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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共眠
櫻桃聞聲會意,笑道:“本來就醒不過來,天漸漸涼了,二姑娘還是去床上睡吧。”
反正既嫁了進來,便是江家的人,他就算是根木頭,也是唐薏的夫君。
前些日子是因著她害怕,這陣子怎麼也熟悉些了。
“算了,我去床上睡吧,就當他不在。”唐薏也是認命了。
為著起夜方便,唐薏睡在外麵,而江觀雲在裡,他的感知很敏銳,身側隱隱有下塌之感,他知是唐薏躺到了身側,伴隨著一股淡淡的,專屬而她的甜梨香。
明明安靜無語,卻讓他心波微蕩。與女子同榻而眠還是初回。
兩個人分蓋了錦被,燭火熄滅,兩個被扣在羅幃之中的人各有所思。
明知他與死人沒有區彆,可唐薏還是板著身子平躺著,連側目一眼都不敢。
甚至想著,會不會這人半夜便醒了......
良久,月光透過浮紗照到床上,那人依舊安靜無聲,唐薏原本緊張的心情終一點點退散去,可是躺了許久,全無困意,終是忍不住偏了頭。浮紗留了些縫隙,月光正好穿過那道縫隙打在江觀雲的臉上,唐薏還是頭一次這個角度看他。
高挺的鼻梁,唇角不突亦不凹,長得恰到好處,想象不出他若是常人該會如何好看。
亦不知為何,又冷不防想起他的未婚妻,隱隱好奇她的未婚妻該是何種佳人才配得上他。
秋蟬長鳴中,有困意覆蓋而來,唐薏的眼皮一點點垂下,最後完全睜不開。
江觀雲聽到身側呼吸均勻,一直於胸腔繃提著的那口氣,也才緩緩納出。
前半夜風平浪靜,直到他睡夢中感覺到一陣壓迫——唐薏熟睡中翻過身來,腿大咧咧搭在他的腿上,胳膊同時亦扣在他的身上,下巴尖尖正好杵到他的頸窩間,甚至頭還往裡蹭了蹭。
她自小睡覺就是個不老實的,眠自深處,早就忘了同榻的是何人,隻當了人形軟枕,騎著抱著都舒適。
夜涼如水,遠不到燒碳的時候,她軟綿綿的騎貼過來,體溫隔著單薄的寢衣傳透到他的身上,江觀雲不免心焦氣躁,困意全無。
她呼出的熱氣正好撲在他的耳畔,時而發癢卻不得抓撓,當真折磨。
臉灼燒熱,身上出了許許溫汗,就任由她這樣摟著,誰知這人越發的過分,快到天亮時,整個人幾乎攀爬到了身上,臉貼到了他的胸膛之上,睡的香憨。
到底是床要比榻舒服許多,自打入了江府,這是唐薏睡的最鬆快的一晚。
窗外雀鳥鳴啼,迷蒙之中,她身子又朝江觀雲貼了一貼,手臂正好環在他的鎖骨前,不過很快睜眼,激靈一動,頭朝外眨巴兩下眼睛,正看到那人側臉,被她貼了一晚,膚色有異樣的紅潤。
直至此刻唐薏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忙收回手腳躺好,稍一拉扯錦被才覺不知何時鑽了他的被窩,兩個人明明昨夜是分被而蓋......
紅著臉鑽出來,拉了自己的錦被披在身上,愣坐了許久那咚跳不平的心才緩緩平和稍許。
“怕什麼,他就是個擺設......”都這時候了,她還在自我安慰。
恰遇丫鬟們準備了梳洗一應,唐薏聽到聲響,自床上爬下來。
坐在銅鏡前梳妝時,自這個角度,正好能從銅鏡看到架子床上那人,她眸光不經意掃在江觀雲的身上,素來不懼天地的人,頭一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