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勿入。”
溫酌冷硬的-->>
聲音響起。
克萊文身上的裂紋越來越大,瞬間破裂開來,飄蕩在狹小的睡眠倉內。
衛淩倒吸一口氣,原本無法呼吸的咽喉忽然放鬆,空氣湧進來,沁入衛淩的大腦。
他的背脊拉成一道弦,腳背弓直,大腦裡無數條神經緊繃著瀕臨斷裂,就在最脆弱恐懼的時刻,被另一股力量溫柔地包裹起來,瞬間變得強韌。
衛淩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溫酌。
他就坐在自己的床邊,將衛淩的雙手用力壓在枕邊,眼睛裡是燃燒起來的藍色熒光。
衛淩驟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被克萊文入侵捕獲了!
如果不是溫酌發現了,自己恐怕就在那個意識世界裡被克萊文掐死了。
在意識世界裡被殺死,精神將會受到極大的創傷,說不定會像葉語那樣醒不過來。
而溫酌眼睛裡的藍色熒光越是強烈,意味著安奇拉活躍度越高。
“我沒事了……溫酌,我沒事了……”
他的額頭上,背上都是冷汗。
就連掌心都是汗。
衛淩第一次體會到了“捕獲”的可怕。
他不僅僅是一種吸引或者被吸引的過程,他甚至是……可以實現大腦意識的征服和毀滅。
而自己竟然在滑冰場上……因為能力失控而去捕獲溫酌,無論對自己還是對溫酌,都是凶險的。
溫酌眼底的藍色熒光逐漸熄滅,露出了他原本琥珀色的瞳眸。
還是這樣最好看,衛淩對自己說。
溫酌閉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氣來,很疲倦地直接躺在了衛淩的身邊。
“塞恩·克萊文上一次被我逆向打擊,按道理是沒有能力直接入侵你的大腦……衛淩,除非你邀請他來……他是沒有‘訪問’能力的。”
溫酌的聲音就在衛淩的耳邊,讓他略微恍惚。
直到溫酌拍了一下他的臉頰,示意他好好想想,他到底做了什麼或者想了什麼,讓賽恩·克萊文有機可乘。
“好像……好像是因為我很好奇‘被捕獲’是一種什麼狀態……然後我想著讓連羽或者何斂陪我練練手,又覺得他們應該不樂意吧。我也就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想著……”
衛淩做起來,用力抱住自己的腦袋。
他真的沒想到哪怕是指腦子裡開玩笑想的事情,竟然也能”邀請”到克萊文!
“你為什麼想要知道‘被捕獲’是一種什麼狀態?我記得我讓你體會過,你為什麼還在好奇?”
“因為你說我今天捕獲你了!我知道,當我自己被捕獲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但我不確定你被捕獲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嗎?我是不是……就像你打擊克萊文一樣,我也用這裡打擊你了呢?”衛淩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子。
“打擊我?你還沒那麼大的能耐。”
溫酌在衛淩的後腦勺上用力摁了一下。
衛淩向前,額頭磕在自己的膝蓋上。
“你是對我多討厭,還想打擊我?”
溫酌又摁了一下衛淩的後腦勺,這次衛淩岔開了腿,向前一栽,要差點沒斷。
“我哪兒敢討厭你啊!”
你現在就想鬨明白,更衣室裡你把我摁在牆上這樣那樣的……到底是我的想法,還是你的想法?
溫酌的第三摁又要來了,衛淩立刻歪過腦袋想避開,但溫酌反應多快啊,衛淩根本沒躲過去,還好雙手向前撐住了。
“溫教授,你差不多點!我腰可不好!”
“你腰好著呢。”溫酌淡淡地回答。
“我沒那麼大能耐就好。”衛淩呼出一口氣來。
“我發現你在下意識‘捕獲’我的時候,我就反向捕獲你了。”
溫酌說完,就起身,回去他自己的床。
“哦,還好你反向捕獲了。”
衛淩僵在那裡,兩秒之後,他想到了什麼——反向捕獲?
那就是自己被溫酌反向壓製了唄!
如果說自己主動去捕獲溫酌了,衛淩怎麼想怎麼都該是他牛掰哄哄地把溫酌治得毫無還手之力!
還好這是“捕獲”,而非“誘捕”。
不不不!這要單純的“捕獲”,溫酌把他摁更衣室的牆上乾什麼?
那根本就不是“反向捕獲”,是求偶的“誘捕”了吧?
還是歸根到底更衣室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隻是他衛淩腦抽時候的想象,跟溫酌無關啊?
