈夫和孩子?可是一直都是在洛京國公府裡當差的,讓她?去處理那丫頭,以她?現在在老夫人和你這裡的麵子?,她?那分彆多年的丈夫和孩子?們一定會給她?兜底的,就?算那丫頭怪罪起來,那就?怪唄,孫姑姑又不用怕她?。”

夏大娘見夏川萂還在猶豫,就?拍板道:“這事我去處理,你就?不用管了,伺候好老夫人是正經。”

夏川萂還是囑咐道:“莫要因?為打老鼠傷了玉瓶兒?,要是真有什麼,儘管往我這裡推。”

夏大娘看著她?,歎道:“都眼明心亮的,就?是你不說,那些個大小娘子?們也都知道咱們是你的人,咱們辦事,你就?是不想,她?們也會自覺往你這裡推的。”

夏川萂笑道:“您是知道的,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兒?,她?們若是真有膽子?,就?來找我好了。”

夏大娘失笑:“你也是咱們掌心裡的寶,誰敢來傷我寶貝,看我不跟她?拚命”

母女兩個說完窩心話,夏大娘離開?去辦她?的事去,夏川萂卻是披上鬥篷,去找郭守禮。

郭守禮正在看著人清點行禮,以及運去洛京的貨物。

夏川萂看著這一眼都望不到儘頭的貨物,不由驚訝問郭守禮道:“這些,都是您要運去洛京的?”

郭守禮搓著手笑道:“可不是?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好些個好貨,留了人專門在這裡盯著交易,這不要回?去了,正好帶去洛京大賺一筆。”

他見夏川萂還在看那些貨物,不由又多說了一句:“這些可都是我真金白?銀交易來的,可沒有打著你的名義強買強賣啊?”

夏川萂忙道:“這點我是相?信的,”要不然她?早就?收到消息了,隻是,“你這麼多貨都是存哪裡的?”

從郭守禮離開?平莊到桐城,這得超過兩個月了吧?平莊這裡可是下過兩場雨的,他這麼些貨,都是存哪裡去了?

郭守禮嘿嘿笑道:“就?存在平莊裡啊”他跟這裡的管事說他是夏川萂的親二叔,這裡的倉頭就?給他撥了好幾間空著的大倉庫讓他隨意?用,這些日子?,他可是好不容易把這些倉庫給填滿了,現在就?要帶著這些貨回?去洛京,保準大發一筆。

夏川萂問道:“那你交倉儲費用了嗎?”

郭守禮眼睛都瞪大了,道:“咱們誰跟誰,我存些貨,你還要收我的倉儲費?”人老倉頭都沒管他收費呢!

夏川萂比他更驚訝,道:“那你說說,咱們是誰跟誰啊?我的平莊就?是個大倉庫,不管誰來了存貨都得交倉儲費,”伸手跟他討賬,“拿來,今天就?結清,不結清,你這些貨出不了平津渡,你信不信?”

管倉庫的怎麼回?事?彆人來存貨,是要占用倉庫的,都不給收費的嗎?

郭守禮被梗了個好歹,憋氣道:“咱們誰跟誰?”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郭繼業的二叔,親的!你不說恭恭敬敬的管我叫一聲?二叔,還跟我伸手要錢,你信不信,我去繼業侄兒?麵前?告你的狀?”

夏川萂氣道:“那你就?去,看我怕不怕他!哼,你再不交錢,我就?去老夫人和國公夫人麵前?告狀,看到時候,是你沒臉,還是郭繼業沒臉!”

“還有,今日你這些貨物出不了平津渡,我也是說真的!!”

哼,可氣死她?了,她?原本是想來找郭守禮這個老爹說說他兒?子?郭繼拙的事,誰知道這個老爹比兒?子?更氣人,居然私自用她?的倉庫不給錢,今日這事,不給錢,誰來說都沒理!

夏川萂和郭守禮鬨了個不歡而散,回?到莊子?裡找來掌管倉庫的管事來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倉庫管事早就?有腹稿了,他道:“這位郎君說他是您親二叔,這咱都知道,假的,但他是郭大將軍的親二叔,咱們也知道,這是真的”

他在夏川萂嚴厲的瞪視下繼續道:“這位郎君一看就?是不想給錢白?用的,尋常倉庫咱們肯定是不能借給他的,可巧郭大將軍常用的那幾間倉庫都空著,就?給他用了那幾間倉庫,您常年給留著,也從來沒收過費,這空著也是空著,做個人情嘛,不打緊的吧?”

