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過度沉溺 霧下菘 9309 字 6個月前

雖然是晚上了,但是湖畔邊行人一點不少,有小蟲子在路燈下嗡嗡繞著飛過,是個舒適靜謐中帶著燥熱的夏夜。

少年體溫很高,被這麼從背後緊緊摟住,隻覺得像是被一個火爐罩住了。

和小時候他擁過來時完全不同的感覺,虞鳶又感覺到了,重逢後和他相處時的那分異樣,周圍人實在太多,她頓了半晌,去拉他手,“鬆開。”

被訓了,他有些委屈,“鳶鳶。”

虞鳶歎了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我們談一次吧。”

謝星朝還沒回答,她忽然聽到有人高聲叫她名字,“虞鳶!”

扭頭一看,是兩個男生,從湖對麵走來的,不知道在那兒停了多久了。

因為靠近宿舍區,環境又宜人,夏天晚上,不少學生在這道路上散步,有認識她的碰見也不奇怪。

是盛昀和楊之舒。

楊之舒是她同班同學,倆人一個導師,很有學術才華,因為之前合寫論文的經曆,虞鳶和他還算熟悉。

她倒是不知道楊之舒和盛昀原來也是認識的。

盛昀望向他們的目光很是複雜。

本來他和楊之舒約著去超市買啤酒,買完準備回宿舍,楊之舒眼睛尖,看到湖對麵倆人時,一個臥槽脫口而出,“那不是虞鳶嘛?我正好找她呢,旁邊那誰啊,她男朋友?”

盛昀看清楚了,“……那是她弟。”

“弟弟?哪有弟弟這樣啊,這是要搞骨科?”

盛昀,“你他媽彆胡扯,是她爸媽朋友家孩子,也沒談,你不是找她有事?”他衝楊之舒揚起下巴,“現在去找唄。”

虞鳶長得很漂亮,但是性格內斂低調,從大一到現在,喜歡她的人不少,但是敢真的去表白的不多。

在院裡,她背地裡其實有個冷美人的綽號,說來也奇怪,她性格其實一點不冷,溫柔極好相處,隻是難追也是真的,對談戀愛從沒表現出過半點興趣,想追都讓人無從下手。

虞鳶見到這倆人組合,覺得很是稀奇,“你們原來認識。”

楊之舒說,“高中同學,我正找你有事呢,還是盛昀看見了你。”

“就是我們之前論文的事情,我前幾天去找嚴導了,他說已經幫我們投了期刊,大概率能成,這幾天我又想了個感興趣的方向,從之前論文引申出去的,關於連續體拓撲優化方法的,想問問你之後還有空和我合作麼。”

“你微信把題目給我詳細發過來。”虞鳶說,“我先看一看?”

楊之舒是個典型的理工geek,虞鳶一直很欣賞他的學術精神。

“好。”

楊之舒話說完了,看向一旁的少年,“我剛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虞鳶忙說,“沒有。”

盛昀似是感慨,“感情真好。”

“小弟弟,我記得你是地球物理係的吧,提前說一聲,你們課程都挺難的。”盛昀目光輕飄飄落在少年身上,視線意味深長,“不會的,可以來多問問師兄師姐。”

“多謝學長。”謝星朝也笑了。

“不過,鳶鳶可以教我。”他眨了眨眼,“畢竟,鳶鳶成績比學長好多了吧。”

盛昀笑容僵在了臉上。

“星朝!”虞鳶很尷尬,想喝止他。

少年看向她,乖巧的說,“地球物理既然這麼難,我成績不行,到時候肯定很多不會,得麻煩鳶鳶了。”

他站得離虞鳶很近,夜色遮掩下,唇紅齒白,眉目穠麗,越發顯得漂亮得出奇。

楊之舒,“……”弟弟你這不才剛開學第一天?什麼都不會你怎麼混到京大來的?

盛昀臉色極難看。

虞鳶衝他連聲道歉,“對不起,他交際少,不會說話,你彆往心裡去。”

盛昀勉強露了個笑,“沒事。”

一直到那兩人背影完全消失,虞鳶臉上笑容也消失了,“星朝,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後,和彆人說話要注意分寸。”

她當謝星朝不擅人情,孩子氣,什麼話都直接往外說。

少年乖巧應聲,“嗯,下次不會再說了。”

“我確實不會說話。”他垂著長睫,低聲說,“沒朋友,又當過那麼久啞巴。”

“行了。”虞鳶怕自己再心軟,頭疼的叫他不要再說了。

湖畔周圍,有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水聽風,虞鳶以前趕ddl時,有時會在那兒通宵,她歎了口氣,“去裡麵坐吧,正好有事想和你談談。”

謝星朝隨在她身後,女孩背影纖細,黑發紮起,露出的一截脖頸肌膚瑩潤雪白。

不是小孩?

他臉上笑意隱去,唇角微微勾了勾。

在她心裡,真的沒再繼續把他當成小孩麼?

咖啡廳內裝潢精致,冷氣十足,走過一條狹窄的過道,裡麵是內廳,人不多,正巧放到st rose of summer,是一首虞鳶很喜歡的愛爾蘭民謠。

“坐吧。”虞鳶找了一處倆人位置,靠窗,很不顯眼。

冷飲上來後,虞鳶什麼也沒說。

玻璃杯外頭逐漸凝結上了細細的水珠,薄荷葉上下浮動著,她拿勺子輕輕戳了戳,垂著眼,清麗的臉上褪去了平時經常帶著的笑容。

謝星朝坐在她對麵,半晌,他問,“鳶鳶,那兩個男生,都和你很熟嗎?”

為什麼反過來變成謝星朝盤問她了?

“一般熟。”虞鳶說,她抬眸看他,儘量溫和道,“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關於那幾年。

咖啡廳很是安靜,音樂悠揚,虞鳶安靜的等他開口。

“……我那幾年,過得很混亂。”少年抿了抿唇。

“那時,和我爸吵了很多次架。”他說,“他開始往家裡帶不認識的女人,叫我叫她們媽,叫我回去,說已經太麻煩你們家了——再待下去,你們都會厭煩我,說沒人願意這麼照顧一個和自己家毫無關係的壞脾氣病秧子。”

虞鳶,“……”她不知道那時候發生過這種事情。

她聲音有些澀,忍不住說,“我們沒有……”

“我知道,叔叔阿姨都是很好的人。”少年唇角牽起一絲笑,“隻是當時沒想通。”

“當時不知道未來在哪裡,該去做些什麼,活得渾渾噩噩。”他垂著眼,“等清醒一些後,已經覺得沒臉再去見你們了,我現在也弄不清楚當時到底在想什麼了。”

“那些人在背地裡笑話我。”他臉色有些蒼白,“從小到大,我不想老是讓你保護我。”

小時候他忽然失聲,總會不識相的人譏笑他小啞巴,虞鳶護他,一貫溫柔不曾和人紅過臉的她,因為這件事情,甚至和彆人動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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