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天下》全本免費閱讀
幾人進去一探究竟,見家中破爛不堪。
地上一片狼藉,很像發生過巨大爭執換來的破碎,還跪有一個不太漂亮的,臉上有黑點的的姑娘。
黑點大如豆,哭得哽咽顫抖,使勁抬手擦去眼淚。
天憐衣正要扶起那位姑娘,誰知當那姑娘伸出手來。
搭在她手上時,狹小的衣袖口,竟然飛出了一隻厄運鳥。
這一出,讓天憐衣快速徒手抓住。
王一笑一見,尖叫出聲:“我的媽呀呀呀呀!”
玄為夷手一揮,就撕碎厄運鳥。
扶起那位姑娘,才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這隻鳥會藏在你窄小的衣袖裡?”
那位姑娘叫小小,的確是剛要出嫁的閨女。
但最近鬨了很多被厄運鳥殺死的事故,她阿爹不想讓她嫁了,以免有什麼意外降臨到自己身上。
就此葬送了性命,覺得太不值得。
當三人來到房間時,房內簡陋的梳妝台上,坐有一個靠背的新娘。
那位新娘的手還緊握梳子,要給自己淩亂無序,又好幾天沒洗頭的頭發梳一番的姿勢。
王一笑:“要嫁的人,不是姑娘你嗎?為何是他穿上的喜服?”
這件喜服明顯不是他的尺寸,本就不怎麼好的布料,縫合技術也不太好。
穿起來勒破了,露出肉來。
他微白的頭發,滄桑的臉,粗燥的手,看樣子已經死去了。
死時雙眼睜得大大的,有兩行血淚溢出。
小小哭著說:“我跟阿爹相依為命,他替我找了一位好夫君,恰好,那位夫君也相中了我。”
“婚期將近,卻從前陣子開始,我家成為了賠世郎來關顧的次數最多的一戶。”
“後來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阿爹就在想,自家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意外。就想讓我先推辭婚期。”
“男方那邊也同意了,隻是,隻是沒想到,當同意推遲的書信送來時,突然有又一隻超凶的烏鴉飛來,搶走了書信。”
這或許是一種暗示,暗示他們大難要來了。
果真,大難就降臨在阿爹身上。
天憐衣問:“既然阿爹知道要發生不幸,為何還要穿上這件喜服?”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小小說:“我也不知道,阿爹似乎對這件事有很強烈的預感。”
“事故沒發生之前,他還千言萬語地提醒我,讓我千萬不要穿這件喜服,連靠近都不要靠近,最好是不去看它,把它當作不存在。”
“可偏偏,阿爹卻在我不知情之時,莫名其妙地穿上了喜服,坐在梳妝台上,死去了。”
聽她這麼說,看來是有人專門針對小小家了。
現在的線索太少,天憐衣是不能推斷出什麼的。
但大概能猜到的就是,這場婚禮,或許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場被選中的悲慘劇。
一旦被操控者說開始,就不容這些人逃出自己設下的局。
三天後的婚期一定會如期進行,半點不由人。
但他們目前也沒有辦法啊,隻得先行離開。
奈何,幾人剛出來,小小就跪在地上,祈求他們救救自己。
天憐衣皺眉,直言:“救,是一定會救的。但是呢,現在還不是時候。”
說完,天憐衣在她手上畫了點什麼,然後說:“三日後再見。”
王一笑問她:“不在小小身邊護著,館主大人不怕她提前發生意外?”
天憐衣搖頭,很堅定地說:“她的不幸不會提前發生的。”
王一笑疑惑:“館主大人這麼自信?”
天憐衣直言:“一千年前,理想國婚前習俗,是男女方不能提前見麵。”
“所以謝玄那邊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或者是有沒有發生了什麼比較可疑之事,我不太清楚。”
“但我這邊,我很清楚地知道,也是婚前三天,我特彆想看自己的喜服,幾乎整日就坐在房間裡看,越看越想穿。”
那件喜服,就是她現在穿在身上的這件。
當時,由於這件喜服是母親從小就開始為她製作的喜服,所以每一針一線,她都見過。
按理說,等成品完成時,她見多了,心中就算再怎麼喜歡,也不可能到整日隻想坐房間裡看的地步。
但婚前三天,她就像入了魔似的,一直盯著喜服看。
這是一件怪事。
還有另一件,也是婚前三天發生的。
她坐在房間裡看喜服時,耳邊會傳來一陣陣烏鴉聲。
出去瞧,沒找到。
一問父母,父母也說沒見過,更沒聽過。
她也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才沒管。
但當她又坐在屋裡子看喜服時,耳邊又開始想起了烏鴉聲。
天憐衣歎說:“那時聽了三天的烏鴉聲,後知後覺跟十六歲某天晚上聽見的烏鴉聲一模一樣。”
“但或許是因為有謝玄在,所以才沒發生什麼禍事到我身上。”
就連成親當天,她出門前,都沒有再聽見什麼烏鴉聲了。
以為可以順利嫁給謝玄,成為謝夫人。
但沒想到坐金箔大花轎坐到一半,烏鴉聲越越發響亮,還越來越近。
然後,第一隻烏鴉闖進來咬向她。
再然後,很多隻烏鴉蜂擁而至。
至於自己最終的下場是什麼,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一千年後,來到了絕望坡,看見了謝玄為自己打造的金箔大花轎。
才知道轎夫並沒有將自己抬向謝府,而是抬去了絕望坡。
王一笑:“所以,館主大人是認為一千年前,你經曆過的禍事,會原封不動地降臨到另一個新娘身上?”
