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無儘時》全本免費閱讀 []
溫兼從禦書房出來時,久曆雨木冰*的京都,罕見地出現了陽光的影子。橙黃的日光絲絲縷縷自雲層中映照下來,讓本就晶瑩的積雪顯得銀光閃閃。
他一麵向宮外走,慶安帝的話一麵在他耳畔不斷回響。
“……你母後臨去前,最放心不下便是你與縈川,等你們倆的婚事都定下來,朕也好給孝德一個交代。就是等縈川一成婚,再有了孩子,朕能召他進宮拘著陪朕下棋的時候便愈發少了。”
“父皇頻召縈川入宮,原是尋著個棋伴麼?”溫兼微微怔愣。
“是啊,自江丞去後,難得再有人於黑白一道如此得朕心……說起來,當時你返京的消息,還是朕作為驚喜輸給縈川的呢……”
聊完江越,慶安帝又與溫兼追憶了幾句鳳儀宮往事,才放溫兼離宮。
冬日初陽儘管沒能提供多少溫度,但還是削弱了幾分寒涼,啪嗒——宮道旁的蒼鬆枝椏上積壓的薄雪微微消融,滑落於地,沉悶的聲響將溫兼自回憶中拉出。
他剛開始還覺得是老皇帝在他麵前裝假正經,以為棋局不過是曖昧的代言詞,但幾句下來,他便知道,原是他對江越誤會得徹底。
因為皇帝談及江越的語氣,從頭至尾,隻有對失去一個棋伴的惋惜和對後輩成婚的期許,了無半分對失去所有物的不舍與掌控感。
他不是了解慶安帝,而是了解男人,尤其是大權在握的男人。
他們或許可以和另一個男人分享自己的玩物,但絕不會甘願讓玩物娶妻生子,讓另一個女人與他們共享。
難怪江越會氣得理都不想理他。
儘管溫兼一點都想不起過去,但換位想來,對於江越,被兒時舊友當麵不識且無故誤會的滋味,想必不好受極了,沒直接給他一巴掌都算是看在君臣相彆的身份上。
“殿下。”候在宮門處的奚石見溫兼走來,忙跳下馬車迎上去。
“江縈川夜半入宮隻是陪皇帝下棋,這事兒你是不是早便查出?”溫兼劈頭蓋臉便問。
奚石被這麼兜頭一問弄得發懵,難得磕巴道:“沒,沒啊,殿下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說江侍郎是入宮投機取巧麼,我也就沒深入去查……”
溫兼:“……”
他木著臉:“為什麼不查,難不成我說的就是對的嗎。”
害得他誤會這麼久!
奚石更懵了。
對啊,那不然呢?要他去懷疑比他聰慧不知多少倍的主子麼?
“那,我去查查?”奚石看著溫兼變幻莫測的臉色,謹慎地問。
“不必了。”溫兼閉了閉眼,滿肚子火沒處發,邊上馬車邊沉聲問,“讓你抓的人抓到沒?”
“抓到了,”奚石答,“正在青木崖邊,戚小將軍也在。”
“嗯,直接過去。”溫兼吩咐。
奚石連忙應聲駕車往青木崖去,並在心底為那人哀歎,雖然無論如何都該死,但這正撞火山口上,怕是連個全屍都無法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