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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陶香居,錢禾換回女兒裝,即刻就往南居賢坊趕,連陶珊定好的魚生都顧不上吃。
“放心,我自有打算,一點兒也不衝動,姓池的不敢把我怎樣。”錢禾打斷陶珊的勸告,胸有成竹道,“你就收整好房間,等我來住。”
在紫蝶巷沒能抓到池舟現行,可錢禾確是看到他進娼家,這就足矣。她是證人,隻要她不鬆口,池舟就說不清。像他一心想當官的人,根本不敢把事情鬨大。
要知道,池舟為了出仕,可是連悅安公主的招親都推掉了。
“草民微賤,非公主良配,懇請陛下另擇賢俊。舟寒窗苦讀,隻想宣布聖上恩德於四方,安居黎庶,清宴洲土。舟鬥膽,請陛下成全。”
這段話,池舟是在鹿鳴宴上當眾講的。
據說,皇帝當時就扔了玉杯。
生氣歸生氣,強扭的瓜不甜,皇帝自是明白,再說,人都明確拒絕了,公主再上趕著嫁,那皇家尊嚴就真稀碎嘩啦沒法拚嘍。
於是,池舟得償所願,成了本朝第一個拒絕駙馬之選的人。
這段奇談傳進錢禾耳中時,她還是蠻佩服池狀元的,認為他夠勇敢,為了自己的心願敢違抗聖命。
然當賜婚聖旨下來時,佩服就變成了憤怒。
他有願望,她也有啊。
憑什麼他可以不娶不喜歡的公主,而她就要嫁不喜歡的他呢?
更讓人生氣的是,他這次沒有反抗,乖乖接旨,連她的不情不願都不理會,硬是跟她成了親。
“姓池的,今天我就要同你和離!”
錢禾拈拈手指,讓孫甘快點趕車,她要回去收拾箱籠,今晚就搬出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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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回來的正好,羅姨拿了兩匹繭綢,要給您裁衣。您量個尺寸唄。”
青桃笑著迎上錢禾,攙著她就要往大門裡走,錢禾卻是在台階上立定。
“聽好了,你現在就去收拾行裝,酉時前務必打點妥當,陪嫁來的,一樣不許落。”
青桃不解:“為何呀?”
錢禾瞥她一眼,喜道:“再也不住這兒。等姓池的回來,在和離書上簽了字……”
“老爺、夫人知道嗎?他們同意嗎?”青桃脫口道。
“到時候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這個你彆管,趕緊收拾。”
說完,錢禾望向車夫孫甘。
“去雇兩輛車,一會兒把東西送到陶香居。”
孫甘沒有應答,隻是拍了拍馬頸。
“我跟你說話呢,小筍乾。”
“小姐,這麼大的事,您是不是得跟家裡說一聲,夫人要是知道您先斬後奏,還不定……”
這時,巷口拐進數匹快馬,蹄聲震天,三人不禁抬頭去看。
當中一人,青布貼裡,頭戴方巾,眉眼稚嫩,好似個書生。他後麵跟著四個壯漢,黑布短打,肩頭豎著刀柄。
錢禾不喜粗人,剛要回避,就聽青桃道:“是宋琪。池公子的書童。”
話音剛落,來人已至門前,五人齊齊下馬,同時拜上錢禾。
“夫人!”
錢禾一愣,心道自己才不是什麼夫人,但跟外人糾纏稱謂實在無趣,且她今晚就能同姓池的和離,此時多說無異浪費唇舌。
她輕輕點頭,算是回禮,轉身就要回院,宋琪卻請她留步。
“稟告夫人,公子受命入工部觀政,即刻赴皇陵點料,須得半月。事出緊急,公子已經登程。請夫人勿憂,隻是家中上下勞煩夫人照料。”
哈?錢禾聞言,腦中翁的一聲,剛才的喜悅登時蕩然無存。
姓池的居然不回來!那和離書……,這廝不會是理虧沒膽回來、編個借口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