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安慰的什麼封澤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這場見義勇為被在場的人錄下來,後來還上了當地新聞。
回憶戛然而止,封澤看向蘇小小:“我記得。”
蘇小小呆了一下,顯出欣喜之色。
然而,對麵男人的下一句話瞬間將她打入地獄。
“如果那個女孩是你,我寧可那天沒有路過湖邊”
“……”
空氣一時寂靜,隨即爆發一聲刺耳的狂嚎。
“啊啊啊啊!!不可能!這是我們的初遇,我們相愛的起點!你怎麼能後悔?!”
蘇小小目眥欲裂。
她當初跳水輕生,是因為受不了父親的家暴。
在瀕死絕望之際被救起後,她才徹底萌生了反抗的心思,聯係到了自己稱之為舅舅的江桓,讓他幫忙逼迫母親離了婚。
當初被救起的不止是她的命,還有她早已化作一灘爛泥的心。
可此時此刻,被自己視作救贖的男人,卻說寧可從沒救過她。
剜心之痛也不過如此!
蘇小小哭鬨不休、形似癲狂,很快就引來了獄警製止。
封澤站起身,沒再往玻璃那頭看一眼,也沒再說任何話,徑直轉身離開。
“阿澤!你不要走!不要走哇嗚嗚嗚,求求你!不要留我一個人……”
身後,蘇小小的嘶吼漸行漸遠。
等待她的是永不見天日的昏暗。
*
封澤回到家的時候正趕上封母在客廳裡回踱步,時不時往樓上看兩眼。
“媽,你這是怎麼了?”
“哎呀,音音在收拾行李,說又要出差。我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說歸期不定,這不是鬨著玩嗎?一個人在外邊出了事怎麼辦?”
封澤蹙了蹙眉,正要說話,卻見話題中心的少女拉著行李箱從樓上
()下來,頓時顧不上再開口,趕去幫忙了。
剛把箱子提到樓下,便遭了封母一個白眼:“還想讓你幫著勸一下,你倒好,儘添亂。”
“媽,你不要生氣啦~”宿音上前抱住封母,撒嬌似的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是我之前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不也活得挺好的嗎?再說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封母動作輕柔地拍了拍少女的後背,神色有些糾結,“那你和宋臻……”
想起那張雋永秀雅的臉龐,宿音眨了眨眼,“到時候再說吧。”
“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現在是搞不懂了。你要去就去吧。不過在外麵一定要好好吃飯,陌生人的話不要信,每天按時打視頻報平安……”
封母語氣略顯沉悶。
她每說一句,宿音便點一下頭。
大半個小時過去,封母才意猶未儘地放開牽著宿音的手:“好了,快去吧,等會兒趕不上高鐵了。”
宿音這才轉身麵向身旁的男人,“謝謝哥,行李箱給我吧。”
封澤凝眉,產生某種錯覺,仿佛放開這個行李箱,就是放開了牽著風箏的線。
毫無疑問,宿音就是風箏。
握著拉杆的手緊了緊,封澤想起了自己前兩天做過的夢。
在夢裡,他被蘇小小蠱惑,雖然親人朋友都在身邊,卻跟眾叛親離沒什麼兩樣。為了得到蘇小小的身心,他不擇手段,毫無下限,做了許多違背法律道德的事情。
在故事將近尾聲時,蘇小小離家出走,他將人找回,得知她是被家裡的女管家放走的,竟將這個女管家割傷扔進海裡喂鯊魚。行徑之殘忍,令人發指。
而夢裡的女管家,不是彆人,正是音音。
夢境荒誕,卻又真實得可怕。
正因如此,他才去了監獄。
當蘇小小提起當年落水被救一事時,他能立馬回應,並非他對此印象深刻,而是在夢境中,大團圓結局之後,蘇小小同樣偶然提起過這件事。
意外的佐證,也許夢境真實發生過。
封澤壓下心頭湧上的澀意,神色自若地將行李箱推到宿音身邊,淡淡一笑,“一路順風。”
“好啊!”宿音接過行李箱。
封母和封澤將她送到庭院大門外,司機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路上小心,到了記得打電話。”封母再次叮囑道。
封澤也跟著上前兩步,不過卻是抿了抿唇,什麼也沒說。
宿音坐上車,搖下車窗,朝他們招了招手:“知道啦,拜拜~”
天光再亮,也比不過少女沐浴在陽光下甜蜜燦爛的笑顏。
極力忽略心頭湧現的悸動,封澤垂眸,嗓音隨風飄散。
“再見,音音。”
*
宿音上了高鐵,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借過,謝謝。”
耳尖微動,宿音一仰頭,就發現來人已經走到了她身邊的位置。
“宋醫生?”
眉眼雅致如山水畫的青年緩緩彎眸:“音音,好巧。”
巧個鬼啊!
宿音幽幽彆開眼。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精準定位的,但有朋友一起旅行的話,路上也會安心許多。
看著窗邊的少女,宋臻眸光專注。
他向醫院請了長假,這是他給自己限定的期限。
就在這時,少女發絲微動,似乎要轉過頭來。
麵如白玉的青年微移視線,掠過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
漫山青綠,咫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