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過度沉溺 霧下菘 15484 字 8個月前

有了丁蘊玉帶著,他果然對山路很熟悉,而且苗話漢話都講得很好,和村裡人熟悉,第一天度過的愉快程度超乎他們所有人想象,徐越平喜得嘴巴都合不攏,李秋容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晚上,他們回了鎮上。

吃飯時,丁蘊玉問她,“虞鳶,晚上我有點事想找你,能占用一刻鐘?”

虞鳶不知道他要說什麼,撞上他懇切的視線,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夜風微涼,小院落的籬笆內,院子裡隔著桌子,屋子隻亮著一盞電燈,竟然沒有一個人在,虞鳶問,“你家人都出去了?”

“他們都走了。”

“對不起。”虞鳶半天才意識到走了是什麼意思,她顯然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沒事,很久了。”男生看著遠處的天幕,神情沒什麼波動。

他已經習慣了。

是他剛上初中時的事情了,後來,他就一直輾轉流離,被寄樣在這家一段日子,那家一段日子,得虧成績一直很好,中考後,他拿到了陵中在縣裡的唯一一個學雜全免的招生名額,得以去陵市上學。

虞鳶心軟,以前這些事情,丁蘊玉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他看起來也並不像這麼處境淒慘的孩子,他衣服總是乾乾淨淨,帶著股淡淡的皂莢香,為人不卑不亢,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示過弱。

丁蘊玉從屋內出來,拿了個小盒子,“有東西想給你看。”

虞鳶很迷茫,他打開了盒子,裡麵東西顯然有些年頭了,邊緣有些泛黃,認出來後,虞鳶愣了。

是一疊粉紅色的餐票,印著陵中的鋼戳,可以憑票吃早午飯。

幾年前,他們剛畢業,因為虧本過大,這飯票便正好被廢除了,發行期就那麼幾年。

被那雙清澄的眸子這麼注視著,他心跳得很快,“不記得了麼?”

虞鳶驚訝,她抬眸看著他。

他從盒子裡拿出一張,輕輕笑了,“是在我抽屜裡忽然多出來的。”

塵封已久的記憶慢慢揭開。

虞鳶自己都忘記了。

因為虞楚生是陵中老師,學校給他發了不少飯票,為了孩子的營養,沈琴都在自家做飯,所以虞楚生的飯票也就都沒了用處。

虞鳶記得,她在辦公室遇到丁蘊玉那次後,她留意了下,發現他每次都這樣,有時候吃飯,甚至就一個饅頭,她還記得謝星朝之前開始抽條時忽然增長的飯量,莫說他還那時候還隻有十三歲,男孩子長身體時,吃這麼些,這麼可能夠。

虞鳶便順理成章,想到了那些多出來的飯票。

照顧到他的自尊心,她是偷偷放的,對誰都沒說,也沒讓任何人看到。

這事情過也就過去了,虞鳶再也沒記起過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虞鳶問。

他臉紅了,沒回答。

隨著飯票一起放入他抽屜的,還有一份淺粉色的便箋,他沒好意思拿給她看。

當時,他根本不敢想象能接受她。

而現在,他的工作已經基本可以敲定了,以後,隻會越來越好,他和她竟然也重逢了,她和記憶裡的模樣也沒什麼變化,依舊那麼溫柔。

院落裡隻有他們倆人,站在樹下說話。

“對不起,當年我沒法沒給你回信,不知道,你現在還願不願意,再要一份遲來的回信。”男生聲音很低,垂眼溫柔的看著他。

他想,在這裡能再遇到,在他的家,也是上天降下的緣分。

月光下,虞鳶發現,他眸色是淺淺的褐色,盈滿了溫柔。

她忽然想起,另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隻是從腦海裡一掠而過,她甚至來不及捕捉到,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氣氛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縱然虞鳶再遲鈍,此時也感覺到了些許不對。

之前,她想過,如果真的要談戀愛,丁蘊玉或許是她會動心的理想對象。

可是,現在,她忽然意識到,和編程不一樣,有時候,即使你完全是按照合乎邏輯的程式,一步步推導,判斷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麼。

但是真的發生了,現實得到的,和預期卻很有可能完全不同。

人是活生生的,尤其感情,那麼簡單又複雜。

茫然間,她隱約意識到,她和丁蘊玉之間,很有可能有什麼誤會。

……

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隨後,是木門被拉開的聲音。

少年站在月光下,手指還擱在門上,安靜的站在那裡,看著樹下,咫尺之間的兩人。

丁蘊玉首先看到了他。

虞鳶抬起頭,“星朝?”