夏川萂:

照這倉管說的道理,確實是不打緊,但是:

“這幾間倉庫是常備倉,咱們急人所?急,才不好收費,但如?今郭大將軍已經回?來了,這幾間倉庫就?要另算了。這樣,就?從今日開?始,這幾間倉庫仍舊給郭大將軍留著,但是要用的話,卻是要按照平價收費的,就?從這位郭二郎君開?始吧。”

倉管嘴裡發苦,訥訥道:“那,那那咱已經將話說下了,現在,不好出爾反爾了。”做生意?講究一個誠信,夏川萂要是堅持要他去管郭守禮要賬,他是沒那個臉去的,說不得,就?隻能是他自己掏腰包墊上了。

啊,心痛,天降橫禍啊這是!

夏川萂笑道:“這次,我去催,你記下就?行了。”

啊,又重新活過來了呢。

倉管立即保證道:“定記的牢牢的,下次郭大將軍再派人來存貨取貨,咱一定先將新規矩說清楚了,讓他們先付上定金再按規矩存貨。”

夏川萂:“乾的好,就?這麼乾。”

倉管帶著新命令走了,夏川萂心道,吃白?食吃到她?身上來了,可彆怪她?將他們的牙給嘣個豁口出來了。

夏川萂正要尋思著今晚吃些什麼呢,就?見郭繼拙急匆匆的找過來了。

夏川萂心道,來了。

自從上次一言不合被夏川萂趕出來之後,郭繼拙再見到夏川萂,說話就?謹慎許多。

他雖然神色焦急,但仍舊好言好語的對夏川萂道:“川川,霞兒?被幾個婆子?磋磨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夏川萂奇怪問道:“霞小娘子??她?不是在普渡寺嗎?怎麼會在平莊?”

郭繼拙:

第200章 第 200 章

原本在普渡寺的郭霞怎麼會出現在平莊的?

當然是因為郭繼拙使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將人給換出?來的。

慈安師太將郭霞帶回普度寺中, 對外說的理由是郭霞身弱,不利婚姻和壽命,需要在寺中清修幾年化解, 以後餘生才好順遂如意。

所以, 除了慈安師太?和看管她的幾個姑子, 寺裡的其他姑子和沙彌們並不清楚她其實是犯了錯被送進來的, 日常相處的時候,大家對她都很和善照顧, 對她的看管,也是內緊外鬆。

郭繼拙是郭霞的兄長,他三不五時的去普渡寺看郭霞, 慈安師太?也不能不讓人家?兄妹團聚, 所以每次郭繼拙去,都能順利見到郭霞。

雖然?每次都會有兩個姑子跟著一起,但到底也是能見到麵的。

不過, 每次郭繼拙見郭霞基本上都會待上一整天,寺中姑子們都是有功課要做的,而且還?要勞動,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的陪著兩人,還?一陪就是一天,加之, 每次見完之後,郭繼拙又都好好的將妹妹給送回來,所以, 漸漸的, 等郭繼拙再來見郭霞的時候,看管她的那幾個姑子將她交給郭繼拙之後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郭霞雖然?心在紅塵, 但她也沒想過要跑,她是想等家?中長輩氣消之後再將她給接回去。但是,她請求祭祖被拒絕,請求回府拜壽被拒絕,她對長輩的期待,就一日一日的給消磨乾淨了。

等郭繼拙再來的時候,她就求郭繼拙救一救她,她才及笄,不想悄無聲?息的死在這荒山野寺當中。

郭繼拙對這個一朝從鳳凰變成麻雀的妹妹非常憐惜,答應會想法子接她回府。他回到府中之後,立即就去找夏川萂,想請夏川萂去找老夫人說情,放郭霞出?來。

結果,他隻說了第一句,就被趕了出?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哪裡說的不對。

求夏川萂無門,他又不敢去求老夫人,他也知?道國公夫人隻會聽老夫人的話,不會私自?將郭霞放出?來,他還?欲再尋求其他辦法,但已?經?等不及了,老夫人回洛京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再等下去,郭霞就真的出?不了普渡寺了。

於是,他下一次去看郭霞的時候,就給她帶了一種?野草,這種?野草是他小時候認識的,將這種?草的草葉子裡擠出?來的汁水塗在臉上,一夜過去,人的麵皮上就會出?現紅腫瘙癢的小疙瘩。

郭繼拙將這種?草帶給郭霞,並且說明?了時間的緊迫感,哪個女孩兒不愛惜自?己的臉,郭霞自?然?是怕毀容的,但為了能儘快脫離普渡寺,郭霞咬咬牙,一連塗了三天這種?草汁。

結果就是,等郭繼拙再來看她的時候,她的臉已?經?徹底不能見人了。

慈安師太?對她的臉部過敏症狀很?著急。她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郭霞在山間四?處走動的時候誤將毒草的草汁子碰到臉上去了,這沒什麼?,她們這些常年在山中生活的早就有對症的辦法醫治,所以,從郭霞第一次出?現過敏症狀開始,慈安師太?就開了對症藥給她。

