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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當日,上京城內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會進宮赴宴,為及時與其他權貴結交幾句,縣伯府可是下足了力氣。
白術屏息把最後的紅翡嵌珠碧玉簪小心簪到沈含月頭上,隻差這一支簪子,便都拾掇齊整了。
沈含月今日身穿縷金流彩如意雲紋訶子茜裙,外罩鬱金輕紗廣袖長衫,暗絲小團花天水碧披帛散漫搭在無暇藕臂間,身上這一點碧色與玉釵相映,硬生生照得這屋子都亮了三分。
銀珠甚少見得自家姑娘穿這樣明豔的顏色,她直愣愣地看著沈含月,“雖說此次去宮宴的衣服,都是府中一起做給幾位姑娘的。可咱們姑娘看著,真真像是那天上的仙女兒下凡來了。”
這樣的裝扮沈含月自己其實也並不多見,她大多還是穿月白豆綠,不算出挑,也不難看。
冷不丁見到鏡中人這般張揚恣意的模樣,倒有些陌生了。
額間碎金點綴的花鈿更襯得嬌麵俏麗脫俗,沈含月紅唇微揚,鏡中佳人開口道,“今早起身便吃了蜜餞?嘴這樣甜。”
白術輕笑著點點銀珠,“姑娘笑話你呢。”
銀珠捂著頭佯作委屈,“我是真心誇姑娘的!”
沈含月與自己的兩個丫鬟打趣了兩句,笑得眉眼彎彎。
她轉回頭再看鏡子,起身前最後又看了一眼鬢上那玉簪,“走吧。”
母親留下的釵環,沈含月從未有機會用過。若她在天有靈,看見女兒這般出挑,應當也會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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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朗待見了沈含月眼前一亮,歡歡喜喜迎過來道,“阿姐,你今日這打扮真好看,這才襯你。”
沈含月看了眼手上淡紅丹蔻,淺笑道,“從未穿過如此顏色,今日試過方知合適,我自己也很喜歡。”
沈懷朗雀躍道,“我就說嘛,我阿姐這般的美貌,整個上京打著燈籠也找不出第二個。”
沈含月姐弟說笑到了門口,才瞧見秋妙淑正帶著一雙兒女說話,他們的父親沈定也在一旁。
秋妙淑一見沈含月便心氣不順,臉上笑意斂得乾乾淨淨,“月丫頭來了,來得倒早。”
沈含月不理會她,俯身對著沈定,“父親萬福。”
沈懷朗跟在姐姐後麵,敷衍地也行了一禮。
沈定神色淡淡,“嗯。”
沈含月這才抬頭,看著自己兩世都不曾親近的父親。
這幾日府上傳出的動靜,沈含月可不相信沈定不曾聽聞,可今日看著卻如往常一樣,想來是懶得理會了。
沈含月試探地道,“今日中秋團圓,正巧待會兒宴上許能碰見舅舅,多年未見,想來舅舅心中也對父親掛念得緊。”
沈定上下打量了沈含月一眼,若有所思道,“姚大人可不會掛念我,他若見著我大約也隻想當麵痛罵縣伯府一頓。隻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他回京第一件事是惦記著來見你們兩個,看來兄妹情深的確是真的。”
沈含月誠惶誠恐道,“父親這是哪裡的話,外祖一家自然也惦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