天憐衣點頭:“是。因為一切都太像了。”
“如果我當時沒忍住,提前穿上了喜服,那我就會像那位阿爹一樣死在婚前,但我忍住了。”
“人很多時候,其實對外界即將發生的一切會有一個度的預感,尤其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最為能感知到。”
“那位阿爹定是預感到了禍事會降臨自己閨女身上,於是就以身作則,先替她試一試,扛一扛。”
“但沒想到,一扛,扛不住,人就先走了。”
玄為夷也說:“就算婚期推遲,那位姑娘也會在三日後上轎被抬出去。”
“至於是被抬到絕望坡,還是其他什麼凶地,都不知曉。”
天憐衣也想到了這一方麵,說:“所以,我可能會替那位姑娘上轎。”
王一笑一聽,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天憐衣,立即說:“這不得行啊,館主大人,難道你想二度經曆不幸的禍事嗎?”
天憐衣搖頭,說:“不想,但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其一,她穿著喜服,也沒嫁出去,完完全全可以代替那位姑娘。
其二,她現在有能力護住自己了,她覺得沒問題。
天憐衣又笑說:“實不相瞞,其實我也很好奇,後來的我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或許在保持清醒的狀態下,再次去經曆這不幸的禍事,可以讓我解開疑惑。”
王一笑還是勸她:“館主大人,你真的......”
天憐衣卻直白地告訴王一笑:“有人在針對我。”
王一笑一愣:“......”
玄為夷聽到這句話,也微微看向她,有所思索。
天憐衣就當這件事自己才剛知道吧:“想要針對我的那個人,從一千年前就開始了。”
“一千年前,可能是沒能徹底達到那人想要的目的和結果。就趁我在人間的這段時間裡,再次想要針對我。”
“於是,又安排了一個跟我經曆完全相同的姑娘來,就是想讓我替小小上轎,繼續完成那人一千年前沒能完成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不順著那人的用意走呢?
王一笑問:“館主大人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這件事的?”
天憐衣很平淡地說:“不是懷疑,是出事後,我一直都知道的。”
“一切都太令人可怕了,隨便一念,隨便一想,隨便一說,就足以讓他人遭受百難、痛不欲生,又無可奈何。”
王一笑又問:“那你為何到現在才願意說出來?”
天憐衣故作輕鬆,以玩笑話說:“說來,你可能不會信。因為我還沒能走出來。”
王一笑“啊”了一聲,聽來雲裡霧裡。
天憐衣解釋說:“我大概會猜到,以後會發生點什麼在自己身上了。”
王一笑:“很不幸的禍事?”
天憐衣還是微笑,說:“那就得看那人有多想針對我了。”
邊走邊談邊說,很晚了,三人才在王一笑僅存的宮觀裡休息。
但玄為夷好像沒怎麼能睡得著,見天憐衣靠躺在身邊睡去,索性就大膽地一直看她。
誰知,天憐衣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彆看了,哥哥。”
玄為夷還是看她,直到她睜開眼睛,也一直在看著她。
天憐衣乾脆就坐直,問:“哥哥想問我什麼?”
現在的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傻,還很精明。
明明什麼都知道,明明什麼都看得明白,但總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不到緊要關頭,不說出來,會讓人覺得她什麼都沒發現。
等到她真正想說出來時,才發現她已經知道真相很久了。
但天憐衣這個人,最擅長的不就是這種嗎?
他頓頓,又聽見天憐衣說:“哥哥可以無忌憚地說,他這幾天累得很,不會醒來的。”
玄為夷一直看向她,問:“斷頭嶺,兩次。”
見她神情很是平靜,或許,她早就預料到玄為夷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抿抿唇:“是啊,兩次。”
“那樣的人太可怕了,讓人望塵莫及,又讓人聞風喪膽。不過還好,我在斷頭嶺得到了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