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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走。”
江越說完,卻完全沒有給溫兼回話的機會,而是徑直放下簾布,並轉而吩咐侍從駕車回府。
短暫靜默後,車軲轆轉動的吱呀聲再度響起,車簾將溫兼晦暗不明的視線儘數掩蓋在外,江越坐正身體,半垂下眸子,在心中默數。
一,二,三……
第三聲數方方數完,兩輛駛往方向截然相反的馬車即將徹底錯開時,另一道低沉且略顯不悅的男聲忽的響起,直點江越姓名:“江縈川。”
是溫兼的聲音。
一切儘在掌握,江越抬眸,不再繼續默數,卻也不回應,隻在侍從問要不要停車時,讓他不用停,繼續往前開。
溫兼喊人的聲量不算小,溫景自然聽到了,他看向方才還麵帶笑意招呼人回府用膳而今神情淡淡的江越,還以為是江越沒聽見,好意提醒道:“縈川,五弟剛好像在叫你。”
“嗯。”然江越麵不改色,回得安然自得,“我聽見了。”
溫景眨眼,又被弄暈了,“啊?你聽見了?那為什麼不回……你剛不還和五弟主動招呼麼?”
明明比江越還大一歲,他總覺得自己在江越麵前堪比牙牙學語的孩提,朝堂的陰謀詭計他理不清便算了,怎麼如今連江越與溫兼之間的關係他也不太看得懂了?
江越眼尾微微彎起丁點兒溫景更加難懂的弧度,疏冷的容貌轉瞬變得鮮活動人,語帶揶揄道:“因為我心胸狹隘。”
這世上還有什麼方式,比若即若離,似是而非的靠近,更叫人心癢抓狂,更讓人念念不忘的呢?
溫兼越在意他的一言一行,便離他所期待的那一刻越近。畢竟天底下,沒有那張臉,會比本人更像本人。
又是這可怕的四個字,溫景此刻真想回去抽之前快嘴的自己一巴掌,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行不行,你江越是全天下心胸最寬廣之人,彆再拿那句話堵我了!”
是他的錯覺麼?他怎麼自從溫兼返京後,原本性子清冷的江越變得愈發惡劣了呢?
“行罷,”儘管道的是真心話,江越還是偽裝出一副頗為遺憾的樣子,接著逗人,“王爺下回再多堅持些時候吧,畢竟我心胸狹隘,沒報複到位怎麼肯輕易放過呢。”
“啊啊啊啊我真的錯了!我發誓,我再也不亂說話了!”溫景崩潰地捂住耳朵。
不是錯覺!他表弟是真的變了!
“好,下官遵命,不再提便是。”江越失笑搖頭,轉移話題道,“那日你說的張裕,我去查過了,工部是有名叫張玉的員外郎,聽他的同僚講,為人爽快大方,與王爺遇到的那人性子似乎差不多,又沒正式見過王爺,想來認錯也情有可原。”
溫景生怕江越還和他過不去,仍舊捂著耳,直到聽見張裕這個名字才放下手,湊過去問:“相貌如何?就工部那個張玉。”
“嗯?”江越不知溫景怎麼更在乎長相,如實道,“我未曾親眼見到,不過據說相貌還算端正。”
溫景:“單單是端正,不英朗麼?”
江越察覺不對,蹙眉,“王爺是覺得兩人並非一人?”
“也不是,”溫景努嘴,“就是莫名有種直覺。”
江越沉吟:“要不我安排王爺與工部那位見一麵?若不是,便要好好清查那人身份了。”
溫景一向唯江越是從,點頭應道:“行,你看著辦吧。”
*
禦書房。
溫兼一身玄色勁裝,安然而立,正候著慶安帝傳召。
他麵色看著極度沉穩,猶如一汪靜水,任誰來都瞧不出,他此刻實則各種思緒混做一團,心亂如麻。
江越之前見他不還愛答不理的麼,怎麼今日突然轉性,不僅主動招呼,還對他笑,巴巴地讓他回去陪他吃午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