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堂堂狀元,怎麼會去工部觀政!
念及此,錢禾開口,語氣訝然:“去皇陵?”
“是。具體事宜,小的不知,公子說等回來親自跟夫人講。”
誰要聽他講!錢禾蹙眉,甩袖往大門裡走。
宋琪跟上去,又道:“夫人請至書房,鑰匙、賬簿都在……”
錢禾抬手打斷他的話:“不用。半月而已,沒什麼大賬目,我自有用度。”
聞言,宋琪沒再說什麼,自去取了池舟的換洗衣衫,同羅姨交代幾句,帶著四個壯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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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聲不聞,鳥雀立上簷角,池宅內外恢複了靜謐。
錢禾卻是心緒難平。一想到還要在這池家多待十五日,她就恨不得拿剪刀戳那姓池的幾個窟窿。
青桃端了雞湯進來。
“小姐,您說過,財不入急門。現在您有工夫,又無人約束,正好慢慢發財呀。”
聞言,錢禾頓住腳步。自從賜婚,她被關在家中待嫁,根本無暇打理商隊,最近又一腦門想和離,倒把正事忘了。
青桃搬開桌前凳子,請錢禾坐下。
“這雞湯羅姨燉了三個時辰,您可得多喝,補補腦,看賬目更快。”
錢禾拿起羹匙,自信滿滿:“不喝我也能理賬!去,把賬本拿來!”
青桃從床下藤箱裡取了兩本青封簿子,放在榻桌上,說等錢禾喝完湯再給她看。
錢禾第一愛好便是賺錢,理起賬來,寢食俱廢。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哈!”
錢禾衝青桃揚了揚下巴,笑意卻是繃不住。說完,埋頭喝湯。今日去陶香居、百花苑,折騰大半天,她什麼也沒吃,此時倒也餓了,一連喝了兩碗湯,啃了兩個雞翅膀才停筷。
青桃拿熱毛巾給錢禾擦手。
“你去用飯,熱湯好了喊我。”
“是。”
房中剩了一人。錢禾沒有翻看賬本,卻是開了床頭小桐木箱,取了一遝信出來。
她拿起最上麵的一封,封麵上楷書寫著“史三妹親啟”五字。
史三妹,就是錢禾。這是王睿的主意,說是為了防止信件被外人發覺,有損錢禾聲譽,畢竟二人未曾訂親。
兩年前,王睿以武舉授三品參將,提領河州衛。河州遠在西北,兩人一彆,唯憑鴻雁傳書慰相思。
這封信是兩個月前王睿寄來的,信裡說近來韃虜迫近殺馬關,備戰陡緊,容他退敵後再給她寫信。
錢禾當即回複,請睿哥哥全力殺賊,不要為她分心。
此刻,錢禾又把這封信讀了一遍,萬分慶幸王睿沒再來信,不然她被關在家中,根本沒法去弘文館拿信。
也不知睿哥哥怎樣了?錢禾靠坐在床頭,信紙按在心口。
王嬸定然把自己成親的事告訴他了,他一定傷心極了。
錢禾想著就要提筆寫信,澄清一切。可轉念又想,她現在是池家婦,給王睿寫信,對他不好。
那就當麵說。對,和離後,去找他。
這個念頭令錢禾振奮。
她立刻起身,計算去河州的費用,點數手中銀錢,綽綽有餘。
但她不是坐吃山空的人,有出須得有進,心中才踏實。於是,她又翻開賬本,盤算商隊生意。
等青桃來請她沐浴時,就見錢禾眸光閃閃,眉開眼笑,歡快如院中石榴樹上的鵲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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