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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遙遙,燭光杳杳。
荊褐木木抬眼,看懂了阿妖眼底的‘暗示’,頓時整個人就像被抽乾了渾身的力氣,頹然的扶著竹桌站定。
良久,荊褐咬牙起身,努力做出鎮定的模樣道:“這些果子是大家夥新摘的,你們帶著路上吃,還有這半炷香,是寨老特意交代我送過來,說是在山神廟前點燃,虔誠祈禱後會得到山神的指引。”
“不早了,你們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荊褐說完,就踉蹌著離去。
甚至因著魂不守舍,差點一腳踩空台階,還是君珩及時掐指,悄然穩住其身形,這才免了場血光之災。
院門‘吱呀’著被荊褐反手閉上,對方身影消失在竹牆之外。
阿妖和君珩同時俯下身去,分頭撿拾著跌落在階前的果子,不約而同的伸向最後那枚。
雙手交疊,阿妖不自覺握緊果子,等到覆蓋在手背上的大手離開後,這才帶著果子站起身,走到屋中竹桌上放好。
君珩反手關上屋門,一同靠到桌邊整理果子,麵上神情還是那麼溫和。
阿妖:“……”
她還是忍不住的問道:“君少俠,你都不生氣的嗎?”
“我為何要生氣?”君珩熟稔綁緊包袱,甚至伸手拎了拎,而後才輕輕放回桌麵上,阿妖上身微微前傾,坦白交代道:“我故意說破了阿叢這事,很可能會攪得竹寨不安寧的。”
“阿妖姑娘不必介懷,我答應過寨老決不外傳此事,但阿妖姑娘並非我九爻門人,並不受此承諾約束……最重要的是,荊褐大哥推開院門進來時,我就已經察覺到了。”
自打來竹寨第一晚,就差點被火焚之後,君珩就已經做了防備。
阿妖緩緩瞪大眼睛,繼而什麼都悟了,不由發自肺腑的誇讚道:“君少俠實在高明!”
“過獎。”君珩謙虛頷首,滿臉真誠道:“師父說‘善惡終有報’,我不過是順其自然罷了,一切還要看荊褐大哥自己的選擇。”
——
荒草橫生,山道崎嶇。
整個隊伍以君珩為首,烏檀為尾,正排布成細長的一條入山。
朱砂抖了抖耳朵,還是止不住的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荊褐大哥會在寨老家門口跪了一整夜,便是連妻子抱著孩子去相勸,都不為所動?”
也正因此,眾人不便出麵告彆,索性悄然離開了竹寨。
荼白結結巴巴道:“像是、是、在道、道歉。”
“荊褐大哥那樣忠厚老實,又一心為了竹寨眾人,他能做錯什麼事兒啊?”朱砂伸手捧住空中落下的幼鳥,仰頭看見樹上的鳥窩,見幾隻幼鳥正張大嘴巴稚嫩叫著,而雌鳥出去捉蟲還沒回來,便飛身將幼鳥歸巢,輕盈落下歸隊。
“不、不知道。”荼白搖頭。
蒼玉悠悠看向阿妖,畢竟大師兄君珩‘言必信、行必果、諾必誠’,所以荊褐這般反常的行為,隻能是有人透露了真相。
阿妖:“……”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人。
她默默扭過頭去,裝作欣賞路邊野草細長葉子上的露珠,如此晶瑩剔透的露珠,若是再變大許多,就能與她腕上水珠相媲美了。
烏檀正持鞭戒備著,根本沒有留意到前麵的‘熱鬨’。