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圓餅太過誘人,還是鴨崽崽太過可愛。
這些隻有迪克心裡自己清楚。
但總之,他還是拍乾淨身上的雨露,讓水珠從皮革上滑落,才彎腰低下頭,把一隻圓滾滾、毛絨絨的崽崽一手攬起來,讓崽崽坐在自己有力的手臂上。
“哥哥好厲害!”
小鴨崽崽特彆給麵子地鼓起掌,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迪克心裡清楚,這是因為崽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想安慰自己,所以揪著個特彆小的點,也能想方設法,童言童語地誇誇自己。
難道我現在看上去像個可憐兮兮的流浪漢嗎,迪克覺得有點好笑,流浪回哥譚?
他一手托著崽,半邊手臂連著肩膀,都是崽熱乎乎的氣息。
奶味沒有以前濃。
看樣子,恐怕是小鴨崽崽沒來得及喝早上那杯牛奶,急匆匆地裹了件衣服就趕過來了。
崽崽開始扯他袖子,奶聲奶氣地:“我們回去。”
迪克頭低下來,就很容易抵著崽崽的小額頭,像玩捉迷藏一樣,小小聲地和他說:“我回去不好。”
崽崽搖頭:“好!回去!”
他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快,導致停下來的時候,漂亮的眼睛都有點發懵,才努力調動剩餘的腦容量,吐出可憐見的通用單詞,實在是很努力一隻鴨鴨。
迪克就笑,完了又有點心酸。
這樣可愛的弟弟,不是自己獨有了。
或者矯情一點說,自己的存在似乎被莫名抹去了。
不管是羅賓的工作,韋恩莊園的位置,還是哄弟弟睡覺的工作,似乎都塗掉迪克·格雷森的名字,變成了傑森·托德。
迪克想了一晚上,他想起爭吵時布魯斯沉默的臉,想起仿佛縮小版自己的傑森,想起被新哥哥哄睡的海拾茲...太多事情壓在心頭,讓他仍然覺得心上沉甸甸的。
“我不好回去的啊,”迪克很耐心地抱著海拾茲,儘管知道對方未必聽得懂太多,還是慢慢地說道,“我和布魯斯吵架了,然後,我跟傑森,最好還是不要現在接觸的好。”
他看著海拾茲的眼睛,以為要對上一片懵懂,卻有些驚訝地眨眨眼,看見海拾茲眼睛裡是執著的清明
不像是那個呆傻的樣子。
像是什麼都明白,卻仍然很執著地,要為一些東西做點什麼。
“dad出去工作了,”海拾茲說,“哥哥回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餐。傑森哥哥也在。”
“...他未必想會這時候看見我。”
“不會的。”
這個用詞艱難的小家夥,一字一頓地說:“傑森哥哥,很崇拜你的。他也喜歡你。”
崇拜。
迪克飛快眨眼睛,思維有些停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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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回到了韋恩莊園。
像是一塊剛凝固的堅冰,又被溫暖的暖陽照射,不得已慢慢融化成冰水,往陽光的方向流淌。
迪克外套的水珠滑落,周身冷冽的氛圍也化去不少,麵容略微柔和,表情複雜地抱著海拾茲,重新從正門走進韋恩莊園,到達莊園內部大廳。
推開門,不遠處站著一個少年身影,定定地看著他們。
迪克看著對方的臉,這張麵容曾在不久前,他刻意接近時,仔細打量過...仍有些稚嫩的麵孔,五官卻已經分明,倔強和不羈的帥氣自然地從麵部感知出來。
他是...
“傑森哥哥!”
傑森·托德。
同樣站在混亂中心,擁有著極其相似的身份,哥譚的新一代羅賓,繼承了他的紅綠羅賓製服的人。
對方正對著他
們站立,站姿筆直,聽到海拾茲的叫聲後眼神一動,假裝並非刻意地打量了好幾眼迪克手臂上的崽崽。
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和迪克微妙地對上視線。
迪克在看到傑森視線時,心裡微微一動。
對方眼神其實很平靜,但也看得出有些複雜,和前幾日自己刻意接近觀察時完全不同,更像是了解了許多之後,有些洞悉又心情複雜的眼神。
他們隻對了這一個眼神,雙方其實已經心知肚明,這場糾紛已經大致在兩人心中明晰,沒有誰被蒙在鼓裡,不能言說也難以爆發憤怒。
迪克手臂微微一動,利落地轉身,把手上軟乎乎的一隻海拾茲交給後邊的阿福,接過阿福手裡的小圓餅托盤,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