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久了腿麻,錢禾起身,在房中踱步,又走到另一張桌前,看那筆墨紙張。
湖州筆,徽州墨,灑金箋上寫著“臥佛寺千手觀音金箔數”等字。
字體方正,筆力圓厚,很有氣勢。
錢禾瞧著,心生歡喜,“但不知是何字體,錢鑫若能寫這樣一筆字,甚好。”
忽然有人叩門。
是剛才那個小沙彌。
“夫人,大人還在跟主持講事,請您移步客寮,暫且歇息。這兒馬上會有匠人來。”
錢禾道謝,請他帶路。
小沙彌引著她過偏院,繞過一道石門,徑往後院而去。
喧聲漸稀,竹影漸深,剛剛還溫熱的風也變得涼潤,撲在錢禾麵上,她莫名打了個寒顫。
“小師父,我不去客寮了,貴寺桂花正好,我還沒看呢。”錢禾停步。
那小沙彌似沒聽見,一直往前去了。
錢禾一怔,剛要轉身,就見竹林中閃出兩個甲兵,“池夫人,我家主人恭候多時,還請一見。”
*
禪室裡,池舟正等得不耐。
明明請他來敘話,但他都來了半個時辰,主持卻不露麵。
小沙彌說有貴人至,主持正在迎奉,請他稍安勿躁。
“我回偏院,等主持回來,我再過來。”池舟記掛錢禾,再不肯等,起身就走。
守在門外的小沙彌立刻攔阻:“大人,主持馬上就到,您不差這會子。請再吃盞茶。”
話音未落,就見另一個小沙彌匆匆而至,池舟認得,正是帶他來的那一個,名喚覺慧。
覺慧也勸池舟再等片時。
“大人,夫人去賞桂花了,您不用擔心。”他合掌垂首道,“匠人們都在山門外,此刻進不來,您還是吃茶的好。”
聞言,池舟心下一動,問道:“今日是哪位貴人焚香禮佛?”
覺慧不應,另一個小沙彌道:“好像是瑞王府的,衛隊長腰上掛著‘瑞’字腰牌。”
*
錢禾是被推進客寮裡的。
她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等她站穩,一個厲聲響起:“見到公主,還不跪拜?失禮至極,左右,給她長長記性。”
兩個婢子衝上來,就要扭跪錢禾,卻被錢禾狠勁推開。
“是你們請我來的。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你們說是公主,公主豈會如此蠻橫不講理?”
這話一出,室內頓時靜極。
錢禾趁機環顧,見上首太師椅裡,坐著個女子,錦衣繡服,簪金佩珠,項間一串瑪瑙瓔珞,貴氣逼人。側首立著個婢女,橫眉冷目,手握鐵如意。
那女子揮揮手,搶上前的兩個婢子走到門後立定。
“你就是那錢商戶之女?”女子打量錢禾,目光如鉤。
“回公主,民女錢禾。”錢禾又看了她項間的瑪瑙瓔珞一眼,行了個福禮。
當今聖上甚是寵愛悅安公主,在她誕生日,就賜了瑪瑙瓔珞,據說是滇緬貢物,舉國隻此一件,是以悅安公主也被稱為瑪瑙公主。
“算你有見識。”
悅安公主朱芸注意到錢禾掃來的目光,冷笑一聲,“你剛剛打了我的人,要怎麼算?”
“民女不知,隻是為了自保。請公主海涵。”錢禾不卑不亢道。
“若我不海涵呢?”朱芸沉了臉。
找茬的。錢禾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