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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池舟驚愣的瞬間,四個提棍壯漢圍上前來,喝問二人:“何故撕打?”
那男子急道:“不是不是,我們是朋友,他喚我,我沒聽見,這才拿扇子點我!”
說著,扯住池舟肘彎,咧嘴一笑,“是吧,老兄?”
池舟見那些壯漢全是白布褂褲,紅腰帶,長發編成小辮,又用紅繩紮為一束,連木棒都是一般齊整的棗木,似是某個組織的人員,不想節外生枝,遂點了點頭。
“耍子也要有分寸,”為首的壯漢衝兩人道,“廟會這麼多人,不是你們逞強施力的地!幸好沒傷到彆人,否則你倆就彆出小塘縣了!”
聞言,池舟眸色黯了三分,那男子卻賠笑應是:“再不敢了!我們這就吃酒去,幾位爺一起啊?”
壯漢們瞥他一眼,扔下句忙著呢,轉身就走。
“都彆看了,逛廟會吧繼續。”
男子跟圍觀的眾人揮揮手,池舟提臂,脫開他的抓扯,冷聲道:“起來!”
男子撿起腳邊的折扇,畢恭畢敬地呈給池舟,方才掙紮著站起,低聲道:“謝大人!”
這時,錢禾領著女童到了近前,女童指著那男子道:“就是他!”
男子瞥女童一眼,從懷裡抓出把糖豆給她:“去玩吧,早些回去,彆讓你娘等。”
女童應著,蹦蹦跳跳地走了。
錢禾此時反應過來,自己的錢袋當是被這男子借走,可見池舟隻是緊緊盯住他,眸色黯淡,甚是憤怒,卻不吭聲,遂忍不住問:“怎麼回事?”
池舟牽住她手:“一會兒便知。”
說罷提步就走,錢禾剛要問那男子怎麼辦,就見其拖著腿,跟在後麵。
池舟帶著錢禾擠出人群,進了路邊一家茶鋪,要個雅間。
“客官幾位呀?”夥計見那男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兩人,可一身粗布衣衫,滿臉灰泥,好不邋遢。
“三位。”池舟道,“麻煩取些清水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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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熱茶上來,錢禾喝了半盞,打開油紙包,取塊蓮花糕,一咬,居然鬆軟適口,異常甜香美味,遂拿茶碟盛了兩塊,放到桌對麵,讓池舟吃。
“墊墊肚子,快!”
池舟剛拿起一塊,就見那男子叩門進來,跪地道:“小的不是故意的,適才眼拙,沒看見大人,冒犯了夫人,該死!但請大人暫留我一命,容我救出許懷!”
說罷,從懷裡拿出個葫蘆樣的錦袋,雙手捧給錢禾。
錢禾沒接,問道:“許懷是誰?你拿這錢就是為救他?他怎麼了,病了?”
男子悄悄看池舟一眼,膝行上前,把錢袋放在茶桌上,俯首道:“回夫人的話,許懷是我兄弟,我們,我們去米家借盤纏,被發現了,他給下了大獄,需要二百兩贖金,我這才……”
“你還有同夥!”錢禾萬分驚訝,脫口而出。
男子趕緊叩頭:“小的罪該萬死,不敢求夫人寬赦,隻是許懷還有老娘,請讓我救他出來。”
池舟放下蓮花糕,插言道:“陳年,我說過,若再被我捉到,重罰不怠。”
“大人大人,我記得,我們都記得,您還說,男人說話要作數!”陳年急道,“所以我們不在永淳攪亂,跑來這偏遠小縣討飯吃!”
“一派繆理!”池舟喝道,“偷盜就是偷盜,不管在何處,都是作奸犯科!”
“是!偷盜不對!”陳年忽地抬頭,望向池舟,“可大人,我們沒有田地,經商沒有本錢,要怎麼活嘛!此前,您放我們歸家,我們也想找個營生,可沒人用我們,都防著我們!我們沒法子,隻得做起老本行!”
“你還有理啦!”池舟攥緊手,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沒理,”陳年複又垂首,“可,是人就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