但郭霞怎麼?可能老實喝藥,她不僅不會喝,還?會繼續偷偷往臉上塗草汁,慈安師太?可沒想到會有女孩子故意去毀自?己的臉,隻是擔憂自?己誤診,給開錯了藥,才導致郭霞的臉一日重似一日,正在擔心的打?算下山去尋高人呢,郭繼拙來了。

這不正好,論會診症的高人,哪裡能有國公府知?道的多呢?於是,慈安師太?就拜托郭繼拙回府想想辦法,看怎麼?找個有本事的人給郭霞看看臉

郭繼拙麵上答應下來,但他要先看看郭霞,慈安師太?讓人將郭霞帶來,郭繼拙借口好好安慰妹妹,將慈安師太?她們先打?發走,然?後叫出?早就給郭霞準備好的替身,轉頭就直接帶著郭霞下了山。

郭霞的臉又紅又腫滿臉疙瘩,自?然?是不好見人的,所以,自?從她臉上出?現異樣?之後就一直帶著帷帽躲羞,郭霞特地選的那種?可以遮掩住半個身體的長款帷帽,戴著這種?帷帽的女子在輕紗的映襯下飄飄欲仙,是以這種?仙氣十足的帷帽十分?有市場。郭繼拙擔心妹妹在這山間寺廟中過不好,每次來都會帶禮物的,加之因為國公府的權勢,慈安師太?是不可能薄待郭霞的,是以這種?長款帷帽,郭霞這裡有好幾個。

郭霞戴著這種?長帷帽出?來,回去的時候,自?然?也是帶著這種?長帷帽回去的。

所以,一直等到郭霞私逃的事敗露之後,普渡寺這邊都還?無知?無覺,因為“郭霞”的臉一直沒好。

這個“郭霞”為了躲羞,也可能是因為她的兄長再也沒有來看望過她,心裡難過,就一直躲在禪房裡不出?來,也不說話,不見人,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慈安師太?每天給她安排的飯食都豐盛了幾分?呢

此時此刻,夏川萂問郭繼拙郭霞怎麼?會在平莊,郭繼拙啞口無言。

夏川萂看著囁嚅著說不出?話的郭繼拙,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對他道:“我不明?白?,郭霞是你們郭氏的女娘,她出?了事,你不去找老夫人和國公夫人,或者去找二夫人或者你們郭氏的其他什麼?人,做什麼?來找我?難道你覺著我會替你,或者替你的霞妹妹出?頭嗎?”

郭繼拙回道:“我是覺著,你在長輩們麵前,都比我們這些小輩有臉,你說句話,比我們都好使。而且,你們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兒,你或許會同情她的遭遇,會為她說話。”

夏川萂忙道:“你可拉倒吧!我可沒不要臉的半夜迷暈個男人抬到自?己的院子裡,你說話注意點,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是不一樣?的。而且,我並不覺著她的遭遇有什麼?好讓人同情的,我隻覺著她罪有應得。”

真是天降橫禍,她年紀跟郭霞差不多也有錯了嗎?

郭繼拙對夏川萂的唯恐避之不及的反應,十分?錯愕,他難以忍受問道:“川川,霞妹已?經?知?道錯了,將她關在普渡寺好幾個月已?經?受到懲罰了,如今大家?都要回洛京,隻留她一人孤零零的深山野寺,你忍心嗎?你就沒有半點同情弱小的心嗎?”

夏川萂十分?無語道:“我為什麼?不忍心?我有同情心,但不會給你們兄妹半分?!而且,普渡寺是桐城、乃至河東郡都十分?有名香火繁盛的古刹,根本不是什麼?野寺,你就是同情你的妹妹,也無需貶低人家?古寺吧?普渡寺何辜啊!”

“噗”

“誰?”一直在旁的菲兒意識到有人在偷聽,不由麵色一變,喝問出?聲?。

從院門之外轉出?一個人來,夏川萂一瞧,十分?想翻白?眼,沒好氣道:“二郎君,什麼?時候添了這麼?個聽壁腳的癖好啊?”

郭守禮也覺著偷聽小輩們的壁腳十分?不光彩,訕訕打?開折扇搖了搖,解釋道:“原本是來找你說說倉儲費用的事的,誰知?道正碰上你們”他用折扇指了指夏川萂和郭繼拙,繼續訕笑道:“一時不好打?擾,就候在門外了。這你們院門開著,又在院子裡說話,也不怕人聽是不是?”

夏川萂對他的厚臉皮十分?佩服,問道:“怎麼??你已?經?準備好銀錢給我了?”

