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這樣的女子,身份都不會很高,大多都是通房,能做到妾都很不容易了。
隻是這薛二少爺今年才幾歲?怎麼會起納妾的念頭?且就算是薛夫人給兒子看上了個可心的人,也應該在薛府的小丫頭子裡麵挑,怎麼會挑到自己這個被榮國府趕出來的人身上?這根本就不可能啊!
蝶兒再看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廝竹西,看他的年紀倒是與自己不相上下,難道不是薛二少爺,而是他自己要的?
蝶兒年紀雖小,但是榮國府是個什麼地方?她在那裡當差幾年,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該懂的不該懂的也都懂了,自然是早慧了些。此刻隻覺得越打量竹西她的臉就越燙得不行。幸好發著高燒,要不就要露怯了。
可是蝶兒的眼神太過曖昧,含羞帶怯地偷瞄竹西,竹西一度尷尬到手足無措。
無奈,他隻好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並告訴蝶兒一切都是自己的主子安排的,為的是不讓榮國府的人知道她還活著。
蝶兒聽明白後心中似鬆了一口氣,又似缺了些什麼。想起之前的經曆,隻覺得柔腸百轉,辛酸不已。
蝶兒雖隻是個下人,彆的不懂,但是救命之恩,恩同再造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隻見她跪下向著薛府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既然是薛二爺救了我這條命,那以後我就是二爺的奴婢。請你回去告訴二爺一聲,不論是二爺有什麼吩咐,蝶兒一定儘心儘力,一定會報答二爺的救命之恩。”
貧賤之人身無長物,最珍貴的就是這一叩首了。
見蝶兒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竹西以為完成了薛虹的囑托,又留下了薛虹給的二兩銀子作為母女兩個的生活費,之後就忙忙的回府。
前事之因,後事之果。竹西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今日種下了什麼樣的因,而等他得了這個果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竹西回府交差,薛虹忍不住為他的促狹笑罵幾句,納妾?我了個去,虧你想得出來!
雖然薛虹這種用自己的梯己偷偷摸摸買房子給彆人住,還是給女人住的做法確實看起來像是養外室,可這也太扯了。
在蝶兒住下的第三天,薛虹便裝簡行親自來了自己的新買的宅子探望這對母女。
一番感恩不儘言畢,薛虹令蝶兒複趟回床上去說話——身上斷了好幾處骨頭,又經幾番折騰,再不小心將養隻怕斷骨更加長不好。
“這裡住得還好?可有什麼缺的?”
這一次薛虹的問話是一旁的老婦答的,她方才見到恩公薛二爺已是哭過一場,口中直說做牛做馬報答不及,現腫著眼睛答道:
“謝謝二爺,這裡的房子這麼好,二爺又留銀子給我們娘兒兩個吃藥看大夫,已經不能再好了。二爺若隻為發發善心救我們一救也就罷了,若有什麼說的,隻管吩咐,老婆子雖然老了,卻還能乾活,隻要是二爺讓我們娘兒倆做的,我們娘兒倆磕巴都不打的。”
薛虹點頭,心說這老人家是個明白的。
“老人家說的是,這北京城中不能活命的人多了,我就是見一個救一個,救上十年也救不過來。不為彆的,隻為蝶兒前兒在榮國府裡的事情,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蝶兒你究竟是為自己而偷,還是為周瑞家的而偷?”
落後一句薛虹顯然是問蝶兒的,蝶兒也不意外薛虹有此一問,麵露羞愧,眼淚如同斷線珍珠:“二爺……若是沒有周姐姐指天誓日保全我的話已言在先,就是給蝶兒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那府裡行偷盜之事啊,實在是……”
薛虹蹙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見蝶兒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還在害怕榮國府的報複,想來實在是被那些刁奴打怕了的。
她的老娘又流淚了,顫聲道:“二爺,她年紀小,不敢說,還是我來說吧。蝶兒這孩子雖然做了偷盜之事,但這也不怪她,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我們娘兒倆也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