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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旺跪在灶前,雙手縛在身後,臉上的表情由驚恐轉為冷漠。
看著麵前怒吼的錢敦、持劍的池舟,他知道自己中計了。
“居然真是你,黃廚子!為什麼,為什麼!我錢家自認沒有虧待你!”錢敦嘶聲道。
這時錢禾走了過來,尚未立定,黃大旺已是瞪眼瞅著她,恨聲道:“問問你女兒,她做了什麼!要不是她……”
“住口。”池舟把錢禾拉到自己身側,斷然打斷黃大旺的攀咬。
“明明是你財迷心竅,貪心不足,妄想自己做老板。”
黃大旺目光幽幽:“我是貪財,可我貪財也是為了娶青桃。池狀元,你飽漢不知餓漢饑,少站著說話不腰疼。”
聞言錢禾怔然:“就因為這個?”
之前她的確說過要把青桃許配給黃廚子的話,但那隻是玩笑,畢竟二人相差二十歲,不合適。
果然玩笑不可亂開,一句話差點害了全家。
見女兒臉色不對,錢敦接話道:“你娶妻的事,我已托媒人訪看,但緣分之事,需要機緣。”
黃大旺似乎覺得占了理,聲音又高了幾分:“都少假惺惺,你們不過是哄我煮肉,替你們掙錢,東家跟夥計,從來都不是一條心。”
池舟冷聲道:“就算我們哄你,至少給你錢,給你一條活路,但讓你動手的人,卻是要你的命!”
“黃大旺,你不要東拉西扯,此事錯在你!圖財害命,強盜所為!你不配錢家的照顧!”
黃大旺毫不在乎:“老子爛命一條,栽了認了,動手吧。眨一下眼的不是好漢。”
池舟看看手中劍,忽道:“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黃大發的命,那你父母的呢?你要讓他們給你陪葬嗎?”
“姓池的,你敢!你敢動我爹娘,我做鬼也不放過你!”黃大旺喊著就要掙紮起身,卻覺腿上木然一片,根本使不上勁。
一側的鐵萬瞧著他,嗤笑一聲,拈拈手指,道:“再不好好回話,就該胳膊麻了,接著是嘴,到時候你就帶著秘密下地獄好了,連你爹娘一起。”
“說,誰讓你下手的?”
黃大旺垂下頭,又猛然抬起,對四人喊道:“我敢說,你們敢聽麼?你們也就是幾個平頭百姓,還想翻了天!”
池舟與鐵萬交換了個眼神。
池舟讓錢禾帶著錢敦去前鋪:“看看錢治他們,酒水裡的迷藥該過勁了。”
話音將落,錢治揉著頭步進坊院,急聲道:“爹,你還好嗎?”
錢敦抬頭:“你怎麼才來?”
今兒上午池舟找到他爺倆,給了他們解藥,把將計就計之策說了一遍。
錢治半信半疑,隻服了一半的解藥,於是三碗高粱燒下肚,昏睡了兩刻。
疑心壞事,自然不能明說,錢治並不回答的父親的問話,隻是看了黃大旺一眼,啞聲道:“你夠大膽,你等著!”
“哥,你帶爹爹去休息。”錢禾插話道。
錢治看看池舟,對方輕輕點頭,他便攙著錢敦去了前鋪。
“我要知道真相。”錢禾搶在池舟前開了口,她不要被支走,說著,她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怕。”
*
日斜西山,晚霞勝錦。
悅安公主朱芸從榻上悠悠醒轉。今日是她侄兒的百日宴,她一高興多飲了兩杯,結果就醉臥了兩個時辰。
婢子聽見動靜,進來伺候。
“皇兄何在?”朱芸瞧著銅鏡,扶了扶髻上的金釵。
她身穿蔥綠立領琵琶袖衫,下襯鵝黃織金妝花緞百褶裙,愈發顯出二九年華的嬌潤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