……

倆人走在回旅館的路上,一路無言。

虞鳶想回自己房間。

她手腕被扣住了,他拉著她,在黑暗裡走過。

“星朝!”

他根本沒停。

直到她被拉進了他的房間,門被扣上,屋內黑沉沉的,虞鳶抿著唇,呼吸還沒平穩,心裡七上八下,亂成一團。

“你已經選好了,選他了?”他語氣像浮著冰。

破舊的旅館裡,燈光昏暗,朦朦朧朧的清燈裡,映照出了少年漂亮的輪廓。

虞鳶腦子亂哄哄的,“你在說什麼?”

他語氣裡什麼也聽不出,似乎隻是在陳述,“我和他,你選了他。”

虞鳶難以置信,“選什麼?”

少年什麼也沒說,他扣住了她手腕,手指修長,指尖卻冰冷得可怕。

從他和她告白,被疏遠,到現在為止,已經過了半年。

誰知道,這半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而她和那人一如既往的交往,甚至越來越近,她親口承認那是她的理想型。

她的選擇,難道不是已經昭然若揭。

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的初戀,如今回來了,他自然會被放棄,被如草芥一般徹底拋棄。

肌膚間直接的觸感,激起了她身上輕輕的顫栗,他比她高了那麼多,少年握著她手腕,分分將她拉近,他幾乎癡迷的看著她,灼熱的呼吸落在她手腕上,那塊皮膚滾燙到酥麻,“他剛碰了哪裡?”

這根本不可能是姐姐和弟弟之間會有的舉動,她再怎麼欺騙自己,都已經無法再裝下去。

“你還太小,沒長大,經曆得太少……”虞鳶腦子發空。

所以,才會一時鬼迷心竅。

是她想錯了,對不對。

“還小?”

“弟弟?”

他似乎輕輕的笑了笑。

是的,他在她麵前,十年了,從沒卸下過偽裝,他當她的乖弟弟當了那麼久。

而當他準備好一切,準備回來時,她知道他得知那個消息時的痛苦?

那是給他的十六歲生日禮物。

他病得快死了,在家,隻覺得萬念俱灰,她如果不愛他,那麼他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如果覺得我是小孩,那你把他叫過來,讓你男人看看。”

“看他願不願意讓你這樣被小孩對待。”

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清晰,他是個男人,是個已經成年的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區彆在這一刻凸顯得淋漓儘致。

他太久沒有碰過她了,隻是聞到她發上那股輕暖的香味,幾乎是一觸即燃,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他呼吸加重,黑眸不再清明,冷漠的模樣再也維持不下去,他要她,快想瘋了。

虞鳶腦子一片空白。

一下又是之前謝星朝的模樣,一下就是現在的謝星朝。

她頭暈目眩,不知道該到底怎麼辦。

“你不知道麼。”他說,“我親過你很多次。”

那不是謝星朝。

他是乖巧,無害,懂事,聽話的,而不是眼前這個陌生,胡亂吐露著這種可怕話語的少年。

“你知道,我都想著你做過什麼嗎?”

還是那張熟悉的,漂亮無暇的臉,黑發白膚,紅潤的唇張開,他有一把清澈乾淨的嗓音,隻是眼下,說出的,都是惡魔一樣的話語。

“想看麼?”

一分分,一句句,把她最後的偽裝和矯飾撕了個粉碎。

“謝星朝!”她聲音都顫著,整個臉蛋紅紅白白,製止他再繼續往下說。

“你明明知道,我離開了你,根本沒法活。”

“隻是你不在乎,是不是。”

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她的腰已經被緊緊摟住,這一下力氣是如此之大,如此凶狠暴烈。

可是,他埋首在她頸窩裡,像隻受傷的小獸,終於找到了歸途,虞鳶終於察覺到異樣,等他抬頭看著她,昏暗的燈光下,那雙漂亮的眼睛,竟然已經盈滿了水霧,眼睫一片濡濕。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自從他長大之後,她再也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我可以不要名分。”他啞著嗓子,“隻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

“我會做得很好。”

他模樣那麼漂亮,濕漉漉的漂亮眼睛,唇紅得異樣,少年肩膀在輕輕的顫動,這半年噩夢一樣的日子裡,他瘦了那麼多,此刻剝去所有的外殼,他還是那隻惹人憐愛的小狗,一人縮在角落裡,乖乖等她回家,哭得無法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那麼愛嫉妒的sjb,說不要名分甘願當小三,有人會信嘛(噓)

弟弟真的嬌滴滴的。

又病又嬌,典型病嬌,等談起來了,隻要他有足夠的安全感,他超會撒嬌~超奶~

今天還是抽五十個獎~~啾大家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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