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岫再醒來時,窗外已天色大亮,昨夜種種仿佛隻是一場大夢,她沒有出過宮,更沒有抱過那個孩子。
她安安靜靜坐在床上,很快有宮人進來替她梳洗,全是臉生的,原來那些人應該全部被撤換掉了。
紀雲岫沒說什麼,由著突然多起來的宮人為自己梳妝打扮。隻是到了用膳的時候,她看著寸步不離立在旁邊伺候的宮人們,沒什麼胃口,叫人把飯菜撤了下去。
紀雲岫想出去練練箭,卻被兩個長得很壯實的嬤嬤攔下了,說是冬天天氣冷,最好彆到外麵去。
紀雲岫哪會不知道霍暲是被氣瘋了,她沒說什麼,坐到躺椅上隨意地翻看起叫人送來的新書。
她從前沒多愛看書,被困在深宮之中後卻隻有這樣消遣,興許這就是她以前跟著阿暄氣走幾個先生的報應?
到午膳時分,底下的人過來提醒她用膳,她也沒動,隻說“不想吃”,便拿書擋住陽光,倚在靠椅上沉沉睡去。
傍晚霍暲便過來了。
紀雲岫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沒有醒。霍暲進屋時看到的就是周圍宮女嬤嬤環繞,偏她獨自倚在躺椅上安睡,睡顏沉靜安詳,仿佛已不在人間。
“擺膳。”霍暲沉著臉吩咐。
霍暲的聲音驚醒了沉睡著的紀雲岫。
紀雲岫抬眸看向他。
“我已經找到你送走的那婢女了。”霍暲冷聲威脅,“我會讓人好好把她關起來,你鬨騰一次,我就把她一根手指送回給你,怎麼樣?照你這麼鬨法,她的十根手指很快可以齊齊整整地送到你麵前。”
“我沒有鬨。”紀雲岫抓住霍暲的衣襟,“你不能這麼做!”
霍暲凝視著她因薄怒而微微泛紅的臉頰。
在她心裡,連一個婢女都比他更重要、更能牽動她的情緒。
“沒有鬨就不吃不喝。”霍暲冷笑,“鬨起來得是什麼樣?”
紀雲岫低低說道:“我隻是不想吃。”
霍暲把人抱了起來,抱到桌邊先喂她茶,讓她漱了漱口,接著才把溫熱的肉粥喂到她嘴邊。
她一天沒吃,不適合吃彆的,隻能先喝粥。
紀雲岫一愣,接著便感覺這樣被人抱在懷裡喂粥很不自在,尤其是喂她的人是霍暲。
當初她在他生病時找機會喂他喝粥,他都要千方百計地推脫,還說她不知羞恥,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往男人房裡跑。
過去幾年他們更荒唐的事都做過,卻沒有半點親昵的感覺。
如今霍暲沒有放她自己坐著的意思,反而就這麼讓她坐在他腿上親手把粥喂過來,哪都讓她不太習慣。
“紀雲岫。”霍暲喊她。
紀雲岫回過神來,乖乖張嘴喝下他喂過來的粥。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一碗粥很快便見底了。霍暲似乎沒喂過癮,叫人添一碗過來。
紀雲岫說道:“我飽了。”
霍暲手掌鉗在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上,說道:“我還沒吃。”
紀雲岫頓住。
她乖乖坐在霍暲腿上沒動。
他是曾讓那些遊牧出身的外敵威風喪膽的存在,身量要比需要人高大許多,即便她不是多嬌小可愛的嬌嬌女,被他扣在懷裡仍顯得小了一圈,像是大人抱著小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