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很多人開始沮喪後打算收拾行囊等離開的通知時,淮郡又出了新政策,凡是通過第一輪考核者都可領一份“技師證書”,憑此證書可到新成立的“工業司”名下各大作坊報名入職,入職成功者做滿五年可脫自身賤籍,做滿十年者可給妻兒全部換成良籍且子孫可讀書參加科考。
當然這些作坊不在淮郡,而是在崔氏治下各處都有,這就需要這些工匠回家後自己去準備報名麵試。
此消息一出整合淮郡都轟動了,許多想脫籍的工匠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是要激動的昏厥過去,原本以為沒有希望了,如今卻發現柳暗花明怎麼能不讓人激動。
當然有人歡喜就有人愁,高門大戶都豢養私匠,崔氏這個政策一出他們手底下養的部分人就開始鬨了。
可崔氏對他們的各種意見壓根沒任何回應,反而很快又推出一條政策各行手工業業主若想加盟到“工業司”名下,隻需要每年交十貫會費,便可擁有同樣的招聘權,隻要把麵試成功的匠人帶到“工業司”登記簽訂契約的信息,在他們作坊裡乾滿規定年限者依然可以獲得脫籍的資格,但加盟者有一個條件,家中私匠不能超過二百人。
這政策對於一些中小手工作坊同樣是福音,誰都知道巧匠難求,曾經大部分技術都被高門壟斷,也就這幾年破家滅門的高門大戶多了,一些匠人才有了選擇的機會,但大部分還是被大族壟斷。
對於崔氏的政令,那些高門大戶簡直要氣炸了,這政策一出,他們還怎麼留人?
時知對於像雪花一樣投入家主府的信件,找了個機會對外透露自己的態度你的私匠管不好那是你自己沒本事,我的政令卻不是你可以乾涉的,不服氣的可以反了崔氏另投彆處,崔氏的軍隊可以幫忙搬家!
這是時知當政以來少有的強硬態度,這也讓很多人迅速清醒認識到一個事實,崔時知雖然是世家出身可她不是靠眾世家豪族支持上位的,有沒有他們崔氏始終還是崔氏!
而且崔氏自己本身就財力雄厚,擁有“點金手”的崔時知說不定早就盤算著他們早點滾蛋騰出市場呢!
崔氏惹不起,但放私匠改招聘這利益牽扯太大了,萬一他們控製不好那些招聘來的工匠,財路可就真要斷了。
正當這些家族在糾結焦慮時,王氏表示將把名下所有私匠身契改為聘用契約,不過這契約是五十年,而且允許簽訂聘用契約的匠人去參加第一輪考試,同時王氏也會加入“工業司”,這些匠人甚至直接省了麵試的麻煩,隻要在王氏繼續做工,時間到了自然就會成為良籍。
要不說人家能當老牌世家呢?看看這個腦子就是賺得快!五十年幾乎是把一個人一輩子能做工的時間段都放到一起去了,雖然說讓工匠得到良籍比私奴時不好控製些,可到底人還在他們手裡,這樣想想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於是在王氏加盟入“工業司”後,又有很多私匠甚多的世家豪族也表示允許自己也將給私匠換身契,然後跟他們簽完招聘契約後允許他們去參加第一輪考試。
對此“鑽漏洞”的行為,“工業司”一點都不介意,先招聘後招聘他們不管,隻要你的工匠考試通過後記得來“工業司”登記招聘契約就行。
這事解決後,第三輪考試也已經結束,十六個科目最終優勝者都被崔氏當天放了良籍,而且任命成“工業司”的技術官員。
看完時知這一係列操作後,百湖心中五味雜陳,原本以為千難萬難的事,人家三個月內就做出個雛形模樣了。
“良籍、賤籍其實對大多數隻求糊口的人來說並沒有太大乾係,除了那些心氣高又有大本事的才想著掙脫束縛,大多數就算此刻放他們自由他們也是不願意獨立的。”時知提前給百湖打預防針,這政策看著是順利執行下去,可要見到效果其實還很長遠。
“我與老師所求不過是讓他們有一個機會,至於願不願意抓住,全看他們自己。”
百湖並不是不通世事,反而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這世俗之事,良賤之彆在生存麵前並沒有那麼重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良民賣身,他們所求的是給所有匠人及其子孫一個選擇的機會。
明明是靠一身本事吃飯,卻因為一個出身祖祖輩輩要被踩在泥沼中這何其不公。
老師說過,士農工商不過是各司其職,為何要分出貴賤高低?
前路固然難行,可到底已經看到微弱螢火,他大概是比老師幸運的。
時知看過鄭熏那些手劄,她總是忍不住感歎這位墨家钜子可能是把鄭氏所有的良心和光明彙集在他自己身上了。
不然怎麼解釋鄭家那樣的基因會養出這樣一樣超現實理想主義者?
再一想到鄭氏圖謀天下的第一位家主就是鄭熏的親爹,這讓時知偶爾也會懷疑基因遺傳的科學性,這絕對是歹竹出好筍超水平發揮的“靈異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