郭守禮忙道:“我可是又去打?聽了一下,那倉庫原本就是給繼業留著的,又空著,我借用一下都不行嗎?祖母和母親都這麼?疼你,看在咱們這難得的香火情分?上,你就鬆鬆手唄?”

夏川萂哼聲?道:“你們郭氏族人之間講究些香火情,我可不姓郭,你這算盤可是打?錯了。還?有,即便那幾間倉庫是給郭繼業留著的,但也是要收費的,我這手,鬆不了。”

郭守禮不信,問道:“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打?聽的是從來沒有收過一文錢的?

夏川萂老神在在回他道:“就在剛才啊,以後,這幾間倉庫將會投入盈利當中,不管誰來用,都是要按照常規交倉儲費的。”

郭守禮啞然?,這,這丫頭做事怎麼?這麼?較真?

郭守禮跌足道:“丫頭啊,做生意不是這麼?做的,你這麼?較真耍脾氣,會將客人都趕走的。”

夏川萂:“你管我怎麼?做生意?總之,你不交足了錢,我是不會放你的貨離開的。”

郭守禮氣急:“那你壓著我的貨又有什麼?用?哎喲我可跟你說,這裡麵可是有很?多不易儲存的鮮果香料等,留一天就損失一天,要是都放壞了,你賠我啊?”

夏川萂微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信不信,我現在吆喝一聲?,天黑之前,你那些所謂的不易儲存的貨物就都能清空嘍,賣出?去的錢都歸我,要不要賭一把?”

郭守禮氣結,瞪著眼拿扇子指著夏川萂“你你你”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賭,他還?真不敢跟夏川萂打?。

郭守禮說不過夏川萂,見郭繼拙一直站在原地看他們鬥嘴,就將矛頭指向了這個老大不小的兒子。

喝道:“乾站在這裡做什麼??沒看到你老子都被人欺到頭上來了?養你這麼?大做什麼?,一點用都沒有?!”

無辜被波及的郭繼拙:

夏川萂卻是笑道:“您可就小看了您這位六公子了,人家?可是救完表妹救堂妹,賣力的很?,用出?大的很?呢。”

郭守禮:

郭繼拙好似受辱一般,對夏川萂開口問道:“川川,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粗俗了?她們都是無辜的弱女子,我相助她們是應有之義,怎麼?好好的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就這麼?不堪呢?”

夏川萂:“佛家?有雲:見心見性。你心中有什麼?,眼中就有什麼?,耳中就聽到什麼?,我明?明?隻是平鋪直述的描述客觀事實,你卻聽出?了粗俗和不堪,敢問文己公子,你能問出?這等話,是你的心粗俗不堪呢?還?是你覺著救助你的表妹和堂妹是粗俗和不堪之事呢?”

“妙啊!”一旁的郭守禮拿扇子一拍手掌心,讚歎道:“我早就聽說你這丫頭從小讀佛經?,精通佛法,看來傳言不虛,你這‘見心見性’的說法就很?有佛理,夠糊塗人好好參悟一番了。”

夏川萂笑道:“過獎,過獎,弟子不過是紅塵俗世一勞碌命,冤大頭,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賴賬,看不開這人情債,過不了那銅臭關,哪裡有什麼?悟性、佛理之說呢?”

想打?著人情關係賴賬的郭守禮麵容扭曲一瞬,又去嗬斥被奚落的無地自?容的兒子,道:“我打?小為你延請名師教導,送你去名山大院求學問理,學了這十來年,你就給老子學了這麼?個拎不清的樣?子回來?”又跌足痛哭道:“哎喲老子這人情這銀子可算是白?花了,了(liao)了了(liao)了就養出?這麼?個玩意兒出?來,可心疼死老子了!”

郭守禮這混不吝的話,夏川萂這個旁觀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咋地,你出?錢養你親生的兒子不應該啊?

怎麼?地,還?想從他身上收回百倍千倍的收益不成?

現在這個兒子不得你心意,發現養殘了,你不去想法子教導掰正,在這裡鬼哭狼嚎的心疼花掉的人情和銀子,你這當老子的養兒子這麼?功利,能養出?郭繼拙這麼?個三觀人品都人人誇讚的已?經?算是拜對了菩薩燒好了高香了。

站在劉錦兒和郭霞的角度,夏川萂真覺著郭繼拙人挺好的,是個心疼妹妹的好哥哥,隻是站在情理的角度,就未免有些偏私了。

從私心上來講,夏川萂還?真想有他這樣?一位不問青紅皂白?不管大義情理偏幫偏疼的哥哥的,但作為那個不被偏幫的那一個,她就覺著這人十分?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