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門口已經傳來孫寡婦進門的聲音。嚴楚楚並未來得及多想, 她將那個物件攥進手心,回過身來。
“你們在我床邊做什麼”
孫寡婦陰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剛、剛剛有個東西掉這裡了。”嚴楚楚出了一身冷汗。
孫寡婦依舊是一副很懷疑的模樣。她向著兩人這邊走來。嚴楚楚麵對著她, 借著視線的死角, 假裝若無其事地將手中的東西, 放進了背後的褲兜裡。
在短暫的巡視後,孫寡婦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幾人這才又回到門邊。崔晚霽趁機八卦道“孫阿姨,剛剛來給你送菜的是什麼人啊”
“村裡的人。”
她回答得過於言簡意駭,崔晚霽便簡單地腦補了一個女子青年喪夫、村民齊心幫助的溫情劇本,因此不禁發出感慨“這村裡的人還挺熱心的”
“熱心”孫寡婦古怪地笑了,“他們那是害怕了。”
她那抹笑極輕極輕,像一片鴻毛, 卻帶著重若泰山的嘲諷。說不出來是嘲諷村民, 還是嘲諷她自己。
崔晚霽敏銳察覺到這是個追根究底的好機會,剛要開始追問, 孫寡婦卻已經站起來,收拾被送來的菜品去了。嚴楚楚見孫寡婦一人忙活著, 也忙站起來幫忙。
與此同時, 村長家。
村長大清早起來,便覺得眼皮直跳。他堅信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道理,為了消災, 特彆地犧牲了一整隻雞蛋,一早上光拿著它往眼皮上滾, 以示對上天意誌的尊重。
雞蛋沒在眼皮上滾幾圈, 院子外卻來人了。來的正是這回村裡來的七個人之二, 一個姓楚,一個姓林。
他早做好了這兩人會來興師問罪的準備他身為武陵村的村長,對這個子的本質再清楚不過。早在起床時,他便聽宋剛那邊彙報過昨晚,人魚來過了。
“咱們都知道人魚早晚會來搗亂,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宋剛非常慌張,“這才第二天,山神還沒封山呢他們要是給嚇跑了,咱們可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又咬了咬牙“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兩個人不肯吃魚他們要是吃了那肉,人魚聞到那味兒,又怎麼敢靠近他們”
“慌什麼。”村長敲了敲煙頭,“他們沒那麼輕易就走的。”
“可是”
“可是什麼他們可是政府的人。這是他們自己說的。”村長陰狠地笑了,“他們不是要考察要給咱們演戲要給咱們講科學那咱們就給他們講科學,和他們對著演下去。什麼殺人的人魚那都是幻覺什麼臉上長魚鱗那都是皮膚病為什麼一到晚上就躲進屋子裡去那都是生活習俗。剛子啊”說著,他便去抓對方肩膀,“咱們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套路沒見過每年這一波一波的人,什麼花招沒用過咱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
在他的安撫下,宋剛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村長見他這副模樣,非常滿意“洞裡關著的那三個人,怎麼樣了”
“有一個想跑。被逮回來了。”宋剛說,“還有兩隻還算乖巧”
“跑怎麼跑的”
“他藏了個石頭片,把繩子磨了,淩晨時偷偷摸摸溜出來了。不過沒找著路,當場被強子撞到。”聽到村長語氣不善,宋剛連忙補充道,“已經在給他們灌聖水了,過幾天就能長出魚鱗來了。”
“行。”村長說,“老光棍那邊看好了。他不跟咱們吃魚,不信仰山神,被詛咒被遺棄是他的事。但也彆讓他多嘴多舌亂說話,告訴他,他要是敢說有的沒的,就讓他也去當祭品”
宋剛記下了這話。他遲疑片刻,又說“早上我看那兩女的往孫寡婦那邊去了,她”
“她不敢說什麼的。”村長冷笑一聲。半晌,他看著宋剛道“從你媳婦走了到現在,也有五年多了吧。”
宋剛“嗯”了一聲,村長於是歎息道“前年本想把那小姑娘留給你,誰叫她不識抬舉,自己跑了不說,還帶著個祭品跑到山外麵去鬨得整個村子雞飛狗跳,連山神都怪罪咱們。不過你放心,這回來了足足七個人呢,兩個女的。等那五個男的死了,剩下兩個,你隨便選一個,我給你做主。”
宋剛聽到這話,笑得點頭哈腰“謝謝村長,謝謝村長。”
“彆謝我。”村長笑眯眯道,“咱們該謝的,是山神。要是沒有山神,哪有咱們的好日子過咱們村早在十一年前,就被那群忘恩負義的怪物給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