“你到底還睡不睡?”溫酌冷冷的聲音響起。
衛淩看了一眼窗外……天都亮了……睡個毛線。
“不敢睡了。怕萬一睡著了,克萊文來找我。”衛淩無奈地攤回枕頭上。
“提起這個,你下次要是再邀請他,我會直接撞爛你的腦袋。”
溫酌說的輕飄飄的,衛淩卻嚇得夠嗆。
“再也不敢了。”
“你可以邀請我進來,然後你就能安心睡覺了。”溫酌說。
邀請你到我腦子裡來?
讓你看看我怎麼想象你把我摁聯歡晚會更衣室牆上?
不不不,你對三俗小電影……啊,不對,是驚悚小電影不會感興趣的!
衛淩拉過被子,把腦袋蓋起來。
“你要是睡不著,我可以陪你說話。”
“那……我想問問你,你曾經說過如果hybrid求偶,去……去誘捕對方,如果對方拒絕的話,就用強……是真的嗎?”
“克萊文用強,把你嚇到了?”溫酌反問。
“啊……有點兒。”
其實是我覺得你也很強勢……把我嚇到現在還睡不著。
“克萊文太著急了,這和他能力受損沒有辦法實現完全的誘捕有關。正常情況下,hybrid和諾亞在求偶的時候都不需要用強。”
“哦。那啥……溫酌,我說假如,我說的是假如……”
“你廢話太多了。假如什麼?”
“假如你看上了誰,你會用強嗎?”
問完之後,衛淩的心臟並沒有跳得飛快,反而就像是雲霄飛車衝到最高處的時候,緊張到一滴血都泵不出來。
一兩秒過去了,溫酌沒有回話。
衛淩真的很想知道溫酌在想什麼,他到底怎麼個反應。
當他專注地想要感受對方的時候,他好像能感應到溫酌的體溫,好像比平時要更高……他的心跳一聲一聲,正逐漸變快,他的呼吸好像一直在他的喉間……
這個問題,似乎讓溫酌緊張。
“看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溫酌開口,清冷的聲音裡好像有那麼一絲暗啞。
衛淩發覺自己一直緊緊抓著被子的一角,說實在的到底緊張的是溫酌還是他自己,他都分不清楚了。
“看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像你一樣不聽話,連克萊文都敢邀請……還是強了吧。”
衛淩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克萊文的入侵搞到心理失常了,不然溫酌那句“還是強了吧”,自己怎麼有點兒小高興?
衛淩在心裡淚流滿麵,他還能恢複正常嗎?
“衛淩,你要是喜歡一個人,你會用強嗎?”溫酌反問。
“我?我當然不會!我肯定是捧手裡怕磕了,放心裡怕悶了,想著法兒對那個人好。那個人要是眼淚一掉,我都得心疼死……成軟蛋一個了。也不知道當年讀書的時候,那些小學妹們為什麼會覺得我花心。”
衛淩嘴巴上很委屈,心裡麵卻跳得亂七八糟。
總覺得這個晚上,就是他的天劫。
心裡麵某種情緒,壓不住藏不住的,可真要是爆發了,他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那後果。
“我喜歡的人,要是說他疼,要是掉眼淚了,我也會心軟。”
衛淩愣住了,他沒有辦法忍耐內心的衝動,轉過身來,看向對麵。
溫酌還是平躺著的姿勢,雙手交疊放在身上,閉著眼睛看不出表情。
“那……”
你要不喜歡我試一下?
衛淩張了張嘴,這句話差一點就要說出口。
全身就跟被電過了一樣,衛淩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藏不住事兒,衝動的都不像自己了。
他小時候弄壞了老媽最心愛的口紅,老媽以為是老爸弄的,拎著雞毛撣子把老爸追的滿世界跑,他心裡內疚得快掉眼淚了,都能忍住不說。到現在,都沒人知道那支口紅是他掰斷的。
心裡麵,腦子裡麵,有什麼呼之欲出。
衛淩差點沒嚇壞自己。
“什麼?”溫酌的聲音響起。
清晰得衛淩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沒什麼……你要真以後看上誰了,千萬溫柔點兒。人是活生生的,可不是實驗、不是數據、不是一加一等於二,你得用心去體會對方的情緒,順著對方走。除非你想當一輩子的單身狗。”
“嗯。”
衛淩又看了溫酌一眼,溫酌那一聲“嗯”,總覺得是在笑。
但溫酌笑或者不笑,對衛淩來說已經不是啥大問題了。
衛淩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現在對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對這個一直保護自己的人……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你把我從月亮上帶回來乾什麼?
我就那麼睡著,沒啥煩惱,不是挺好!
大概是因為塞恩·克萊文的到訪又耗費了衛淩不少精力,他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又到了午飯的時候了。
溫酌知道他為什麼嗜睡,也沒有刻意叫他醒來。
衛淩是被手臂上微微的刺痛驚醒的,他一睜開眼,就看見溫酌坐在他的床邊。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